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个时辰——。
深更半夜
浓雾越来越浓,就连煤油灯都像蒙上了幕布。
在这个深夜里………。
黑夜的另一头,传来猫头鹰的微弱叫声。
难道是说森林那边雾很薄吗?
虽然也有冷气,但更糟糕的视野让人毛骨悚然,一只小飞虫动弹不得。
伍号兽队比斯芬夫住宿的教会,现在也不可能对怪物贝特做任何事,安静地睡着了。
在教堂的大厅里,睡在各处的铠甲兽们也是一样。
为了防备怪物贝特的突袭,骑士和铠甲兽应该站在这边当哨兵,但几乎所有的铠甲兽都睡着了。
也因为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伊里奥怎么也睡不着。
在王都雷文兰发生的雷莱克诱拐和铠兽术师被杀事件。
还有,雷列克的过去。
伊里奥自己也觉得,自己的铠甲兽所拥有的授器“狼鸟”,可能和这一连串的事件有某种关系,自己也觉得绝对不是毫无关系。
关于这件事,列雷克什么也不想说。
伊里奥也没能问出来。
他曾有意无意地把话题转到她身上,但她只是回答“我也不知道”,感觉她简直是在逃避这个问题。
从那以后,他们再也没有聊过关于“狼鸟”的话题。
同病房的狗狗已经睡着了。
虽然绰号叫“山猫”,音量却相当大。
“睡不着吗?”
另一个同寝室的瑞奇,裹着毛毯对伊里奥说。
“瑞奇小姐,你醒着吗?”
“早点休息吧。明天可能又要长途跋涉了。”
“瑞奇小姐好像一点都不累。”
“那是当然。我以前经常巡检,所以习惯了长途旅行。”
“……那个,瑞奇先生,你觉得莱雷可怎么样?”
“什么?”
“雷雷克的哥哥,还有他认识的黑母教的司祭……还有,和赛罗的授器里赛博同名的‘狼伯德’……”
“你是怎么想的?在怀疑我吗?”
“不,我没有怀疑过。但是,我很在意……”
“你想问的是‘狼鸟’吧?”
也许是这样。不,对了。
在与廷格尔·科内的一战中表现出的超常。
简直就像魔法或神的杰作,不可思议的力量。
看了那个之后,不觉得自己的铠甲兽和授器不可思议,那是不可能的。
不,本来赛罗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可思议。
也可以说是异常吧。
“的确,你的铠甲兽很奇怪,和那里的不一样。不过,那家伙怎么说的?你的铠甲兽和那家伙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没什么特别的……不,怎么说呢,我觉得他好像在逃避回答。”
听到伊里奥的回答,瑞奇正要开口。
突然,狗狗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什、什么?”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两人大吃一惊。道格只坐起上半身,一动不动。
终于说了一句话——。
“有什么要来……不,来了。”
他刚说完,外面就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叫喊声。
惨叫。
还有很大的声响。
伊里奥和瑞奇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直起了身子,看了看房间的窗户,由于漆黑和浓雾,什么都分辨不出来。
瑞奇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早早地换好了衣服。
道格也是如此。
伊里奥也换上骑士专用的衣服,三个人一起走出了房间。
这时,狗狗在耳边小声说。
“我很信任雷可。”
“你醒着?”
“一半吧,一半在睡觉。”
只睡一半,这真是个奇妙的答案,难道这就是前大盗的危机管理吗?
“……那家伙,竟然说我是‘同伙’,对我这样的盗贼。”
“嗯。”
“所以我也把他当成伙伴。”
伊里奥也点点头。
没错。
四个人是一起旅行的伙伴。
彼此各有各的理由,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至今为止,每个人都过着“相应”的生活方式,所以有“过去”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甚至觉得,在所有人当中,伊里奥才是最平凡、最没有起伏的人。
因为他既没有过像道格那样坚强的生活,也没有过像列列克那样跌宕起伏的半生。
夏洛蒂更是如此。
她的存在本身就唤起了这种复杂怪异的现状,所以毫无疑问是最合理的。
这样的他们,接受了自己这个平凡的人。
既然如此,没有比这更值得庆幸的事了吧。更不可能怀疑同伴。
两人敲了敲隔壁雷莱克和夏洛蒂所在房间的门。瑞
奇先朝骑士团所在的方向走去。
敲门声过了一会儿,雷雷开了门。
她也注意到了骚动吧。
虽然不是行装,但身上已经装备了驯兽师用的器具。
而夏洛蒂则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站着。
“吵什么?”
吵闹声还在继续。
“我不知道。不过,我听到了惨叫声,应该不是普通的事。”
伊里奥回答了莱雷克的问题,在她身后迷迷糊糊的夏洛蒂缓缓地走了过来,像梦游症或说梦话一样无助地对他们低语。
“讨厌的感觉……非常讨厌……”
夏洛蒂的预感,大家都一样。
只是,连她都明确地说出来,让人觉得事态更加严重了。
他们在心中认为伊里奥是“伙伴”——而且四个人都是这样——于是四个伙伴决定赶紧追上瑞奇。
……但是,这时夏洛蒂所说的预感,和其他三个人所感觉到的“那件事”完全不同,这一点他们根本不可能知道……。
——什、什么?!
以不以夜为苦的猫科猛兽西伯利亚大山猫的视力,也看不清这浓雾。
但是,危险是可以察觉的。
对触觉的反应是未知的威胁。
特别是对自己生命的危机,比什么都敏感。
这就是生物的本性吧。
但是,你说什么呢——!
浓雾中弥漫着凶恶暴力的杀戮气息。
虽然是铠甲兽骑士,但从浓雾中沸腾的自己的感情,正确地说是“恐怖”。
感觉到雾对面的杀意,自己确实在颤抖。
作为梅尔维格王国南域的守护骑士团,奥尔佩骑士团的队员的他们。
又是一声惨叫。
——哪、哪里?!
她勉强用嘴忍住了几乎要从喉咙里发出的恐怖呻吟,大概是出于自己的矜持吧。
奥尔佩骑士探听着周围的动静。
但是,感觉到的只有和自己一样的骑士团成员的气息。
铠甲兽骑士鲁利特的铠甲和人骨破碎的声音响彻四周。
已经有两人牺牲了。
而且是为什么呢?无论如何,铠甲兽的反应都不太好。
是因为这雾和“袭击者”吗?
不,没有那回事。
恐惧应该是跑者感受到的,不会传到盔甲化的身上。
这时,伊里奥感到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耳边掠过。
他没注意到。
一步也纹丝不动。
恐怖的叫声再次响起。他感到脚边有什么东西,战战兢兢地摸了摸,原来是人兽的头部。
奥尔佩骑士团的铠甲兽骑士加里特的头部滚落在地上。
惨叫声变成了尖叫。
那是自己的声音吗?
还是其他骑士的?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在浓雾遮挡的视野中。
这是骑士们最后看到的景色。
“怪物贝特!”
抓到的一名奥尔佩骑士告诉瑞奇和伊里奥他们。
据说有个叫贝特的怪物袭击了这座教堂。
“伍号兽队是干什么的?他呢?”
瑞奇问道,这是在漆黑的夜晚和浓雾中,再加上以前谁也没有经历过的应对兽害的方法。
袭击引起混乱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虽说如此,这里是都市之中。
尽管这里正处于常驻铠甲兽们的骑士团临时营舍的中间。
自从铠甲兽与人类的活动混在一起以来,野兽的危害急剧减少,但没有一个人懂得如何应对这种事态。
这倒也是。
不管野兽来了,野盗来了,只要有铠甲兽骑士在,就什么都不用害怕。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铠甲兽骑士能够与鲁里特相抗衡的“力量”,除了铠甲兽骑士鲁里特之外就没有其他了。
正因为如此,才形成了无言的威慑力,人类的生存圈才得以维持至今的安定。
一般情况下。
然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现在袭击这座教堂的怪物竟然如此轻易地杀害了铠甲兽骑士。
被其獠牙咬伤的骑士,仅今晚就多达数骑。
面对这意料之外的事态,伊里奥他们也紧张起来。
首先,最重要的是,向自己最依赖的同时也是力量的铠甲兽们走去。
由于戒备森严,铠甲兽们在教堂屋檐下抵御夜露。
他原以为自己一定是被这种紧张的气氛搞得神经错乱了,没想到眼前竟出现了像得了病一样慵懒地躺着的铠甲兽。
在这种连人都感到神经过敏的气氛中,野生的、名副其实的、具有野兽感觉的铠甲兽们不知为何缺乏紧张感。
“怎么了?杰克洛克。”
看到爱兽出乎意料的身影,瑞奇急忙跑了过去,询问情况。
道格也是如此。
但是,即使主人的骑士在一旁,野兽们的眼睛也无法恢复精气。
也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这是……”
简直就像生病了一样……?
莱雷克瞬间有了直觉。
看到铠甲兽们的样子,“病”这个词在脑海中闪过。
但是,她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
虽说是出自人类之手,但铠甲兽也是生物。
既然是生物,就不可能不生病。
但是,这个样子不符合她所知的任何症状。
更重要的是,铠甲兽患病这种事,是不可能的。
——像这样几个身体同时卧病……
“杰克洛克,卡普鲁斯,你怎么了?”
伊里奥担心地说。
瑞奇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句话。
但是,对刚才的发言反应敏感的是雷莱克。
“伊里奥?你在哪里?”
“诶……赛罗的话……”
雷列克瞪大了眼睛。
回头一看,伊里奥的身旁站着一只白银巨狼,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环顾四周,和杰克洛克他们一样,浑身上下都躺着精气神不足的伍号兽队和奥尔佩骑士团的铠甲兽。
但是,只有赛罗像往常一样左右摇晃着尾巴。
——这到底是……?
在喧闹的教堂中。
机能麻痹的铠甲兽们和走投无路的主人们。
银狼和绿金发的少年骑士一个人呆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