阿内特刚要迈出一步,不知为何,在郎就离开了。
虽然伊里奥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地说自己要去那里,换了个地方。
宅邸外与白天的阴天截然不同的星空下,两人在草丛里坐下。
“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的表情有那么明显吗……”
“出现了。伯母和穆斯塔叔叔都让我放了,可我还是放不下。”
因为天色昏暗,伊里奥看不清她脸颊的颜色。
就算看见了,也不知道伊利奥会不会注意到。
“如果是我能帮上忙的事,无论什么都请告诉我。我想成为伊里奥的一份力量。”
如果只是单纯的语言,听起来应该是一种告白,但现在的伊里奥却觉得另有含义。
难道自己连小时候的玩伴都要依赖吗?
虽然爸爸、阿姨、阿涅特都帮了伊里奥,但再这样下去,还是会重蹈覆辙。
真正的强大还很遥远,也不可能战胜哈拉尔。
既然如此,难道不应该马上一个人离开这里吗?
“……有人对我说,我是一个人什么都做不成的软弱的人。所以我没能找回夏洛塔,还怕把大家也卷进来折磨。其实,必须要有一个人面对的坚强,可是我到现在还是……所以对不起。也许我已经不应该再借助你和父亲的帮助了。”
对于这意外的独白,阿内特既惊讶又浮现出悲伤的表情。
伊里奥的矜持。那是一个自私的青年的自以为是,但他对人生还没有熟透到要教导他这件事的程度。
不过,她也有只能对她说的话。
“你还记得吗?我们小的时候,每当我被欺负哭的时候,伊里奥都会帮助我。”
“嗯。”
“伊里奥,你总是说我会保护阿内特,对吧?”
这是因为伊里奥忠实地遵守了玛丽安姨妈的话,但对阿内特来说却有着别的意义。
“可是,阿姨说要搬到别的地方去,我们分开的那天,我又难过又难过,哭得很厉害。”
“嗯,那时候还小。我也舍不得分手,哭了。”
“那时候,我第一次看到伊里奥哭得那么厉害,心想,啊,不能让伊里奥担心了。所以当时我就说,我要变强,这次我要变强到能保护伊里奥的程度。”
儿时的回忆。
淡淡的褪色的记忆。但我记得。
对了,那个时候自己也是——
“结果伊里奥说了,不行。”
“啊?不行?”
他说过那样的话吗?
记忆中的话语模糊不清。
“阿内特由我来保护,今后也一样。所以就算你变强了,我也不用保护你。不管什么时候,我一定会保护你。”
“啊,这么说来……”
也许是这样。不过,小时候的口头约定竟然记得这么清楚,伊里奥只能感叹。
“我就是因为有这句话,才成为骑士的。”
“什么?”
“周围的人都担心我能不能成为骑士,甚至反对我,但不管我多么辛苦,无论我多么受挫,伊里奥一定会保护我。只要我觉得不行了,伊里奥就会赶来,所以我一点都不害怕,也不难过。”
自己那不负责任又幼稚的一句话,竟然改变了她。
伊里奥好像听到了别人的话。
“所以啊,伊里奥,我很感谢伊里奥,我完全不觉得伊里奥很弱。我不知道是谁说的,那家伙应该对伊里奥什么都不了解,只是个傻瓜而已。不要在意那家伙的话,因为伊里奥现在还在给我力量,我想除了我以外一定还有人会说,因为有了伊里奥才会努力,才会战斗,才会有力量。无论是叔叔还是阿姨,都是这样的。从骑士引退后特意训练回来,是因为有了伊里奥。想要助伊里奥一臂之力的人,难道不是因为有了伊里奥才拥有了力量吗?我是这么想的。”
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的伊里奥一时愣住了。
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存在,并不只是可以依赖的无力之物,自己也可能会给别人带来力量。
与此同时,阿涅特把黑骑士——虽然他并不知道是这样——当作笨蛋砍了下来,伊里奥觉得好笑,忍不住笑了出来。
如果知道说这话的人是黑骑士,阿涅特会作何表情呢?不,即便如此,她也会说黑骑士是笨蛋吧。
这么一想,伊里奥又觉得更加可笑,笑了起来。
“啊?什么?你笑什么?喂,别人在鼓励你,你笑什么啊?”
受到意料之外的反应的阿内特羞红了脸,噘起嘴表示抗议。
“不,对不起。不是的,我想起了别的事情。真的,对不起。”
伊里奥一边擦着泪水,一边微笑着道歉。
阿涅特没有注意到,虽然她的眼泪是从笑中浮现出来的,但并不是很大的笑。
“不过,谢谢你。嗯,刚才的想法我就不说了。”
“……唉,要是伊里奥恢复健康就好了。这样也没有意义了……”
“啊,对了对了。那是什么?我从刚才就很在意。”
伊里奥指着旁边的桶问道。桶上盖着柔软的布,看不见里面。
不知为何,阿内特有些不好意思地提心吊胆地拿起了水桶。
“那个,我想,如果没有精神的话,打起精神来就好了……我做了一点。”
揭开盖在身上的布,一股难以言喻的香味扑鼻而来。
不,更正一下。
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味痛击着伊里奥的嗅觉。
“这个……”
“虽然只是简单的烘焙点心……可以的话尝尝。”
原来是烤点心,伊里奥不知该如何表达,一时语塞。
有碳化的,也有接近烤焦的粉末团。
是什么地方,怎么做才会出现如此不统一的情况呢?
不,这本来就是点心吗?
莫非是什么从未见过的新型物体?伊里奥想起来了。
阿涅特从小做菜就差得可怕。
哥特的贵族女性,作为一般的嗜好,从小就被要求学习烹饪。
料理对于贵族女性来说是理所当然的教养,这是这个国家的风俗。
然而,阿内特笨得要命,怎么做都做不好料理。
也因为这个,伊里奥被欺负了……
但是,没想到现在长大了,手艺还是那样——
——不、不,味道或许不错……。
转念一想,若非如此,也不会这样拿出来。
儿时玩伴不安地注视着伊里奥的眼睛。
伊里奥轻轻摇了摇头,如果是像可爱的妹妹一样的她拼命亲手做的料理,作为可以依靠的兄长的自己是无法拒绝的。
“伊里奥?”
“啊?嗯?没有,什么都没有。有点,虫子飞过来了。”
误摩了一下,顺势拿起一块点心。
把它放到嘴里的时候,觉得吞口水的声音特别大。
依里奥顺势把手里的一个塞进嘴里。
当伊里奥咬紧的时候,一股前所未有的味觉暴动在口中蔓延开来,让伊里奥不由自主地剧烈咳嗽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没事吧?”
看到眼泪汪汪的伊里奥,阿内特感到不安和担心后,表情变得悲伤而消沉。
“果然还是不行?伯母也劝我不要做了,但我说这样有自信……我还是不太会做菜……对不起。”
知道自己写得不好的惊讶,和这是自信之作的事实相结合,伊里奥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刚才在郎皱着眉头离开,可能是因为这个点心一样的物体吧。
——那家伙……
不,在郎倒也不是什么坏事,但伊里奥突然想发牢骚。
“对不起,我还想帮你呢,现在却……”
伊里奥发现阿内特快要哭了,脸色铁青,但他还是下了一个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