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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冰炭

原以为会下雨的天气,到了晚上完全停了下来。

但是,看不到晴天。

被厚厚的云层覆盖的冬日天空,看不到一丝星光,周围一片黑暗,就连夜行性的野兽都觉得看不见夜路。

不仅仅是黑暗。

阵雨飘浮着不合季节的浓雾,使蒙塞布尔的街道更加阴森。就算把煤油灯亮起来,也看不见前方几步。

幸运的是,伊里奥一行人在太阳落山前抵达了位于蒙塞布尔的耶鲁教教堂,并没有受到浓雾的影响,平安无事地到达了伍号兽队比斯富夫的营地。

被派遣去搜索和消灭怪物贝特的伍号兽队比斯夫妇,在这个教堂临时住宿。

因为是国王的特命,瑞奇打算马上去见部队的副官茨维特,但据说最重要的副官茨维特出去搜索怪物了。

没办法,只好给铠甲兽们打了领带和水,决定先休息一下。

只是,不管怎么说,这雾。现在出门可以说是不可能的。

过了不到一个小时,教堂里到处都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脚步声伴随着众多的人数,向瑞奇他们所在的教会的房间靠近。

房间的门沉稳地打开,进来几名男女。

有四名身穿霸兽骑士团队服的人。

其中一名是刚才在路上遇到的伍号兽队的队员。

剩下的是图案统一的骑士服装。应该是扎根于梅尔维格南部地区的奥尔普领骑士团吧。

站在队伍中央的年轻男子,一个劲儿地往前走。

面前是傲慢地坐在扶手椅上的瑞奇。

男人唐突地说道。

“回去!”

什么也没问,也没解释,男人撂下一句,转身就走。

“啊?喂,等一下,罗托林卡斯的弟弟!”

“不要用那个称呼……”

吐出这句话后,男人又转过身来。瑞奇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开始互相瞪视,几乎要互相摩擦额头。

“等等……等等,怎么了,瑞奇先生?”

“次席官,冷静点……”

伊里奥和伍号兽队的队员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得慌了神,他们各自克制住了快要撕咬的两个人。

“说多少遍你才知道,我的名字是查理!不要把我叫成哥哥的附属物。”

年轻男子,伍号兽队的副队长卡雷尔·冯·罗特林卡斯,更加不快地瞪着瑞奇。

另一方面,瑞奇也不甘示弱。

“啊!什么嘛,有个弟弟不就够了吗?你总是跟在哥哥的屁股后面,就像金鱼一样,简直是耍花招。”

“……苏维托尼乌斯说过,常说‘越是空酒桶,声音越大’。这句话真适合你这种没有学识的人啊,瑞奇·通德!”

“你还是老样子,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们是奉陛下的特命来到这里的。你看,老哥那副滑稽的样子,还真是让人羡慕呢。”

“无论是陛下还是猊下,这都不是我所知道的,不知道就等于没有。那么,你们就赶快离开这里吧。另外,这条大道已经被我们全部封锁了,从这里通过是不行的。”

刚开始吵架,他就单方面地拒绝了。

无法理解事态的伊里奥等人,此时轮到自己出场了,雷莱克插进两人中间。

“总之,你们两个先冷静下来,事情到底发生了什么,请听我解释一下,副官先生。”

奇怪的打扮,乍一看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明白的装束,不过,她的声音,滑入人的心·····

雷雷克的语气很谦逊,他微微垂下两根眉毛,问道:“你是什么?”他瞪着我。

“我是利奥波德陛下的密使之一,是铠兽术师,也是炼兽师贝斯特马斯特尔的莱雷克。对您来说,我想还是叫莱纳特·福肯斯坦纳比较合适。”

“福肯斯坦纳?”

半瞬,查理露出了回想自己记忆的表情,立刻想到了那个姓。

周围的骑士们也是如此。

光荣与憎恶。

尊敬与侮蔑。

这个名字让瑞奇想起了复杂的记忆,他和瑞奇之间的争执也渐渐平息了。

“你……不,你不会吧?”

“是的,我是一号兽队的克劳斯的妹妹。现在因为某种原因,我和瑞奇副席官一起,把利奥波德陛下的密使,和这边的骑士、伊里奥大人、道格大人一起委托给我们。”

骑士们人声鼎沸。

这个意想不到的名字,让人瞠目结舌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的视线追随着介绍给他的伊里奥等人,过了一会儿,又把视线移向莱雷克,脸上浮现出难以处理困惑和惊讶的表情。

等了一会儿,雷莱克继续说。

“您……能听我说吗?”

他摘下圆框眼镜,摘下带羽毛的帽子,两眼对视。

“啊……如果是克劳斯阁下的妹妹……”

听了最后的话,瑞奇有些发愣,但在雷雷克的压制下,他终于答应听瑞奇说明情况。

“两位发生什么事了吗?”

在谈话开始之前,伊里奥突然问了两个人的解释。

伊里奥,现在不能再问了,雷克心里想,但为时已晚。

听到这个毫无意义的疑问,瑞奇和卡瑞尔猛地回过头,开始争先恐后地说起对方的坏话。

“话说回来,这家伙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贵族还是什么,这种态度真是太过分了!简直瞧不起平民出身!自己也没有什么大作为,却只凭家世就被人瞧不起——”

“这个男人寡廉鲜耻至极的品行,大家都知道吧?!请看,这身打扮!简直玷污了光荣的霸兽骑士团的名声!一般来说,只要稍微受到吉鲁维斯特先生的青睐,就厚颜无耻地被任命为副官——”

两个人的话重叠在一起,听不清在说什么。

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伊里奥也察觉到了。

当两人对骂得筋疲力尽时,伊里奥低语道。

“……也就是说,你们关系不好?”

“是啊。”两人同时说道。

在关系不好这一点上,两人似乎很有默契。

“瑞奇这家伙是霸兽骑士团的耻辱!即使陛下和吉维斯特大人原谅了他,我也绝对不会承认他的存在!”

瑞奇想再次咬住卡瑞尔的话不放,但被伊里奥和道格制止了,雷莱克立刻把话题拉回了原处。

这时,他拿到了瑞奇手中的国王亲笔信。

“两位的情况我明白了。不过,抛开个人的好恶不提,我们接受了利奥波德陛下的重大命令,这就是书面内容。”

他拿出封蜡的亲笔信,瞥了一眼站在查理周围的骑士们。

“关于陛下的命令,是秘密处理。如果可以的话,请把人赶走——”

确认了印章是国王的查理,向等候的几名骑士点头致意。

果然上下都很周到,骑士们动作娴熟,一言不发地退出了房间。

等了一会儿之后,雷列克开始简单扼要地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的能言善辩是大家公认的。

他还是老样子,肢体语言夸张,说话方式也有些做作,但和多是拟声的瑞奇相比,听起来确实很圆滑。

“我了解情况了。”

听了一遍之后,他有时会发出惊讶和感叹,但也没多问,很快就把事情吞了下去。

查理一副贵族的模样。

有点接近栗色、色彩较浅的黑发,带着绿味的苍瞳。

年龄只有二十出头,非常年轻。

梅尔希奥尔、瑞奇、马鲁加也是如此,这个年代的席官大多都是年轻人就任。

这并不是什么人的意图,而是偶然的产物,年纪轻轻就跻身实力派的他们,后来被称为“动乱时期的黄金一代”。

总之,与年轻的外表相反,他眉宇间的皱纹露骨地显示出了性格的弹奏,他那整齐的队服也与头戴红锁的瑞奇完全相反。

次席官以上被允许的队服纹样是浅葱色的菖蒲。

这也是伍号兽队的队纹。

“听说前些日子袭击我们居城的亚克兴角部队,也是灰堂骑士团的人干的……原来如此,这样就可以理解了。”

“我也知道你们的情况,但我们不应该妨碍伍号兽队。倒不如说,如果不尽快见到百兽王,肯定会再次成为他们的后手。”

“……应该是吧。虽然我们无法接受这个男人的命令,但比起去做怪物这种迷信的事情,这是非常紧迫的事情。既然如此,我想马上从这里通过……不巧的是,今天的雾大,只能停泊在这里了。”

“我们也想在蒙塞布尔住宿,如果能借到屋顶就太好了。”

“只是……刚才说的,有一点很遗憾。”

“什么事?”

“百兽王凯泽尔公爵……大概已经离开奥尔佩城了。”

“嗯?”

不仅是雷雷克,伊里奥他们也发出了声音。

“我离开奥尔佩城的时候,公已经做好出发的准备了。本来打算再逗留一段时间,但因为我和哥哥要去消灭怪物贝特,公也提前出发了。”

“那么……”

听到百兽王不在的消息,所有人都不知所措。

“不过,哥哥可能已经问过他要去哪里了。因为哥哥也说过,他是个神出鬼没的人,所以必须先问他要去哪里。而且,我哥哥很快就会到这里来,到时候,我想只要问一下凯泽伦公爵的下落就可以了。在那之前,你待在蒙塞堡不就行了吗?哥哥最晚明天就会来的。”

“那个……查理的哥哥是……”

旁边的伊里奥问道,瑞奇代替查理回答。

“这家伙的哥哥是伍号兽队的首席官埃尔斯特,梅尔维格王国奥尔佩公爵的公子鲁道夫·冯·罗特林卡斯。先不说查理这家伙,我哥是真正的魔门骑士,是全权负责守护南方的南方将军,别名是“守护圣者施茨海利格”,是个很厉害的人。”

听到有人说自己的坏话,他的脸颊有些抽搐,但听到有人夸奖哥哥,他似乎并不觉得不好。查理交替露出愤怒和自豪的表情,最后两次点头。

“兄弟俩……好厉害啊。”

面对伊里奥的感叹,查理露出自豪的笑容。

“我们伍号兽队的首席官,是由罗特林卡斯家族代代继承下来的。上一任,再上一任,从创立的时候就开始了。哥哥被称为历代屈指可数的骑士。就连这个红头笨蛋也毫不留情地承认了。啊,不对,不是红头,而是笨蛋。”

就像刚才的回礼一样,骂着瑞奇的头发。

不能再纠缠了,马上被雷切改变了话题的矛头。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已经了解了彼此的情况,现在就听你的意思,我们先休息一下吧。瑞奇大人也没有异议吧?”

“嗯?!……啊,啊……”

在雷雷克的斡旋下,大家都勉强地聚在了一起,除了雷奇和卡莱尔之外,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争执到现在为止。

大家都心甘情愿地接受了查理的好意。

只有瑞奇一个人在查理离开房间后还在嘟囔着什么,但谁也没有理会他。

他和查理是水和油,除了他本人,所有人都能理解。听到这里,狗狗不由得嘟囔了一句。

“可是,同样是骑士团的伙伴,竟然和瑞奇的哥哥有这么大的不同。”

自从上次救出雷列克时发生的事以来,道格就称呼瑞奇为“哥哥”。

这似乎是他特有的尊敬表现,但瑞奇似乎也不完全如此,并没有特别责备他。

“不是,是什么意思?”

瑞奇瞪着狗狗,眼神呆滞。

“不、不,是形成对比吗?怎么说呢……”

德古气势汹汹,语无伦次,雷列克看不下去了,一边解开行装,一边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好了好了。兄弟俩先别吵架了,你们把铠甲兽带到这里来,因为它是街上的野兽。连领带都得给它。”

兽屋是在各城市设置的铠甲兽寄存所。

铠甲兽既是兵器又是活生生的武器,能直接带着它们走的街道并不多,中等规模以上的城市,都会委托给得到市政许可的专用“兽屋”。

但是,在蒙塞布尔的这个城市里,只有现在这个场合,没有这个限制。

原因是刚才提到的“怪物贝特”。

不仅是街道上的居民,就连铠甲兽骑士,也因其獠牙凶恶的生物横行的现状,在街道上布下了某种严阵以待的态势。

也就是说,只有前来调查的伍号兽队比斯夫,才被允许在教堂附近常备队的铠甲兽。

这条街上的气氛如此紧张,伊里奥等人也曾把他们寄养在街上的兽屋。

但现在他们成为查理的客人后,也和伍号兽队一样,把铠甲兽带到了教会旁边。

勒列克说的就是这件事。

“兄弟?瑞奇和狗是兄弟吗?”

夏洛蒂一脸不可思议地说出了不合时宜的话。

虽说是不合时宜,但在认识她的人看来,这是常有的事。

“不,莱雷克说的是像兄弟一样和睦相处的吵架,并不是真正的兄弟。”

伊里奥苦笑着解释道。

“为什么?……为什么吵架的时候关系很好?明明在吵架呢?”

“不,我是说,我们的关系好到要吵架的地步……”

“关系好到可以吵架的地步吗?就像刚才那个叫查理的人和瑞奇一样?”

“嗯……那两个人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不过,我们配合得很默契啊。”

夏洛蒂不知道明白了什么,突然满脸堆笑。但是,瑞奇被她的话挑拨了神经,把目光投向了夏洛蒂。

“好了好了,大家快行动!”

可能是觉得收集工作又要结束了吧,雷莱克拍了拍四个人的屁股,把他们赶了出去。

雷克就像大家的姐姐啊……。

看着他的样子,伊里奥的脑海里隐约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从相遇到现在,不知过了多久。

虽然才过了几个星期,但彼此之间已经有了多年知己般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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