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出现了。
褐色的头发,橘色的眼睛。
光看脸是纤弱的贵公子,但体型和轮廓都太不般配了。
哈拉尔不禁怀疑地看着埃达。
“是认真的吗?”
“是的。”
橘色眼睛的男人恭恭敬敬地跪下。
他就是北央四大骑士团之一的贝尔萨克骑士团团长比尔格。
“派遣四大骑士团的团长——而且是伯萨克,真是前所未闻。”
哈拉尔曾经亲自去拜访过同样的对象,但好像是把这件事搁置了。
“我不这么认为,因为伊里奥是帝国第一骑士陛下认可其实力,并动真格降下来的人。倒不如说,到目前为止没能捉住他,难道不是因为他想用不成熟的战斗力对付这样的强者吗?”
“……”
“另外,别尔格殿下虽然被托尔斯滕欺骗,但也有参与伤害陛下一派的污名。他想要雪耻也是理所当然的。”
“够了。”
“啊,说得太过分了。”
哈拉尔恭恭敬敬地对比约格说。
“那么,别尔格,我现在就命令你和你的手下,你愿意吗?”
“是的,我很乐意接受。”
别尔格深深地行了一礼,背影中嘴角浮现出妖娆的微笑。
形式上是逮捕伊里奥,但根据情况杀了他也没关系——对,事先已经跟别尔格说过了。
甚至还强调了杀人。
正因为如此才决定人选。
只要是他和他的骑兽,还有伯萨克骑士团,伊利奥有多少帮手都无所谓。
伯萨克骑士团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帝国最强的武力集团。
可能会做过头,但不可能落后。
如果对手不是沃尔格六骑士或伯萨克骑士团,恐怕是不可能抵抗的。
不用说也知道,这两者都是不可能的。
——不管斯宾和“那些家伙”怎么说,只要做了就是我们的。
对埃达来说,哈拉尔和他的未来就是全部。
她想,为了这个,什么办法都可以做。
魔女的微笑应该是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发出的。
但是哈拉尔虽然感觉到,却装作没有注意到,什么也没说。
埃达暗中活动是常有的事,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得以从幕后得到支持。
因此,无论是事后报告,还是擅自行动,他都从不责备,也可以说是完全信赖。
但近来的动向,连哈拉尔也看不透。
伊里奥甚至还记得一件事。
当然,伊里奥知道这个心腹是不会多管闲事的。
推动她与银之圣女结婚,让圣女与曾经思念的人伊里奥见面——
总觉得是在无视他的意图而推进事情。
——那么,实际上自己是怎样的呢?
对那个银色圣女是怎么想的?
太荒唐了。
没有什么想法。对皇帝来说,婚礼就是政治。
无论怎么想,都不会对身为皇帝的自己产生任何影响。
不,必须是这样。
——也就是说,讨厌也没关系,相反也没有问题……也可以说是这样。
浮在水槽里的时候,比起神秘性,伊里奥更觉得圣女有一种可怕的东西。
出门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姑娘。
虽说是随处可见,但她充满了可爱得惹人注目的可爱。
而现在——
她有着从未有过的美丽和宫廷中任何一个美人都没有的梦幻般的恬静。
没错。
她觉得很美。
伊里奥见过无数美女和美女,说实话,他这个对她们完全不感兴趣的朴实无礼的人,看到夏洛塔时,由衷地感到她很美。
那是怎样的感情,不是别人,就是哈拉尔自己也无法揣测。
这么一想,自己或许根本没有资格说自己看不懂埃达的行动。因为连自己的内心都还没有完全理解。
他自嘲地想着这些事,露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他注意到埃达和刚才相反,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回答说:“没什么。”
比谁都清楚的埃达没有再说什么。
从御座间退出的别尔格立即叫来副团长下达任务指示。
骑士团派出的只有几名骑兵。
再多也拿不出来,也没必要拿出来。
不管怎样,自己先做的是决定事项。
“白晶部队克里斯特勒没有同行吗?”
副团长女骑士问道。
名字叫泽尼娅·纳耶夫达尔。
伊里奥指示她也跟在后面。
“白晶部队克里斯特勒是没有必要的。那个……不仅仅是陛下动了真心,从帝都逃了出来,到现在都是无法逮捕的对手。随便派遣不同的部队也没有意义。即使使用‘河’,只要和我同系就足够了。”
别尔格的表情,与其说是冰块,不如说是冷冰冰的铁面皮。
与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英格博不同,平时的他被评价为没有感情,像冰一样的男人。
淡然地完成任务,冷酷地取得战果。
这就是世人眼中的比尔格。
话虽如此,他的真心话是想在出发前见姐姐一面。
感情上当然是这样,除此之外,她也想听听姐姐的意见。
——被命令暗中处理埃达殿下,这样真的好吗?
自己的行为严重损害了皇帝的心意,根本没有反驳的权利。
但对他来说,那个叫伊里奥的青年是一个让人恨不起来,甚至有些好感的人物。
想必姐姐也有同样的感想。
对那样的他下这样的手真的好吗?
但是,别尔格没有得到回答,就早早地离开了帝都。
在比尔格·斯基尔前往抓捕伊里奥的几天后,哈拉尔听说夏洛塔的身体状况不太好,便向埃达询问了情况。
不知为何,在哈拉尔看来,埃达似乎对这个问题心情很好,但她的反应,连他也不明白。
埃达详细地讲述了夏洛塔病情恶化的原因,这让哈拉尔似乎明白了。
之所以不能确信说“变成了”,是因为他自己也知道,那只不过是哈拉尔的想象而已。
他自嘲道,原来自己对女人的心这么不了解。
但埃达似乎也一样,不知为何,她似乎不知道夏洛塔病情恶化的原因。
于是,哈拉尔召集了国家最高炼兽术师格罗斯·赖希·阿尔戈林的英格博·斯基尔。
被请到御座间,彬彬有礼的英格博。
“突然把你叫出来,真不好意思。”
“对了,请问您今天有何贵干?我一看,埃达夫人也没来……”
除哈拉尔和英格堡外,这里只有廷格尔堡。
“嗯,我有个人的事想问你……听说你去探望银之圣女了。于是,她说她的身体状况不佳是由于陌生的环境造成的气郁,应该暂时休息一下,结果,圣女正一点点地康复。”
“是的。正如陛下所知,圣女殿下长眠了很长时间。之后的突然变化,让她的身体和心灵都感到困惑。”
“是啊。那么,那……真的只是环境的变化吗?”
“什么?您是说什么?”
“不,是别的什么原因……比如说,前些日子,不是有个不合适的人来挑战我吗?就是那个骗了奥洛夫皇子的人。他亲眼目睹了当时的骚动,感到了不必要的劳心等等。这种别的什么事,也会有影响吗?”
英格博摸不清哈拉尔的真意,眨着眼睛不知该如何回答。
皇帝想问什么?
有什么意图?
这个含糊不清的说法是什么?
过了几秒钟,英格博以她特有的直觉得出了一个结论。
伊里奥不知道那个是否确实。
不过,也可以通过说法来确认。
“我可以说实话吗?”
“嗯,我原谅你。”
“那个年轻人的事……对我影响不小。”
哈拉尔听了之后,喉咙里发出了声音,一时语塞。
“但是,心这种东西,有时候连本人都无法理解,自己的想法和想法,真的和自己想的一样吗?真的可以这么认定吗?常常因为他人或其他的契机暴露出来,甚至变节。”
“变节?”
“应该说是变心吧,但那不是变了,往往是发觉了,或许更接近。就像失去重要东西的人,找到真正重要的东西一样,不知道该做什么事的人,找到真正该做的事一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有人能给圣女殿下带来变化的话,恐怕除了陛下别无他人。”
“我”
“而且重要的是,想要迎接变化的人,对于自己自身的变化,不能抱有恐惧和踌躇。自己这个躯体里的人的语言和行为,很多时候是无法传达的。”
“你是说我躲在自己的躯壳里吗?”
“不是这样的。我认为陛下有陛下的立场和作为陛下的姿态。但那只是作为‘皇帝陛下’的语言。如果是陛下自己内心的话语,也许能传达到圣女痛苦的内心。”
哈拉尔沉默了。
说到这里真的合适吗?
这对英格博来说是一场赌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