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慢慢黑了下来,林寒观星象得知,明日应是大雾天气。
他召集了下午演武场的一群人,在一个小房中密谈。
却久久不见张尚元的身影。
明日就要剿匪了,现在跟我耍脾气?林寒心中一叹。
但自己确实有错,张尚元是真把他当过命朋友,他却只顾一己私利。
眼下不来,剿匪也不能停。
林寒清了清嗓子,展开了一卷地图。
“这里是山寨要地,整个山寨可以说十分发达,正面上山对我们十分不利。”
林寒抬头看向众人。
“当然对我不是问题。”
正欲往下说时,张尚元一把将门推开。
林寒微微一笑,道:“来了?”
张尚元似没听见一般,坐在了椅子上。
林寒继续说道:“正面上山对我们不利,出去求援行不通,那我们便分队行动,逐个击破。”
“不要忘了我们有他们的人。”
天鹿县外,山寨。
议事堂仍然亮着光。
潘梁徘徊着,心神不定。
“别晃了,晃的我眼睛生疼!”章征立坐在交椅上,摆了摆手。
“现在夜已渐深,正是府衙攻山的最好时机,我这心实在静不下来。”潘梁一副大老粗模样,全然没有了二当家的风范。
“哼,乡野村夫。”马强在一旁低声骂道。
“你不是匪徒出身是吧?”潘梁似被点燃了引信,想将气撒在马强身上。
“现在府衙要剿匪,怎的不见你去厮杀?”
章征立怒拍桌子。
“都闭嘴!潘梁你急什么?府衙有甚么高手值得你急?有我在只需迎客便是,况且鲁昌等人生死存亡尚未可知,无需慌张。”
章征立睨了一眼马强,道:“你也是,文人不是常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么?你又何必对自家兄弟口诛笔伐呢?”
有文化,根本不像一个山匪能够说的出来的。
马强抱拳说道:“是我莽撞。”
潘梁不再理会。
天鹿府衙内,刑房。
“如何,可有觉悟了?”林寒将手背过去,望着鲁昌问道。
鲁昌望着月色,一副老赖的样子。
“输了就得认,挨打要立正。你没听过这话么?”林寒眼神认真了一些。
鲁昌这种重义气的人,怎会输不起呢?只是他无颜面对山寨中的各位罢了。
“说罢,要我做何事?”鲁昌有些不情愿。
“光明正大的回去。”
鲁昌听后不屑的笑道:“你是修士又如何?告诉你件事,世上不止你一个修士。”
“这我当然知道,但对付你们的头头,我这个半吊子也够了。”
满是大雾的天气,比夜晚严防戒备的突围好多了。大雾天气,任凭弓箭手视力多好,二十米开外照样牛马不分。只要林寒一行人距离控制得当,一切都行得通。
距离果真是个重要的东西,如果没了距离,一下就多出了好多人。
反倒是山匪那边,总认为府衙会半夜发起突然袭击,但事实上府衙官兵才没有这个精力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与其半夜在刀尖上舔血,不如多傍大腿。
......
翌日清晨,果真大雾弥漫,人走在其中竟连虚影都看不见。
林寒站在天鹿县门,只可见金字依旧,只是当年人不在。
林寒整装待发,将剑背上,符箓也确保无误。
此时他越发觉得鲁昌昨夜所说之话中有些端倪。
若是寻常山匪,府衙也不至于一个人都走不出去,只要联合兴绍府,剿匪易如反掌。
但一直以来都没有成功过,要么就是府衙有山匪内应,要么就是山匪中有高手。
内应是不可能,山匪在府衙当差,想想就行了。
林寒想到此,汗毛如银针一般竖起,心中多了些慌张。
虽然修习了一门养生内功,但是这种莫名的威压倒是时常会出现。
俗称自己吓自己。
事已至此,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了。
雾气愈来愈浓,鲁昌一行人被押上前,官兵将枷锁解开了来。
张世薄一清嗓,道:“今日剿匪,事关天鹿存亡,诸位务必全力以赴。”
罗里安走上前,将一把唐刀交与林寒。
“此刀就是放在京都也是十分珍贵的,今日将它交与林家主,就是将整个天鹿的生死存亡交在了家主的手上。”
罗里安明显沧桑了许多。
“得了吧,就是怕你用这么重的剑死在那,给你个保命的武器。”张尚元斜瞥一眼,道。
林寒心中自然清楚。
林寒抽出刀来,刀光粼粼,在雾中亦闪着银光。
他指向天鹿竹林,道:“出发。”
为了避免鲁昌趁着大雾跑路,林寒特地找了一队弓箭手在两侧,走在竹林里十分隐蔽。
......
山寨上,议事堂。
所有的匪徒都聚在此处,章征立清楚,今日或是生死之日。
一旁的洪刚站出来,道:“寨主,昨夜我夜观星象,今日的大雾到了正午便会散去。”
“弟兄们,撑过今日,如若府衙还没有打上门来,我等自会向外寻求其他同行的帮衬。”
殊不知林寒此时已到山脚。
抬头望去,雾蒙蒙一片。
“大家分散些上山。”林寒小声说道。
“你们手搭手。”林寒对鲁昌一行人说道。
搭完了手,林寒又一手压住了鲁昌的肩。
林寒望向张尚元,道:“一会儿冲杀起来,你自己注意些。”
张尚元将头面向了另一边。
“走,上山。”
出乎意料的是一路上都十分轻松。
而匪徒们都死死地守在了议事堂前。
打头阵的便是新当家马强。
在一众匪徒中人心最高的便是他马强,一路从小匪徒打到了当家这把交椅上。
林寒一行人刚露头就被注意到了。
“鲁昌,许久不见。”马强开口说道。
“你身旁这位是?”
“林寒。”林寒说道。
“原是林家主,我家大哥邀你一见。”马强咧着嘴,口中不断哈出雾气,阴冷至极。
“可我不想见他。”
林寒继续向前走着,一脚将鲁昌一行人踹了回去。
“感谢诸位带我上山,若是知道如此轻松,尔等断然不会存活至今。”
林寒身后出现了一群人。
“看来今日我们没得谈了。”马强笑道。
“我来对付他。”
张尚元主动请缨。
林寒挥挥手,众人蜂拥而上。
乱战之中,林寒依旧不紧不慢。
张尚元出剑气力极大,每一剑都似宣泄。
而马强所使的双弯刀只得过几个回合。
马强躲在众人身后,想着应对之策。
张尚元似弯月一般斩来,马强趁着张尚元举剑之际,一刀钩住他的剑,一刀划向他的小腹。
张尚元只得松手。
马强虽然是新上任的当家,但是武功并不算强。
却说林寒一路走进议事堂,潘梁就站在了他的身后。
“你能进来,想必就是林家主了。”章征立道。
“不错,是我。”
“你身上有股熟悉的气息,”章征立微微笑道。
“真打起来你不是我对手。”
潘梁开口说道:“大哥,何必与他废话,区区练气,杀了便是。”
林寒忍不了。
他双手微微运气,一张符箓飞速撺掇而出,啪一下贴在了潘梁脸上。
“定身符么?”章征立有些意外,“你身上有此等东西,说明你回来了?”
林寒:?
“哈哈,你倒是有些让我意外。”章征立似见到故人一般。
......
虽然马强在与张尚元的比斗中占了上风,但总体来说府衙更胜一筹。
马强攻势凶猛,每一刀都划向脖颈。
张尚元节节败退,忽定了下来,御气于掌中。
轰然一掌,马强弹了出去。
张尚元将剑捡起,劈头向马强劈去。
马强本就失去重心,此时再难格挡。
用大剑的好处便是不必像寻常长剑一般顾忌太多。
绝对的力量压制。
但也对使用者的力量要求极高。
张尚元把剑插在地上,抽出朴刀,取下马强首级,高举空中。
这对府衙来说更是如虎添翼,气势更甚。
一个匪徒冒冒失失的闯进了议事堂,看到潘梁被金光束缚不能动弹更是被吓了一跳。
“马当家...卒了!”
章征立似乎很讨厌被人打搅,掌风渐起,轻轻一弹便嗖一下飞了出去。
“现在降...还来得及。”
章征立左右寻洪刚,发现他不见了。
林寒注视着,下一刻一张大脸浮现在他眼前。
一只庞然大手盖住了他的脸,一拍便砸在了地上。
章征立血丝密布,血红的邪气爬满了眸子。
林寒想起鲁昌的模样。
功法...
章征立将林寒拖了出去,扔到了一旁。
“希望你能多撑一会。”
章征立随手抄来一把刀,血煞之气席卷。
林寒亦拔剑,跃跃欲试。
他深知章征立与他的差距,甚至说章征立与他虽同是修士,但却不在同一次元。
这是最让林寒费解的。
章征立狂冲上前,劈头便是几刀。
锵!
刀与剑碰撞的声音刺破空气,罡气不断从林寒身中冒出。
章征立愈发用劲,林寒踩的土面也愈发下陷。
林寒虽然修习了内功身法,但在绝对的实力压制面前,一切都是空谈。
别说用了,就连记起来都难。
章征立的邪功威压如此之强,竟连息这门平静的功法都无法压制心中的恐惧。
欻!
林寒定睛一看,那章征立的衣袖裤管全部爆开,肌肉涨的巨大。
林寒根本招架不住一个二百多斤的英国大力士...
林寒只是一味地向后退着,章征立回身斩来,林寒在他扭动腰身的刹那,将符箓悉数唤出。
只见得金光乍现,张张符箓围绕着林寒,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符盾。
“去!”
林寒一指伸出,符箓尽数飞出。
而章征立也预料到此,怒喝一声,血气从丹田涌出,抵挡大量符箓,与此同时操刀挥砍了不少。
林寒在心中下定了一个决心,此役之后,定要寻一本趁手的剑法。
不然一直吃瘪挨打,一点都不像主角。
林寒一腿蹬地,身影如电一般射了出去。
先是一掌将刀卸下,后就是雨点般的冲拳。
而章征立纹丝不动。
只暴喝一声便把林寒震退。
好霸道的功法!
“还有什么招式,快快使出来!”章征立的脸煞白如雪。
山中本就无聊,好不容易有个对手,定要打到尽兴,总不能因为对面弱而秒杀。
所以要让他几招。
林寒再次上前,一手紧掐脖颈,一手在腰间。
张尚元看的无比清楚,那不是出拳。
林寒在腰间摸索着,掏出一瓶丹药,强行灌了下去。
章征立仅一拳就将林寒打回了原先的位置。
“如果服下的是有助我修行的丹药,那我还要谢过林家主的大义了。”章征立讥笑道。
忽然,章征立身体各处关节寸断,面部狰狞的倒在了地上。
只留下了一脸茫然的林寒。
这就没了?
林寒走上前去细看,大是昏过去了。
原是林寒自己的罡气已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那丹药唤作“引气散”。
只要有罡气残留便可作为引子,服下此丹者就会被罡气冲的关节寸断。
好鸡肋......
无妨,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
林寒也不去细想,完成了一个大任务是值得喜悦的事情。
但要是张罗这俩老登想独吞功劳怎么办?那自己拼死拼活打下来的不就都没了?
林寒灵光一闪,喜道:“那我就带你走个天鹿一日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