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西斜,一天最后的余晖依依不舍地落在丘陵上时,刚才和伊里奥他们擦身而过的藏獒铠甲兽和骑在他背上的人,在街道前方发现了一个人影。
从巨犬背上下来的那个人,解开盖在身上的帽子,跪着等待人影靠近。
走过来的也是身穿黑灰色长袍的人和并排的黑毛铠甲兽。
摘掉帽子后出现的是一个有着艳丽黑发,像瓷娃娃一样的少女。
过了一会儿,眼前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影子,那是一个五官端正的男人,简直让人误以为是女人。
如果是在晴朗的夜空中留着长长的黑发,谁都会认为是女性,而且是绝世美女吧。
“浮士德先生。”
跪在地上的瓷娃娃菲斯林阴沉地说。
“别费事,莫妮卡。”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浮士德的慰劳,让他不由自主地抬起垂下的脸,用湿润的眼睛回视。
那是带着某种疯狂色彩的、带着粘性的眼神。
“在西方的任务结束后,他马上就来了。话虽如此,也许根本不需要用到你的‘能力’。”
浮士德的关切让莫妮卡听得入迷,脸颊涨得通红,但不久她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表情一变,再次挤出阴沉的声音。
“本来,如果贝内迪特和乞丐拉夫没有失手的话,我就不会麻烦浮士德大人了……真是可恶。”
“对死者抱怨也没用,况且这也是我自己的失算。——万万没想到,不仅有两个使徒,还动用了‘毒粮’,却还是遭到了反击……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这次不会失败的。”
“是的。浮士德大人会犯错,即使天崩地裂也不可能……”
与大主教和其他使徒不同,莫妮卡热情地追随浮士德,对此浮士德多少有些不自在,但那也太奢侈了吧。
因为他是为数不多的“信仰者”。
“那么——像狮子一样大的银毛狼铠甲兽,还有绿发少年……是吧?”
浮士德的殉情暂且不论,莫妮卡问了下一个目的。
“没错,密信在那些孩子们手里。”
“果然是这样……”
“什么?”
“在来的路上,我和那两个人擦身而过,要是事先想好了就好了……”
“不,这样就可以了。你只是视而不见吗?”
莫妮卡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标记’已经确认过了……我已经无法从马扎杜逃脱了……”
浮士德无言地点了点头,拉起跪在地上的莫尼卡的手。
莫妮卡摸到了浮士德的手,露出了陶醉的表情,站了起来,对她来说,比起虔诚的黑母教带来的教诲,那更像是伴随着热烈的爱抚。
“灰巫大人应该很懂事吧?只要我僭越国王利奥波德的目的,那件事我立刻就能解决。”
“是的。”
“事情一结束,你就和我一起向东。加埃塔诺和安德烈亚在前面,我们也会会合,进入最后的冲刺阶段。好吗?”
“是的。”
不知不觉间,暗红色已经完全消失,苍黑的黑夜笼罩了放眼望去的一切。
其中炯炯发光的,只有铠甲兽的眼睛。
他们与黑夜之间的界线消失了,仿佛要溶化在这个世界里。
欢快的舞伎演奏着乐曲,醉醺醺的男男女女跺着脚踏着节拍。
即使是冬天,食堂里也充满了人来人往的热气和明亮,从山上吹来的房鸣风,也弥漫着令人忘却的温暖空气。
接二连三端上来的料理,绝对称不上是大餐,反而是首席官在霸兽骑士团的骑士团堂里招待的宵夜更贵。
不过,久违了的和很多人一起吃的饭菜,简单而家常的调味与此同时,伊里奥等人的汤匙一个接一个地向前推进。
看到她的样子,约翰喜滋滋地说:“吃得真好。”
然后又点了一份。
与此同时,各个餐桌上也同样传来了点酒点菜的声音。
在街道上结识的野兽狩猎师中,约翰只顾着喝酒,与伊利奥等人交谈,汉斯则默默地把酒和食物送进嘴里。
虽然他板着脸,一副不喜欢这种喧闹的表情,但用约翰的话来说,他还是很开心。
另一个罗塔尔似乎被喧闹的音色吸引,找到附近的空樽,开始即兴打鼓。
这里是伊里奥他们下榻的宿场町的酒馆。
兽类狩猎士比斯特·耶格三人对伊利奥等人钦佩不已,为了炫耀晚餐,他们把他们带到酒馆。
餐厅里聚集了很多旅人和野兽狩猎师比斯特·耶格的朋友,大家都意气相投地吃着晚饭。
“那有什么事吗?哥哥他们两个人要去前面费尔德贝格山麓的班贝格村吗?现在都这个季节了。”
约翰双颊绯红,喝着不知第几杯啤酒,问坐在桌子对面的伊里奥和夏洛蒂。
伊里奥也喝了口葡萄酒,一旁的夏洛蒂却不喝饮料,刚喝完不知是第几杯野兔炖菜,就大口大口地吃起了无籽面包。
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口吃。
“是的,虽说是两个人,但我们有铠甲兽,也不是那么可怕的旅行。”
“哈哈,这么大年纪就很了不起了。不过,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你没听说过的村子,到底有什么事?”
一瞬间,伊里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他想,就算让“敌人”知道了,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情报,于是毫不隐瞒地说了出来。
“那个村子里有个叫霍勒的铠兽术师,我们的目的是去见他。”
“霍勒?霍勒,莫非是‘工圣’霍勒卿?”
“啊,啊,是的。”
“你认识霍勒爵士吗?”
惊讶加到音量上,约翰的声音响彻整个酒馆。
大家也一齐转向这边。
“不……不是我,是我父亲认识的……”
“哦,你父亲也说过他是铠兽术师,所以啊。”
“是的。他不像霍拉勋爵那么有名,我想您应该不知道——他叫穆斯塔·韦塞尔巴格。”
这次,连汉斯也用惊讶的眼神看着他。
酒馆里的其他野兽狩猎士也一齐骚动起来。
“穆斯塔,是‘熊名工’穆斯塔勋爵吗?听说制造卡里斯特、阿尔卡斯、比约恩,还有博尔松的那个穆斯塔勋爵就是你老爸?”
伊里奥被气势汹汹的气氛和寂静的酒馆气氛所吞噬,只能点头说“是”。
除了已经变小的菲德尔的演奏,只有夏洛蒂的咀嚼声在发出声响。
“那太厉害了!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能遇到名铠兽术师的儿子!”
就像信号一样,酒馆再次被热烈的声音所包围。
到底是什么让他那么厉害呢?伊里奥自己也不太明白,所以听到夏洛蒂一边大口大口地嚼着蛋糕,一边说:“伊里奥的父亲,真是个厉害的人啊。”。
约翰又惊又喜,两眼放光,更加兴奋起来。
“我啊,刚开始工作的时候,曾经受到过穆斯塔大人的关照。那时候还没加入白猎旅团,就是那个意气风发总有一天会抓到大人物的年轻时候。真怀念啊。哎呀,我听到了令人怀念的名字。”
“你父亲的?那约翰先生是哥特人吗?”
“是啊,以前我是流浪的野兽狩猎士,在各个野兽狩猎团和奥尔登游荡。
“在那里我遇到了你父亲,他教了我捕猎的方法。
“你父亲,作为铠兽术师应该很厉害,但在我们看来,作为猎人,不,作为野兽狩猎师,他也有一流的本领。
“毕竟一个人抓熊,不是一般的猎人能做到的。”
实际上,捕捉熊的时候,大多是委托众人增加人数,但也有少数人设下陷阱,一个人抓熊。
伊里奥察觉到约翰说的就是这件事。
不过,即便如此,伊里奥也没想到会在梅尔维格的偏僻乡村听到父亲的名字,他的心情既不好意思又高兴。
而且,大家都欢迎自己和父亲的存在,欢迎他们的功绩,这是最令人自豪的。
“你说的是那件事吗?因为穆斯塔卿的事,我要去见霍勒卿。真够顺利的。”
因为是他自己推测得出的结论,伊里奥也没有特别否定。
“就是这么回事。”
暧昧地点点头。
“这么说,你的银狼铠甲兽,也是穆斯塔卿的作品吗?好厉害啊,不愧是有名的铠兽术师,能制作出那么漂亮的铠甲兽,真是了不起啊。”
当然,赛罗和父亲没有任何关系,但如果否认的话就麻烦了,所以伊里奥只是含糊地回答。
“我从来没见过那种铠甲兽。”
“哎呀,那是什么狼?”
“好厉害的神之眼,等级是什么?”
这次,其他的人纷纷向伊里奥提问。没想到自己会成为人群的中心,受到如此多的关注,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小子,别这么一股脑儿地问我,哥哥是不是遇到困难了?”
如果不是约翰突然打断他的话,伊里奥应该会害羞地站起来吧。
顺便一提,这个城市没有设置兽屋,取而代之的是各旅店配备的铠甲兽和马厩,房屋就寄养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