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临时搭建的封将台上,朱长青按照明朝的规矩,为霍泗邈披挂赐剑,霍泗邈单膝跪地双手接过宝剑,站起来转身看向台下的士兵朗声说道:“诸位将士,今日我等在此立誓,剑锋所指毁城灭国,不平定志摩之地,誓不还家。”经过一旁的姜晴翻译之后,虽然气势上弱了些,不过总算让下面的士兵听明白了,稀稀落落的欢呼声此起彼伏,直到最后找到统一的节拍后才稍微显得有些气势。
朱长青羞愧的掩住了脸面,这样的军队能打赢吗?霍泗邈倒是自信满满,毕竟两年前这群家伙跟农民野人没啥两样,现在能按照编制整齐的站在这里,还保持着队形,就已经非常不错了。等这次出征回来这四百二十人中活下来的,肯定各个是精英了。
因为基础训练完成和人员的扩充,三卫的编制已经大大的不同,三卫每卫都设有正副队长,名义上两位队长是平级,都是百夫长,不过正队长拥有统领全卫两百人的权力。每个黑人战士最低都是伍长,手下配有三名日本战士和一名临时分配的后勤民夫。三名日本战士,其中两名是刀盾战士,一名是长戟战士。战斗时黑人战士穿重甲在前开路,两名刀盾手护卫两翼专一防守,长戟手居中策应各方进行补刀。每个黑人战士编队都配有一辆牛车或者马车,后勤民夫负责管理车辆,行军时战斗人员的装备都放在车辆上,由民夫进行维护和保管。三卫离开大部进行快速行军,长途奔袭时发放的口粮,也由后勤民夫进行管理。
此次出征由于大部分志摩守军还在训练中,霍泗邈并未动员太多人,只带了龙卫二百人,虎卫二百人,还有亲卫二十人,豹卫和剩余的三十名亲卫留守志摩城,训练士卒。津田健二郎带着勘之助率领民夫一千人,商会私兵五百人组成后勤大队,负责供应物资粮草。新兵卫身着全套日式铠甲站在霍泗邈身边作为副手,姜晴也一身男装的随军出征充当翻译。朱长青虽然不是很放心,不过也无可奈何,毕竟打仗绝非儿戏,万一因为语言问题出了事情,那可是要死人的。
近两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开出了志摩城,奔向了最近的志摩豪族,熊兵众的土寨。熊兵众整个势力人口不过一百余,士兵数量不足三十人,统治着附近五个村落。说是豪族,若是在明朝,也就只不过是土匪之流。
土寨建立在一片平地之上,基本是木制的,不到3米高的木制城墙外,还挖了1米宽2米深的壕沟。整个寨子就一个入口,门口立着两个箭楼,大门稍微好点,是木皮混制的,其他地方无不透露着贫穷和简陋。
当霍泗邈的军队开到时,整个土寨的人就全部丢掉武器,在寨子外面跪了一地。霍泗邈很是诧异,带着姜晴来到领头那人跟前。
“小人不知何事得罪大人,要劳烦大人率军前来问罪,这是小人准备的赔礼,希望大人不要屠戮本族族人。”跪在最前面的家伙挥手让人推出五车粮食和一车乱七八糟财物。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打你的?”霍泗邈有些好奇。
“大人说笑了,这些不过是小人劳军的小小意思,大人率军路过此地,小人必然要表达些许心意。”领头的一听不是来揍自己的,顿时松了口气。
“很好,不过我领军来此,可不是为了这些破烂玩意,带上你全族士兵跟我走,另外让你的其他族人全部去往志摩城,此地以后就是白鸟家的领地了。”
“是,是,小人明白。”领头的人连忙下令,手下的人跟着行动起来,津田健二郎的后勤队伍里分出了四个守卫,十个民夫,把这些人一个连一个的绑在了一起,顺便搜刮了土寨中的所有东西,全部打包带回了志摩城,土寨也被霍泗邈下令一把火烧了。包括族长在内的二十七名战士则被卸了武装,跟着霍泗邈的大部继续前进扫荡。
同样的事情连续发生了七八次之后,霍泗邈带着二百多个俘虏战士终于遇到了硬茬子。由于连续几日的扫荡,不少豪族提前收到了消息,纷纷带着族人和财物离开了自己的老巢,这些豪族聚集到了被称为“志摩七岛众”的志摩本土豪族的水寨之中。这“志摩七岛众”盘踞志摩百余年,专以海贼和捕鱼为生。数十个水寨连绵数十里,七百多艘海贼船飘荡在海上,远观也算气势不凡。
原本“志摩七岛众”的人口就超过三万,手下水贼更是超过一千,现如今又有数家豪族拖家带口的投奔而来,七岛众瞬间就变成了一个人口超五万,兵力达到三千之众的超大势力,其威势甚至直逼盘踞在田城的志摩第一豪族九鬼氏。
水寨中最大的议事厅内,众位豪族的家主和重要家臣齐聚,坐在主位的正是近日来意气奋发的七岛众首领兔鬼。不要奇怪为啥首领没有姓氏,毕竟在日本拥有姓氏的人是非常少的,大部分人都只有个名字。更何况是水贼,他们大部分出身平民,为了糊口才干起了这项营生,抢劫往来于濑户内海的商船。没有显赫的家世即使势力再大,也不过是个没有姓氏的贱民罢了。兔鬼看向周围愁眉苦脸的众人,不屑的咂了下嘴,“各位,现如今我们合兵三千,又有地利,对方不过区区三百人,怎的如此忧心,像群娘们。”
“大首领有所不知,那群贼人正是前两年在志摩之西建城的津田商会。津田商会坐拥四国和近畿数十国专营许可,又与大明国南蛮国交易频繁,财力断不是我等可以匹敌的。先头部队虽然只有区区三百多人,但这三百多人的装备必定跟大名直属兵团不相上下。先头部队后面还跟着上千人的兵团,牛车马车无数,不知装的是何神兵利器。我听说大明国有种铁桶状攻城武器,只要一次攻击就能把石头垒筑的城池轰塌,还有一种铁管武器,能喷出白烟,百米外的人瞬间就会死亡,他们自己却没事,端的恐怖异常。”一个投奔而来的豪族愁眉苦脸的说道。
“还未打就涨他人志气,你说的那些没什么稀奇的,不过是鸟铳和火炮罢了,那些东西大明朝都很少,津田商会就算有本事弄到,数量也必然不会很多。我们人数可是他们的十倍,他们有这些东西又怎样?消灭了他们这些武器可就是我们的了,到时候我们攻下九鬼氏的田城和北田家的鸟羽城,整个志摩就是我们的。”兔鬼得意的说道,他毕竟是水贼,那些土包子们可没他见多识广,他的武器库里可是躺着好几把抢来的鸟铳。虽然因为不会用,最后都生锈成了一块铁坨坨,但是他也没舍得扔掉,还是珍藏在那里。
下面的众人听见兔鬼居然知道鸟铳和火炮,不由得内心大定,毕竟人对于未知的东西总是抱有恐惧的,一但了解了,或者以为自己了解了,那就会放心不少。
兔鬼见众人稍稍安定,便继续说道:“当然,我们还是要小心谨慎的,我已经散出去不少探子了,他们传来的消息都差不多。这些人打着的是白鸟家的旗号,由一个穿着大明铠甲的将军带领,可以确定先头部队中的三百二十二人就是全部的战斗人员,后面的一千五百余人大部分是民夫,看来是运送物资的。那战斗的人员有二十人跟领头的一样身着大明铠甲,估计是精锐。有三百人身着全身武士甲,腰佩长刀应该是主力。还有一百人坐在牛车上,身穿黑色长袍看不清样貌,不过大概率是赶车的民夫。这仗该怎么打,各位有什么高见,但说无妨。”
“我看咱们还是龟缩在水寨之中,利用地利消耗他们的军力。”一个豪族家臣说道
“呸!就算对面把后勤的民夫护卫都派上来,我们的兵力也是他们的两倍,固守?太过懦弱了。”一个水贼不屑的说道。“不如我们派出一千精兵埋伏在半路,另外两千人摆开阵势挡在前面,待得两边绞杀在一起时,伏兵冲出先驱散民夫,再配合主力两面夹击其三百精锐,这样必然能把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覆灭于我水寨之前。”
“我们的这些兵卒,对面三百人的精锐怕是有些棘手,还是固守城寨消耗他们的军力,等把对面炮灰消耗干净之后,我们再一鼓作气的拿下那些精锐,这样比较稳妥。”又一个豪族家臣说道。
豪族和水贼们争吵不休,意见一直无法统一,部分人想坚守消耗对方军力再出击,部分人想速胜摆开架势跟对方硬碰硬的较量一番,两边各有各的道理,互不相让。兔鬼沉默的听着众人的争吵,半个时辰后猛喝一声,止住了场面,然后缓缓地说道:“咱们这里是水寨,本就没有多少存粮,淡水储量也不足以支撑多长时日。现如今又多了一万多张嘴,久守必不现实。出寨于半路伏击,风险也过大,谁知道对面会不会有埋伏,况且那些看起来是民夫的人就一定是民夫吗?万一就是为了引诱我们放弃水寨的地利,而让人假扮的呢?我觉得还是稳妥些,我们把三千士兵排布在水寨之前诱其出击,若是其只用三百精锐进攻,我们便集中优势兵力将其绞杀。若对方派出那些炮灰,则我们退入水寨,依托地利消灭这些炮灰,再出城剿灭残余之敌。而且一但局势不对,我们还可以乘坐水寨内的海船逃到鸟羽城投靠北田家。”
众人又讨论了半天,最终还是答应了兔鬼的方案,毕竟只有他的方案最稳妥,也最符合各方的利益。毕竟这个水寨里的势力多达十几个,每一方都不希望损失过大让别人捡了便宜,又不希望别人立功最后压倒自己。兔鬼的方案变数最小,损失最平均,算是最好的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