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穿过洞中的黑暗，穿透厚厚的土层，看到了整个地下别有洞天的全貌。

纵横交错的通道像叶脉般延伸出各条分支，而其中只有一条道路能通向最深处的一处大空间。

左侧的通道有两个热成像般的人形生物在快速移动，他们身边还有两头大体型的精灵。

而在大空间中，有一团赤红色的光源在闪烁。

仅一瞬，苏砚眼眸的异变就结束，重新恢复正常，吴小颖和剑羽白鹤都没发现他的异常。

“我要下去，小颖，你留在上面。”

吴小颖闻言不肯：“什么？不行，你要下去的话我也要去。”

“那就一起吧。”

见说服不了吴小颖，苏砚便只能带着对方一起行动。

反正地下如今对他而言就跟脱了衣服的小姑娘似的，一目了然。

先下去的两个灵魄师路走错了，他有把握在不与对方碰面的前提下，抢先将地宫中的东西拿走。

准备就绪后，两人往洞口跳下。

黑，这是苏砚的第一感觉。

晌午的光辉还未褪去，可洞里并未有阳光照射，冰冷、漆黑是此时最真实的写照。

越往下越倾斜的通道让苏砚无法垂直落下，他起步的速度有些快，惯性有些大，踩着泥泞的土地一屁股往下滑。

苏砚四肢张开，重心向后，减缓自己的惯性，尽量不弄出大的声响。

后头的小颖有样学样，而元则早已飞到前头去了。

很快，他俩就来到地底，踩到坚硬的泥土。

许久没有空气流通，让地下非常沉闷，空气中充满各种有毒气体。

好在两人都是灵魄师，魂力护体是最基本的能力，能有效过滤空气中的杂质。

“这边。”

苏砚在下来之前就在脑海中绘制出了地形图，知道该怎么以最快的速度达成目的。

他来到右边一条暗流处，屏住呼吸跃入水中。

吴小颖咬咬牙，也跟着跳水。

在水中潜游约莫十分钟，苏砚看到一根耸立在河床的珊瑚树状石柱。

石柱上方有着十几条如同树枝般的丫枝四面突出，表面覆盖着许多石质状的颗粒。

近距离一看都是些贝壳、石螺之类的水生软体动物，通体上下还覆盖着透出幽亮光芒的光藻。

苏砚双脚慢慢划动，绕着这棵石树一圈，确认好方向后，朝身后的吴小颖比划手势。

“咕噜……”

吴小颖鼓气点头表示明白，在她的旁边，元正努力地划动翅膀，一开一合地在水中游着。

它不喜欢下水，但又不愿意待在岸上或者塞在苏砚衣服里，也是个倔的。

一刻钟后，在躲过又一波长满尖牙的不知名丑陋鱼群后，苏砚看到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吞吐着浑浊的水流。

他带头游去，通过一条连转身都难的狭窄通道后，才重新来到一个空阔的水面。

从昏暗的水中抬头，能够看到水面波光粼粼，上面有光。

两人从水底往上游，不一会儿就露出水面。

“哈呼……”

两人一鸟大口呼吸，这条通道如果不是知道前头不是死路，应该没人会故意进入。

狭窄的通道连转身都不行，如果前面有什么危险那可就连回转的余地都没有。

游到岸边，先大致甩干身上的水。

人在低温水中停留时间过长，体温调节机能就会使身体皮肤发白、发红、寒颤。

停留过久，血液循环功能减弱，导致血液滞留在皮下静脉中，则会出现皮肤和嘴唇发紫的现象。

苏砚和吴小颖不是普通人，但待在寒水里过久也会出现这些症状，还是尽早处理才好。

这是一个空旷的溶洞，洞里的湿度很大，墙壁上覆盖着的光菌散发出绿蓝绿蓝的光芒。

一根根巨大的钟乳石悬在洞顶，伸手可及。它们像漏斗一样将水珠汇聚在一起，缓缓滴落到地上的钙华池里。

这里就是苏砚在地表看到的，整个地下的最深处空间，也就是赤红色光团的所在位置。

“苏砚，你看！”

溶洞正北面有一座石棺，棺盖已经被推开，一具骨骼健壮的无头尸骸躺在其内，尸骨都有些散架了。

大厅南面有一排壁画，但因岩厅漏水腐蚀，不少壁画的内容被侵蚀，碎片掉落满地。

地上也残留着不少人类的遗骸，苏砚俯身翻看尸骨的症状，眉宇间有些疑惑：

“从这些残骸的死因来看，应该是发生了内斗。”

吴小颖眼珠子四处转悠：“他们为何会死在这里呢？”

苏砚耸了耸肩：“要么相互争夺，要么分赃不均，反正都是为财而死。”

“那‘财’呢，这里还有吗？”

“我们分开找找看。”

搬开倒塌的废石，挪开干枯的尸骨，忙活了一番后，他俩站在一具尸骸面前。

这具尸骸与其他不同，他头盖骨散落一地，在其破碎的腹腔处，有颗朱红色的圆珠。

“这就是咱们要找的宝贝？”吴小颖歪头问道。

苏砚低头沉思，他确信这颗珠子就是永恒龙瞳给他的指引，但这珠子到底是什么，有什么用，就不知道了。

苏砚没有急着去拿那颗珠子，而是走到洞穴南面，端详墙壁上的刻画。

此刻的壁画因为年久失修已经残缺不堪，苏砚耐着性子整理那些掉在地上还能看清内容的刻画，与墙壁上的联想在一起，大致还原了上面的故事。

第一幅图，讲述的是许多渺小的人类对抗一位青面獠牙、身披铠甲、手持戈盾的巨人，人类一方死伤惨重。

第二幅图，天边的云彩投射出明亮的光线，巨人躺在地上，一支羽箭射在其眉心，许多人类用绳子拖着死去的巨人前进。

第三幅图，人类围绕着一口大鼎欢快地跳舞，几十上百颗珠子从大鼎中升起，照亮整片天空。

第四幅图，无数无头人类倒在地上，血流漂橹，仅有一个站着的人类头顶有颗珠子。

第五幅图，散发着光芒的人类踩在一堆动物的尸体上，角落里还有一群人类朝他跪拜。

第六幅图，散发着黑雾的人类将屠刀举向同族，无数人惊惶逃窜。在他身后，尸横遍野。

第七幅图，洞穴被堵住，人类销毁了所有的珠子，并举族迁移它处。在壁画的空白处，留有一句看不清的话：

“食灵种者****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