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是里查尔迪斯,然后是像吉沙尔宰相和骑士们都知道的那样,一边慢慢转动一边挂着有纹章的吊坠的托尔斯滕大公。
最后,朝向哈拉尔的正面,纹章被黯淡下来。
“这里的伊里奥殿下,不,奥拉夫殿下是这个皇帝纹的主人,毫无疑问,他就是奥拉夫殿下。还有——”
接着,坐在伊里奥身旁的年轻人——乔特·扎尔马特表示赞同,向格里夫骑士团的吉奥尔和伯萨克骑士团的别尔格发出了信号。
这时,躲藏在各自队列中的铠甲兽走到了前面。
一只有着白银体毛、外形鲜明、威风凛凛的骑兽来到伊里奥身边。
是大灰狼戴尔夫的财主。
“这个铠甲兽,只要是皇帝家的人应该都知道。
这就是霍格尔祖帝与廷格尔堡一起封印的‘不使用’的帝家铠甲兽。只有皇帝家的直系人才能穿上它。”
严肃而神圣的仪式现场,现在正卷起混乱的旋涡。
但是,其中有一个人——一开始因为惊讶而睁开眼睛——却始终面不改色。
是哈拉尔。
“那又怎样?”
在一片近乎喧嚣的困惑声中,哈拉尔以平静却压倒全场的声音说道。
一瞬间,连现场的声音都凝固了。
看到她的样子,躲在背后的埃达等人脸上洋溢着难以言喻的喜悦。
“就算那个人是大哥哥,那又如何?长幼之序就是这样的吧。然而,即便如此,这位“兄长”却一直隐藏在自己的身体里,他能驾驭帝国的政事吗?能调动军队吗?更何况,我是被正式立为太子的人。在这个帝国的现状下,有必要问谁最适合当皇帝吗?”
“真不愧是哈拉尔殿下,您说得没错。我现在也不是要立我的兄长来扰乱帝国。”
“哦,那你想说什么?”
“想当皇帝的人却做出有违人伦的惨无人道的行为,我之所以提出异议,就是因为这件事。”
“惨无人道?你在说什么?”
哈拉尔皱起眉头。
还没等托尔斯滕开口,伊里奥就抢先一步。
大厅里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
“把我的未婚妻还给我。”
哈拉尔和伊里奥出现时一样,微微抬起下巴,瞪大了眼睛。
伊里奥又说了一遍。
“你要订婚的女人,就是四年前被带走的我的未婚夫夏洛塔。”
虽然已经没有了喧闹声,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屏息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虽然陪同的乔尔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紧张和沉重的空气还是让他的脏腑都快被拧断了。
乔托甚至对如此威风凛然的伊里奥投来钦佩的目光。
——好厉害啊,这家伙。
虽说是为了挽回心爱的人,但在这种场合,有多少人能这样站在那里,说出那样的话呢?
如果成为笑柄被揪出来还好。
在这种状况下,随时都有可能承受被杀一百次也不够的死亡和后悔。
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这无异于独自面对哥特这个巨大帝国本身。
打个比方,就好比站在能容纳数万人的巨大竞技场中央,面对一场绝对不允许失败的比赛——不,是承受着数倍于此的压力。
就连胆量、胆识之类的词语,在此刻的伊里奥听来也毫无意义。
虽说是自己选择的,但毕竟是在那样的环境中。
托尔斯滕大公再次将伊廖斯的话联系到了一起。
“是的,即使你作为当政者有再多的才能和实力,但是夺取与亲哥哥订婚的女性,并将其据为己有,作为天下大帝国的主君,你做得是否合适呢?聪明的皇太子殿下,请您回答。”
沉闷的沉默充满了大厅。
哈拉尔皇子没有立刻回答。
因为不管承认还是不承认,不管哪一种回答,都不可避免地会对今天的仪式提出质疑。
“刚才也是——”
哈拉尔慢慢地、慢慢地开口。
“刚才我也说了,谁最适合称帝?”
“……?”
“是我,而且最适合娶银圣女的不是那个自称哥哥的男人,而是我,我才有资格成为圣女的伴侣。”
整个大厅都屏住了呼吸。同时,刺耳的声音也坚定地响起。
磨牙的声音。
是伊里奥的磨牙声。
但是,在伊里奥情绪激动之前,老大公立刻发出了责难的声音。
“殿下竟敢做出如此惨无人道的事——”
“刚才主公说帝国的基石是长幼之序,这是错误的。所谓帝国的基石,并不是冥顽不灵的规矩,而是正确的执政者施行正确的政事。为此,即使行为有违人伦,我也要毫不犹豫地去做。”
“您说什么呢……”
“所谓正确的统治者,有时甚至要超越伦理。如果你说道德如何,那就去当哲学家好了。站在人们之上,应该成为统治者的人,必须有如冰山般不可动摇的意志。”
“你果然是——”
这时哈拉尔突然伸出手来。
“但是,不理解的人也会出现吧。像主公他们那样,因为自己的行为而导致家臣分裂,这不是一个正派的当政者应该做的事情。所以……”
哈拉尔脱下装饰自己的华美外套斗篷。
“伏尔格骑士团!”
听到哈拉尔的声音,伏尔格六将一齐站了起来。
“布置场合。”
“哈!”
仅凭刚才的一句话,沃尔格六将和他的手下立刻行动起来。
大厅中央的人墙裂开,形成了一条路。
“托尔斯滕,不如现在更像我们的帝国,堂堂正正地明辨黑白吧。”
“什、什么?”
哈拉尔从讲台上走下来。
跟在他后面的是灰虎和虎的丁格尔博格。
“伊里奥·韦塞尔巴格,你和我,谁是适合得到圣女的骑士,我们用剑和兽来做个了断吧。”
白发的骑士皇子和绿金色头发的年轻圣剑骑士,互相对视,对峙着。
紧张的水位早已决堤,乔托只是静静地看着,连呼吸都忘记了。
听到伊里奥的名字的瞬间,躲在讲台侧翼的夏洛塔想要冲出去。
那是因为他想对伊里奥说些什么吗?还是为了选择伊廖斯?只是为了见面吗?还是别的什么?
伊里奥不知道。
只是,当场逮捕她的,是受埃达之命的斯维因手下。
不管采取什么形式,一切都必须按照剧本进行。
埃达采纳了斯维因的建议,托尔斯滕大公尝试与曼马和吉奥尔以及其他骑士团接触,让伊里奥潜入了这里。
托尔斯滕可能认为他是通过网眼潜入,但实际上他只是接受了埃达的指示才通过的。
他们采取了预想中的行动也就罢了,更精彩的是演出的主演哈拉尔皇子。
皇子本人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如果知道的话可能会采取别的行动,所以一切都是在埃达的幕后秘密进行的。
而且出乎意料的是,哈拉尔的表现就像舞台上的主演一样出色。
不用问也知道,哈拉尔希望通过实力与伊里奥对决。
正因为如此,要想最戏剧化、最有效地做到这一点,就要在谁都无法欺骗的众目睽睽之下进行。
当然,也有保险。
听说伊里奥现在已经成长为被称为恐炎公子埃尔多·福斯的骑士。
而且,在次郎身上有着五年前那种巨大化的怪物般的力量。
虽然知道哈拉尔和廷格尔堡的实力,但也必须考虑万一。
所以他还安排了让斯维因和他率领的“灰堂术士团赫克萨”也潜入,关键时刻用他们使用的兽理术施派恩的“术”来扭转结果。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事先与博格六骑士乌尔里克和埃塞尔沃尔夫做好了准备。
不仅如此,指导托尔斯滕大公的吉奥尔也是如此。
乌尔里克赋予了他生命,让他负责引导托尔斯滕来到这里。
不知道这是披着决斗外衣的公开处刑的,只有在舞台上跳舞的演员。
伊里奥被赋予了为此的祭品的角色。
说可怜也没错,但事情的起因是那个年轻人自己。
原本以为只是因为偶然的机缘而被选为圣女和狼的孩子,竟然是皇帝家的血脉,在这样的局面下还要走这么重要的路,连埃达都没有想到。
但仔细想想,这也有可能是必然的。
“银之圣女”不可能在没有任何理由的情况下选择守护狼的对手,她一定是凭借确切的“嗅觉”嗅到了孺子小象而选择的。
但同时,这也证明了他们已经是老练的存在。
正因为如此,才必须让他们正确地为自己工作。
因此,圣女不必要的介入对埃达来说只是一种阻碍。
“公女殿下——不,圣女殿下。你就只管看着吧。接下来是各位为主角的场合。请您作为主宾,在这里默默地看着。”
艾达对被拘留的夏洛塔,用冷冰冰的语调,毫无慈悲的耳语。
他的声音中带着些微的感情,但说话的人却没有注意到。
成群结队地聚集在城前的帝都民们吵吵嚷嚷。
骑士们刚从阿凯尔苏斯城出来驱散民众,新皇帝哈拉尔又出现了。
按惯例应该有即位宣言,但至今还没有。
出现在外面的哈拉尔用嘹亮的声音告诉民众。
“听着,这是哥特帝国的哈拉尔。从现在起,我要和其他人进行决斗。”
伏尔格六将早已做好了安排,驱散了聚集的群众,在城前留出了广阔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