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里的柴火不知炸了多少次。
夜色已深。再过几个小时,天空就会变得明亮的深夜。
这里是梅尔维格国王都,列文兰都内的霸兽骑士团,二号兽队的骑士团堂。
堂舍深处有宾客用的居室。
平时没有客人的时候,首席官吉维斯特经常在这里用餐,现在他正在给两名部下和三名客人放暖。
不光是壁炉,为了让冰冷的身体恢复热量,大家都摆上了热汤和饭菜,吃完之后,大家各自喝着自己的饮料。
已经吃过晚饭的吉尔维斯特准备了谷物白兰地,一边喝一边听着吃完饭的列列克的故事。
谈话结束后过了好一会儿,大家都一言不发。
大概是因为各有各的想法吧。吉尔维斯特也是如此。
因为她的身世,同时也是近年霸兽骑士团中,光荣与挫折的岁月。
他成为二号兽队的首席官,是在那个事件——吉沙尔骚动——之前很久的事了。
那件令人厌恶的事,就像昨天发生的事一样记忆犹新。
当然,身为亲人的雷列克,感到的心痛要比他多好几倍吧——
即使喝了平时喜欢的可乐,也没有一丝醉意。在这番话面前,应该不会有醉意吧。
沉默像窗帘一样把房间重重关上,过了一会儿,绿金色头发的少年像是被强行撬开了一样,小声嘀咕道。
“雷列克有那样的过去……吉维斯特先生知道雷列克的事……瑞奇先生和马特乌先生也知道吗?”
只要了解情况,马上就会发现这是理所当然的。
两人在交谈中一直垂下视线,但当他们瞥了伊里奥一眼后,便不再说话,再次沉默了。
沉默是回答。他雄辩地说明,他什么都不说,正是对这个问题的肯定。
不知道的只有他们吧——
“可是……为什么雷列克哥哥的铠甲兽会袭击人呢?难道不是调音了吗?那样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铠兽术师不一定会让铠甲兽的炼兽成功。失败也是理所当然的,这样的铠甲兽加尔,遗憾的是留下了神之眼的屠杀·再生。
所谓失败,不仅仅是单纯的不能盔甲化的次品之类的东西,还包括被炼成了不适合作为铠甲兽的,所谓凶暴的生物。
但是,这些不合适的铠甲兽,在“培育期”的阶段一定会被发现。
炼兽后就那样收进去,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授器网络的精制和调整,结印的刻印等也包含在这个“培养期间”里,所以不可能有没有经过这个期间的铠甲兽,而且,不适合的铠甲兽也不可能面世。指着。
在受父亲穆斯塔教导的伊里奥看来,雷列克的哥哥克劳斯的铠甲兽加尔鲁袭击人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当然,就算伊里奥不说,这些疑问早就被他说得一干二净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忍不住说道。
他的父亲是铠兽术师,从这层意义上来说,他的身世与雷莱克相同。怎么也感觉不出这是人之常情。
“真是的,被说得一干二净。在这个国家里,最了不起的家伙聚集在一起,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争论了好几天,但是不明白。
虽然不可能,但是发生了的事,是事实。既不是梦也不是幻,实际上,皇家铠甲兽m咬死了小孩。”
瑞奇苦涩地说,尤其是最后那句话,像是在不屑地说。
他当时也是霸兽骑士团的队员。克劳斯是他的偶像,是所有骑士的典范。这位骑士的巅峰,却发生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凶杀案。内心当然隐藏着复杂的想法。
伊里奥想。
克劳斯的案子,无论怎么看,都是由不可能的事情堆积而成的。
因此,无论是当事人还是相关人员,都陷入了思考的死胡同。
但是,不可能的事就是不可能。
即使勉强承认,做不到的事,再怎么绞尽脑汁也做不到。
那么,即使是多么不愿承认的真相,只要从事件中删除不可能的事情,只留下可能的事情——这不就是真相吗?
作为绝对的前提,铠甲兽不会袭击人。
要攻击的话,也只有在主命令的时候,或是想要保护主的时候。
在这种情况下,加尔格林很有可能是为了救主人克劳斯的命才跳进去的。
但是,为了救主而趁机咬死对方,这可能吗?
而且对方还是个无能为力的孩子。那也太过度防卫了。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认为是克劳斯下令的更为妥当。
如果不是骑士的命令,铠甲兽是无法攻击人的。
也就是说,克劳斯亲自下令咬死了两个孩子——
想象一下——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少年和少女。
混乱的群众和骑士团的队伍。
两个孩子跑了过来。
一个巨大的影子飞了进来。
铠甲兽。
加尔格林姆铠甲兽加尔是什么物种不得而知,但它是霸兽骑士团的总司令,应该是中大型猫科动物。
这头猫科猛兽露出獠牙,挥舞着爪子。
飞溅的鲜血
肉和骨头被咬碎的声音。
剩下的,是已经面目全非的孩子的遗体——
浑身是血的猛兽——想想都觉得可怕。
不由得皱起眉头。
他大概察觉到了这一点,莱雷克对着伊里奥温柔地说。
“伊里奥,你现在在想的,是这个国家的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在想哥哥是不是凶手——”
“来来来。”
“但是,这也是不可能的。不管怎么看,都是哥哥指使杀人,但哥哥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这就像铠甲兽h绝对不会袭击人一样,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连哥哥自己都否认了,说他没有命令他。”
那么到底是——。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吉尔维斯特终于开口了。
“……那么,这件事和这次的特尔本勋爵被杀,以及马格德堡遇袭事件,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错。问题不是过去的谜团。
雷雷克说这几天来发生的事件和自己的过去有关。
因为自己是铠兽术师出身,所以只在意了铠甲兽杀人事件这一冲击性的内容,但问题不在此。
“是的,问题是这次的事件。
被杀的托尔本·纳乌曼先生,原本是父亲的同门,和福肯斯坦纳家族也是老朋友,关系非常好。
父亲和哥哥的时候,他都是家里为数不多的帮手,帮了家里很多忙。
特别是哥哥的事件,让他们由衷地感到心痛,在哥哥被幽禁后,他一直在探寻事件的真相。
他今天去拜访托尔本先生,也是想问问哥哥的案子有什么进展。”
“你是说,杀人的人觉得探案的特尔本勋爵碍事,所以杀了他?”
“杀死托尔本大人并掳走我的凶手之一说过,他为了调查事件,不惜插手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才杀了他。”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抬起了头。特别是吉尔维斯特的压迫感,是相当大的。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们就掌握了克劳斯阁下事件的真相……”
“我也问过他这件事,但那个男人自己说他和那件事没有直接关系……这也不知道有几分是真的。”
“那为什么要掳走你,袭击马格德堡呢?”
“直到被掳走之前,我也忘记了他的存在……不,也许我根本不想去想这件事才是正确的。
——杀死托尔本大人的人,知道我使用的拟兽鲁加比斯特。
知道,就是见过,那一瞬间,我想起来了,除了我和我的师傅以外,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精通兽使术。
‘他’是非常优秀的铠兽术师,同时也是唯一一个应该正统继承兽使术君斯特的人——”
说到这里,莱雷克停顿了一下。
踌躇着什么。像是要甩掉什么一样。
“我的师兄,斯维因·布克。”
吉尔维斯特前所未有地惊愕。
他并没有忘记这个名字。
更重要的是,他严厉地告诫自己要忘记。
“如果是他的话——如果是斯维因的话,他可以把兽使术教给自己以外的人。
他有那样的本事,而且他自己也曾经从他那里学过很多东西。
如果是他的话,掳走他的目的也很明确,因为他想要他作为野兽使者的力量。”
瑞奇不由得探出身子。
“等、等一下!那个突然出现的叫斯宾的师兄,和两年前的案子有关系,所以杀了调查这件事的特尔本爵士吗?而且袭击马格德堡的也是那个人?”
“是的,我是直接去问他的,没错。
而且,第一次见到瑞奇先生二位的时候,你以为他是师父以外唯一的兽使师比斯特尔,所以逮捕了他。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他以外能够使用兽使术的人,只能被认为是那个事件的主谋。
而符合这一要求的,只有数年前被吾师工圣胡拉·布克开除教籍的儿子斯宾·布克。”
——说了什么?!
这次轮到伊里奥惊讶了。一起旅行的道格也很惊讶。
霍勒?
刚才雷克不是叫霍勒吗?
说到霍勒,就是伊里奥旅行的最初目的。
虽然现在被夺走了,但是能修理母亲遗物坠饰的,唯一的人物的名字。
原本,伊里奥就是为了见到那个霍勒才开始了他的旅程。
那个霍勒竟然是勒雷克的老师——
勒雷克对伊里奥的反应表示赞同,向他们点了点头。
“对不起。我对我的老师是霍勒一事保持沉默表示歉意。保持沉默并不是什么重要的理由……所以,当我找回吊坠时,我会带你去找他的。”
微微一笑,向他们请求原谅。即使是伊里奥,也没有原谅或不原谅之分。
就算想要达成目的,但没有关键的吊坠,就算见到霍勒也没用。
只是对接连告白的内容感到困惑,自己的感情跟不上而已。
“如果那个叫斯维因的家伙是凶手或主犯,那他为什么会被自己的父亲开除?”
“开除他的理由,和我父亲的案子有关——”
雷列克父亲的事件,也就是关于狼鸟的故事。
谁也没有想到,这句话竟然能和他扯上关系——
“斯维因被某种思想所附身,这是在铠兽术师体内广为流传的传说——沃尔夫伯德的传说。他和我父亲一样,坚信沃尔夫伯德是真实存在的。那个传说是真的。”
狼鸟
伊里奥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铠甲兽是鲁大狼,拥有的授器里赛博,名字就叫沃尔夫伯德,也难怪。
故事一开始,从雷列克口中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他差点儿叫出声来。
“就因为这样,你就被开除了吗?嗯,这是阿布尼思想吗?我觉得有狼鸟。”
瑞奇的问题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相信宝物的存在,并不是什么坏事。可是,雷列克回答。
“问题在于他的想法,他和父亲不同,他想的不是寻找狼鸟,而是制造狼鸟。
如果传说中的诸神是指铠兽术师的话,那么身为铠兽术师的自己是不是也有可能制造出狼鸟呢?
为此他调查了各种各样的生物,反复进行了实验。
一开始,霍勒老师有些吃惊地看着他,后来,他的研究变得越来越激进,他开始认为这是一种危险,他几次想要阻止他,但斯维因根本不听他的话……因此,他被开除了教门。”
“相信狼伯德传说的危险兽使比斯和马斯特斯维恩……而且他们恐怕不止一个人。”
吉尔维斯特这次转向伊里奥。
伊里奥点点头。
因为他听说了。那个和斯维因在一起的、像黑发美女一样美丽的男人说的话。
男人说——我们的名字是“灰堂骑士团”,是女神俄普斯忠实的仆人,也是她的先兵。
现在还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但是,问题不止于此。在这个事件的背后,有我们陷害骑士团的人在暗中活动。”
据他们说,在杀害托尔本卿的现场,掉有漆号兽队的队章。
由此听说近卫兵们正在行动,试图在霸兽骑士团内寻找事件的犯人。
是全体近卫兵都是这样的吗?还是被什么人指使的呢?
现状很难判断,但事态很严重。
明早他就去陛下那里报告事情的经过,如果有什么情况,也有可能直接向各位请教。
听到这句话,大家解散了。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座位。
但是,除了吉鲁维斯特以外,所有人都仿佛忘记了灵魂一般,动作缓慢。
如果是平时,“还不赶快动起来!”
吉鲁维斯特的雷声似乎要落下,但现在他也没有说出来。
今天雷莱克被绑架之后,大家都一直绷紧了神经。
而且,伊里奥和多格的长相和年龄都还只是个孩子。
现在让他休息,是身为年长者的最大努力吧。
但是,回到自己的住处后,伊里奥却怎么也睡不着。
狼鸟——
悲惨的过去——
神秘的黑色铠甲兽——
灰堂骑士团——
这些在他的脑海中盘旋,搅乱了他的思考和感情。
然后注意到的时候——
他被邀请去了深眠的花园。
现在睡觉比较好吧。
想想接下来会发生的种种事情,这样的一天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