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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 和事老菜地险送命 活……

第三十二回:和事老菜地险送命...活得来治病巧说媒

在几乎人不知鬼不觉中,占红与何玉凤的恋情进展得非常快。占红除了日常的工作,剩下的时间就是与何玉凤谈天说地,谈爱情说理想畅想未来。这两个年轻人经过一番深入的交流,彼此也就更加了解,双方都觉得对方是自己苦心要找的那个人,于是正式的恋情关系便“私自”确立下来了。

俗话说“有笑的便有哭的”。这边占红与何玉凤悄悄地谈得火热,那边的姜英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之中。近段时间,她到占红寝室来的时间也越来越少,说话也越来越少,对工作上的建议也很少了。

占红感觉到了这一变化,也知道这一切,但作为当事人的他却丝毫没有办法。感情这种东西,本身就是自私的,任何人都不可能与其他人分享。占红本想主动找到武坤,让他从侧面给姜英做做工作,但他却始终没有走出这一步。因为他知道,如果那样的话,那他与何玉凤的恋情就将大白于天下。这虽然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占红认为现在还不是向大家公开的时候。自己倒是无所谓,他怕的是人多嘴杂,到时风言风语让何玉凤受不了。

一年之中,最最要好的时光,便是阳春三月的春天。阳春三月,万物复苏,春光无限。这段美好的光阴,没有夏天的酷热,也没有冬天的严寒。天不冷也不热,少了夏天的喧嚣,没有秋天恼人的蚊虫。农村里轻风拂面,四处鸟语花香,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要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再轰轰烈烈地谈上一场恋爱,那人这一辈子也不枉来到人世间走这一招。

占红与何玉凤两人就赶上了这样的好时光。两人已经不能满足于在手机上用微信、QQ和电话这类“隔空谈”了,他们要面对面手牵手地谈。

占红还是鉴于对女方负责的原因,他们的约会仍然是悄悄地在进行。每次约会,何玉凤都要事先物色好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他们要尽量避开人群,又特别是村里的熟人。

俗话说:“一天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占红与何玉凤两人悄悄地在大好春光之中自由地谈着恋爱,这本也没有什么。

俗话说“阳春三月不做工,十冬腊月喝北风”。占红与何玉凤谈恋爱的地点可是在农村,农人们也为了抓住春天的时节,开始了一年的忙碌。下种的、施肥的、疏果的……他们总有忙不完的活儿,但凡有一块庄稼地的地方,都有他们忙碌的身影。

如此一来,占红与何玉凤会面的“阵地”越来越少。尽管他们的行动很隐密,但时间一长,还是有人在不经意间发现了他们。或许正是由于占红他们太过于“神秘”,才引起了人们的怀疑。也许正是这种怀疑,才又闹出了一场大事!

再说何大有。借何德来的眼和手,经过“粉大夫”远程的一番诊治,半个月的工夫,便又可以四处活动了。他又一次,从“鬼门关”捡了一条命回来。

占红依然是隔三差五地来到他家,依然是帮助他忙里又忙外,何大有却丝毫没有觉察出有什么异样。一来何大有是一个男的,平时大大咧咧惯了,对什么细节的东西不太关注。二来两个年轻人一到家,便绝口不在他的面前提感情的事儿,只顾着埋头做事。因此,他还是把占红当成了帮助他家的“大干部”,绝对没有将占红与何玉凤两人的感情问题联系在一起。

要出大事儿前,总是有很多的事儿在往一起汇聚能量。此时表面平静的何家,就处在这样一种状态之中,只是谁也没有觉察出来。这就好比地震,平时随时随地地壳都在移动和变化之中,但地震却不是随时随地都在发生。地壳的悄悄变化,那是在不停地汇集能量,当能量达到地壳某一薄弱处无法承受时,地震便在瞬间爆发了。

一天上午,何大有精神状态非常好。两次都没有死下去,他想起了那句老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自己年轻时吃了不少的苦,后来社会发展了,眼看就要过上好日子了,却又不幸丧了偶。把孩子拉扯大,人却又老了。但他还是希望,女儿能有点出血,自己也好跟着享两天清福。

近段时间,女儿经常外出,他已经很习惯了。孩子大了,有些事他也不好细问。这一天时近中午,女儿何玉凤还不见回来。

这何大有就有些急了。虽然说在龙头村本地肯定出不了什么大事儿,但是人总还得要有点家教才行,不能太野了,特别是对于一个大姑娘家。

何大有一看今天的天色还真的不错,太阳暖暖地照在大地之上,山里往日的雾气今天却出奇地没有留下一丝半点。本来自己心情还不错的,这宝贝女儿何玉凤出去大半天了,还不见回来,未免引起了他的不满。

何大有拿起自己的棒棒机,正要给何玉凤打电话。屋下的小路上,风风火火地跑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边跑边喊叫道:“何爷,何爷!出事儿了,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何大有停住打电话。定睛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村里有名的“传话筒”班实惠。

班姓在腾龙乡境内非常稀少,班实惠在龙头村更是绝无仅有姓班的一位。此妇女哪儿都好,就是有一条非常不招人待见。什么事情不招人待见呢?此人说话不分场合,也分不清五阴六阳。不管什么事儿,只要知道了,不吐不为快,还在无意中搅黄了别人好几门亲事。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村里,但凡有点事儿的人,不管好事儿还是坏事儿,都如同避瘟神一样避着这位,以免给自己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来。时间一长,人们就送了她一个与其名字十分押韵的绰号“搬是非”。

要是换了其他人呢,也许早就“悔过自新”了。可是这位呢,脑子里就是少了一根筋,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的不对,依然我行我素。

因为这人的名声不太好,今天“搬是非”不请自到,何大有也没有什么好的脸色。他把眼睛一瞪,大声说道:“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啥子大事儿不好了?!”

“这不是你死不死得了的问题!是你女儿出事儿了!”这“搬是非”丝毫没忘自己的老本行,在何大有面前继续搬弄着“是非”。

“啥?!我女儿出事儿了!快说,出了啥子事!?”何大有一听自己的命根子——女儿出事了,脸立刻就青了,大声问道。

“嗨!我怎么跟你说?不好意思跟你说!”班实惠欲言又止。

“有啥子不好说的?这儿没有其他的人,有话赶快说!”何大有真的急了,一下站了起来,急切地想知道宝贝女儿到底出了啥子事情了。

“玉,玉,玉凤,正在鲤鱼地里和一个男的,正在,正在,那,那个!……”班实惠这时才觉着自己刚才一阵狂奔,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憋得心慌,说话都不连续了。她本想告诉何大有,何玉凤正在跟一个男的在那个地里谈得热闹。谁知说到关键点儿上,却气短接不上话来,只顾坐在一边喘气儿了。

这鲤鱼地离何大有家不算远。咱们前头交代过,时下正是农人们抢季节的时候,大家纷纷出工在地里劳作,在村里将占红与何玉凤谈恋爱的“阵地”几乎抢占一空。思来想去,何玉凤觉得这鲤鱼地不错。

这鲤鱼地在一个小山嘴下面,那个小山嘴自然地形成一个包围圈,将整块地护佑在下面,显得较为隐蔽。这块地整体像条鲤鱼,朴素的人民群众就将其形象地命名为“鲤鱼地”。那是一大片的油菜地,偶尔也有几株不太愿意守时节的油菜,早早地开出了一些小小的黄花。

这天是个星期天,驻村队员武坤和姜英都回了城。留下占红一个人在村里,手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占红又主动约上了何玉凤,两人又从不同的道路,来到了这里幽会。

在这大好时光,两人都玩得很嗨。谈恋爱尽管十分的美好,但人终究是人,也有累的时候。野外没有什么地方方便坐,两人一看还好,老天爷早就安排好了。地边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看上去还很干净,刚好够他们两人坐。

占红牵着何玉凤的手,来到石头边顺势就坐下了。其他石头上都长满了青苔什么的,唯独这块石头上面竟然洁白无暇。占红好生奇怪,仔细一看,此石坚硬无比。虽然在城里长大的占红叫不出石头的名字,但看到此石不但无比坚硬而且还一尘不染,便有感而发,对何玉凤说道:“但愿我们的爱情,坚如此石!洁净如玉!”随即,张口便念道:“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

占红此言是真情流露,甚是感人。何玉凤一听,这不就是《孔雀东南飞》中的戏文么?她立即便接应道:“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两人都是知识分子,谁都知道对方所表达的意思。话虽然都不多,但却又令对方十分的感动。两人念完,便紧紧地依偎在了一起……

人一高兴,时间就过得很快。在这鲤鱼地边,何玉凤与占红两人,竟然全然不知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尽管这个鲤鱼地很隐蔽,但还是没有逃过群众的眼睛,班实惠就是其中的一位。收工回家的她路过此地,听到地里有男女唱歌、和诗的声音,虽然他们说的一句也没有听懂,就更增加了她一探究竟的动力。好奇的她垫着脚悄悄探头一看,好家伙!何玉凤正在和一个男的打得火热,在油菜地里的空处,又唱又跳还又是拍照。只是那男的始终背对着这班实惠,因此她没有看明白到底是谁,也不敢多看。

这班实惠脑子里是留不得任何东西的,所以就一个劲儿地跑来告密。

谁都知道,男人与女人“那个”是什么意思。话没有说明白的班实惠,可把何大有激怒了!

“丢死先人板板了!”何大有哪里听得这个!他什么也不顾了,大叫一声,顺手拖了一根扁担,撒开两腿,猴急急地就往鲤鱼地直冲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不大一会儿功夫,何大有就冲到了鲤鱼地。他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何玉凤,正和一个男的双双背对着自己紧紧挨着坐在一起,女儿的头还依偎在那男人的身上!

“畜牲!”何大有大叫一声,恶狠狠地举起扁担冲过去便砍。

在两个年轻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怒气冲冲的何大有要是真的冲过去了,后果将不堪设想!或许是不该出大事儿,或许是占红与何玉凤本身就是天作地合的一对儿。何大有举起扁担的时候,眼睛和全身心的注意力全部都在两人身上,也就根本没有注意自己的脚下。在何大有使尽全力向前奔跑往下狠狠砸扁担的时,还在病中的他一时用力过猛,只觉头重脚轻眼前突然一黑,脚低下猛然就一打滑。

“啊!”何大有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翻身便栽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人世间什么最可怕?谣言最可怕!本来好端端正常谈恋爱的占红与何玉凤,被爱搬弄是非的人一说,活端端又整出一个事情来。今天何大有摔倒,或许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的最好结局。要是他不摔倒,冲过去这一扁担下去,不管砸在谁的头上,准出人命不可!

这何大有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就摔倒人事不省了呢?书中交代,这何大有刚刚被喻铁扇几幅中药从死亡边沿拉回来,正在调养之中,身体本来就没有恢复到病前的状态。年龄又较大,今天又突然听到让他颜面尽丢的“丑事”,急火攻心。加之又是一段较长距离的狂奔,这放在谁的身上能受得了,更不用说是正在病愈中的老年人了。

处在甜蜜之中的占红与何玉凤两人,被身后突然的变故着实吓得不轻,这两人一下子跳了起来。惊恐中的占红终于看明白了,离他们不到半米的距离,那条已经油光锃亮的扁担,已经深深地陷进了泥地里!这个大病后刚刚才能行走的老年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劲儿,那一下竟然那么凶!

占红脑门上的汗跟着就下来了,看着这一切他十分后怕。但他也没有时间去想多的,停顿了一两秒钟后,他这才看明白倒在眼前的人,原来竟然是何玉凤的父亲!刚刚还依偎在自己身上的何玉凤,此时已经扑在何大有的身上大喊大叫。

惊恐中的占红定了定神,拿起手机几个电话打了出去。村医何德来急冲冲地赶来了,他用眼睛扫描了一下,没有多说话,直接就摸起了何大有的脉,边摸脉边皱起了眉头。

“老辈子这病眼前倒是无大碍,但是时间长了嘛,就很难说了!”何德来一边摸脉一边摇着头,对何玉凤和占红说道。

何德来绰号“活得来”,他最擅长的是救治重病人,这是远近闻名的。来龙寺山上的“死不了”,则重在治危病。

在自己的长辈何大有面前,何德来更是用尽了自己的平生所学,绝对不能让何大有在生命问题上出现什么意外。

何德来给何大有打了两针。不大一会儿,何大有就缓了过来,微微地睁开了双眼。一见到占红和何玉凤双双站在他面前,何大有用颤抖的手一指,“你们!……”又晕厥过去。

这一切,何德来看明白了,他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难过。高兴的是,占红这个省上派来的“大干部”,终于跟自家“嫁不出去”的妹子好上了!如果不出意外,占红占书记这个“大干部”,将来就会成为自己的妹夫!难过的是,自己的老辈子因为这个事儿气得可不轻,这一而再再而三地病倒,从这不乐观的脉象上看,弄不好是要出大事儿的!

不一会儿,四面八方的村民手里拿着各种工具,就赶到了出事地点,人们七手八脚地把何大有抬回了家里。来帮忙的群众纷纷散去了,但省上来的“大干部”与“嫁不出去”的何玉凤好上了的事儿,却随着这些帮忙群众的散去,悄悄地在村里传开了。

其中,有几个人听到了这个消息,不由得高兴得大笑起来,大叫道:“占红啊,占红!接下来就是你垮杆的时候了(垮杆,方言,就是垮台或被罢免的意思)”!但另一个人抬起眼皮看了看,慢慢地说道:“要搬倒一个‘大干部’,哪里有那么容易?这事嘛,还差一点儿佐料,慢慢等着吧,‘佐料’迟早会出现的!”

何大有病情较重,何德来守在他身边又下了些猛药。一幅中药回阳救逆汤下去,这何大有才算又缓了过来。

这一次,何德来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何大有一醒来,他赶紧向占红和何玉凤两人挥了挥手,那意思是让他们先躲一会,等把工作做好了再说。

何大有醒来,左右一看,这次没了占红与何玉凤,只有何德来独自在自己的身边。他的两行泪水就下了,拉着何德来的手说道:“侄啊,我们家把龙头村何家的脸丢大了!”

“唉,有伯,你这话是从何说起的啊?”何德来虽然已经明白何大有气成这样,肯定是与何玉凤跟占红的事儿有关,但其中具体的情节他却不得而知。

“‘搬是非’跑来跟我说,他们两个大白天的,在鲤鱼地里‘那个’!!!”何大有一顿脚,又抹了一把泪。

何德来一听这话,脸就一红,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起因。但他还是很怀疑,又问了一句:“你亲眼看见了?”

“没有,是‘搬是非’说的。我只是看到了他们坐在了一起!”何大有不停地抹泪。

“那你这就是多操心了!‘搬是非’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除非你亲眼看见,别的都不要信,特别是这个‘搬是非’的话,千万不能信!”何德来一听就明白了。他坚信,占红书记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儿来。相处大半年的时间,他已经比较了解占红的为人处事了。

“现在这风气,这年轻人啥子事儿干不出来啊?我那丫头也老大不小了,那个占书记,年龄也是二十七八了吧。这孤男寡女在那么隐蔽的地方,你说能干出什么好事儿?!”何大有双手抖得很高,一把鼻涕一把泪。

“问题可能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占书记来了这么长的时间了,还没有听说在哪儿干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啊!”何德来宽慰着何大有。

“再说,人家结没结婚咱们也不知道。玉凤这丫头跟着他跑啥呀?一个土丫头跟着一个‘洋人’跑,能有什么好的结果啊?”何大有的心结还是没有打开。

“有老辈子,你这是多虑了。那占书记是哪个?是省上派来的大官儿!我打听过了,他还没有结婚!上次他的爸妈来的时候,就因为这个事儿,跟他闹得很不愉快!”何德来说道。

何大有一听这话,立即止住了哭泣。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瞪了瞪眼睛看着何德来,他觉得何德来没有说假话。便又说道:“就算是没结婚,人家是省上派来的大干部,三、两年后,还得要回去。玉凤就是乡村里的野丫头,人家哪能看上她?!到头来,吃亏的还不是咱们家玉凤?”

“你家离村上远了点儿,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告诉你吧,占书记的妈妈就是给你看了好多次病的‘粉大夫!”何德来说到这儿,停了停,专门拿眼睛看了看何大有。

“啊,啊,啊!那个‘粉大夫’好生了得!”何大有一听这话,惊得目瞪口呆。

“他的父亲,就是上次跟‘粉大夫’一起来的那个男的,人家可是省里有名的考古学家。你说这样的家庭,教育出来的人会差吗?”何德来说到这儿,又仔细地看了看何大有。

何德来心里很清楚,治有些病光靠药力是不行的,你还得先把他心里的“病”给治好。今天这个何大有,更多的“病”不是在身体,而是在心里。

“啊,哦!……”何大有张着大嘴,直直地看着何德来。

“再说,那占书记可是省里派来的大干部,人家做事儿可是十分有分寸的。他也得要顾自己的名声啊!你不知道,这国家干部,上头可管得紧呀。要是真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儿,国家管得那可太严格了!光是纪委就要理抹得他受不了。所以,占书记他也不敢!再说,我们家玉凤,还有那个占书记,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两个人都懂得分寸。所以,我判定他们不会!”何德来见何大有在仔细地听自己说话,心想:“这就好办了!”

“这么说来,他们没事儿?那他们跑到那么背静的那地儿去干什么?”何大有怀疑地问道。

“肯定还是有事儿噻!”何德来突然回答道。

“啊,啥事儿?!”刚刚要把心放下的何大有,一听何德来这话,又是一惊,瞪着眼看着何德来说不出话来。

“你要答应我不生气,我才敢给你说下文!”何德来这时已经占了主动权。

“好,好!只要你不说假话,我就不生气。赶快说,我可要急死了!”何大有只得答应何德来。

“我可要说了哈!你得准备好!”何德来看了看何大有,没有急着说话。他等了一下,等何大有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才慢慢地说道:“据我看,占书记是喜欢上我家妹子玉凤了!”说完这话,他又急忙看了看何大有。

“这,这不可能吧!人家,人家占书记,那是,那是……”何大有一听这话,不知是激动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手又抖起很高。

“占书记很优秀,我们大家都知道。可是,我们家妹子,那也不差呀!那长相,那能力,也很不错呀!我看他们就是天生的一对!”何德来见何大有的反应还算正常,赶紧趁机做起了媒。

“德来啊,我,我怕……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啊!那是我的命啊!”何大有颤抖着手,指着何德来,哽咽着说道。

“占书记是多好的人啊,这个你是亲眼听到的亲耳看到的,心里更是知道的!人家家庭背景也非常好,在我们这里,有几家比得上?你不是多年前就想有一个女婿娃么?现在,这个梦就要实现了!我可给你老辈子说啊,要是错过了这个占书记,我家妹子可就真的难了嫁了,人家也只喜欢这占书记!”何德来攻守兼备,趁机继续把话题往深里说。

“啊,啊,啊!我,我……”何大有很为难。心说为啥你们什么都知道,我这个当父亲的却还被蒙在鼓里。但在他心底,更担心的是门不当户不对,事儿不好办。

“老辈子呀,你这思想也得解放解放,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看呐,只要他们两个人情投意合,就万事大吉了!其他的都不要多管!”何德来看出来了,何大有的心病,还没有彻底解决,但他要抓住时机探探底。

“这,这,这……”何大有的手,抖得更加厉害了,手指头没了个定数指着何德来。

“这儿没有外人,只有我们叔子俩。我就想听你一句话,你觉得占书记这人如何?”何德来问。

“占书记好啊!可是……”何大有说了半句。

“那这事儿就好办了!其他的事儿包在我的身上!你就等着喝喜酒抱外孙吧!还有,你放心,在他们拿证前,我管包他们不会乱来!”何德来心花怒放。

何大有喘着气点了点头,没有再言语。何德来看得出,这就是一种默许。

今天的这一席话,多数是说给何大有听的,但何德来有些话,又是故意说给占红和何玉凤两人听的。他们就在隔壁的房间里,这边两人所有的对话都听得清清楚楚。何玉凤时不时泪如雨下,占红也觉得有的地方,自己办这事儿还欠妥,心里也很不好受。

“侄,扶我一把,我要起来!”何大有突然招呼着何德来。

“你……”何德来非常惊讶。

“我,我的病好了!”何大有挣扎着想下床,但被何德来止住了,只是让他靠床坐着。

精神的力量是非常大的。两个多小时前的何大有,差不多在阎王爷的门前逛了一圈。这会儿听何德来这一席对路的话,却又立马能坐了起来。

屋里暂时没有了声音,占红和何玉凤走了进来,双双来到了他的床前。

“你们……”何大有看到他们,心情平和了许多。

“凤儿,这儿没有外人,你爹是个粗人,给爹说个实话,你真的喜欢占书记么?”何大有一把拉了何玉凤的手,问道。他仔细地上下打量着女儿何玉凤,她还是穿着早晨出门时的那件衣服,身上干净整洁。

何玉凤没有言语,脸一红点了点头。然后,飞速地就把头扭到一边去了,她怕直视父亲的眼睛。

“占书记,你真的喜欢我们家凤儿么?”何大有又直直地盯着占红问道。同时也上下打量着占红,见占红身上也干净整洁。这下他心里有底了,担心的“丑事”并没有发生。

“是的,何伯!我喜欢她!”占红话不多,但回答得很坚定。

“可是,你的父母他们那儿,我还是放心不下!……”虽然在病中,何大有的思维还是比较清楚的。

“这个你放心,我早已将玉凤的照片发给他们看了,他们都非常满意。说不定哪天还要亲自专门下来看看玉凤呢!”说到这儿,占红的脸不自主地红了。

“好!好!那我就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你是省里派来的‘大干部’,我们本来是高攀不起的。但是,现在是新时代,只要你们相互都是真心,我就心满意足了!只是希望你们两个,在正式拿证之前不要乱来,不能让我们龙头村何家人丢脸,让我在村子里以后抬不起头来……”何大有说着话,一把拉了占红的左手,把它轻轻地放了自己的右手上,他的右手上正拉着女儿何玉凤的手。

“今天,我把她交给你了!”何大有微笑着,眼睛慢慢地闭上了,身体也开始慢慢地往后倾斜。

看到这样的情形,在旁边的何德来自然是非常高兴。他原本以为,这个事儿要费大功夫才能办成。没想到,事情办得如此轻松。突然,他发现了何大有的异常!

今天这个何大有,先是怒火中烧,后来又是喜上眉梢。本来就在大病痊愈之中,情况尚不稳定,哪里经得起如此反差强烈的折腾?常常听到人们说这样的俗话:“笑死人了!”,或者是“愁死人了!”。喜之过极可至死,忧之过甚将至亡。因此,大悲大喜,俱为重病之人忌。这何大有在不到半天的时间里,却又鬼使神差般地经历了这一切。

作为村医的何德来,难道不懂得这样的道理么,非要在这样特殊的时刻来作这个媒?道理当然懂得,但今天的情况非常特殊,他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何也?何大有本来就因为占红与何玉凤的事儿闹了病,只要人一醒过来他便就要过问这件事情。与其采取堵或骗的办法,倒还不如用疏的办法。堵或者骗只能管一时,而当真相出现时,何大有难免再大病一场。疏则可以管长远,且无此后顾之忧。唯一让何德来失算的,只是他没有想到事情会进展得如此顺利!他的如意算盘是,让这个事情悬而未决,让何大有心里时时有一个重要的念想,这样对他医治有一定的帮助。

这何玉凤一看到父亲情况不对,又开始大叫起来,占红也被吓住了。

“不好!”正在总结经验的何德来赶紧跑来,号了号脉大叫道。

“占书记,快,把我的摩托骑上,去把史云飞史医生接来!你把车骑到山脚下去等他,我打电话叫他马上下山来!”何德来摸出了何大有奇怪的脉象。他行医这么多年,这样的脉象还少有。根据他的经验,这样脉象的病人,他一个人是搞不定的。

本来这个何德来与史云飞有些不对付。但上次“远程会诊”那会儿帮自己解了围,而且还帮了他好几天的忙,所以两人渐渐地也不那么恨对方了。今天事出不已,情况紧急,何德来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天造万物,物物皆有所用,但物物都不完美。这村医何德来与史云飞,也各有所长各有所短,一个擅长救急,一个却擅长保命。但这两人的共同短处都是,不善于断根。

占红出马去接,史云飞急冲冲地就来了。救人要紧,何大有家里,一个“活得来”一个“死不了”。两人诊断的最后结果为,他们两合力都只能暂时保住这何大有的性命,要想病有所救,必须尽快到大医院救治。他们把占红和何玉凤拉到了旁边的屋里,详细说明了情况。

话说,这两位为什么没有让把何大有往乡医院送呢?乡医院他们太熟悉了,那儿除了设备好一些外,医生的素质却与他们不相上下。他们两人合力都搞不定的病,乡卫生院一般是很难搞定的。

“那好,你们先把何伯的病情稳住!我马上联系!”占红立即表了态,随即拨通了母亲喻铁扇的电话。

“妈,明天我带玉凤回来看你和老爸!”占红说道。

“好啊,好啊!欢迎儿子和未来的儿媳妇!”正在积极准备探访龙头村的喻铁扇一听,太阳从西方出来了!高兴得不得了。

“不过,你得帮个忙……”占红说了半句。

“说吧!”喻铁扇立即答应了。

“帮我挂一个号,玉凤的爸病重,需要马上治疗!”占红没有说过多的话。

“好!我马上就去办!你赶紧把人送来!”那边喻铁扇也没有再多说话。

挂掉电话,占红又给父亲占德牛,打了一个大致同样的电话。占德牛也是二话没说,大力支持占红将病人尽快送到省城医治。

安排好这一切,占红又与何玉凤等人,将何大有家里的情况简单作了安顿。在何德来全程护送下,占红和何玉凤两人当即叫专车,将何大有送进了省城喻铁扇专门安排的医院进行救治。

再说这占德牛夫妇。占红包的车一到,喻铁扇急急到了病房专门号了何大有的脉,她的心里就有底了,并按预定好的程序进行了诊治。

安顿好何大有,喻铁扇的心思可就全落在了未来儿媳妇何玉凤的身上。占德牛也专程赶来了,除了看望病重中的未来亲家,他也要亲自见一见这未来的儿媳妇到底如何。

何玉凤守在父亲病床边,来来回回地忙碌着。喻铁扇则从一个大夫的角度,专门冲着何玉凤问这问那。占德牛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俗话说:“能不能看言行”。人这说话做事,是心里特征的完美体现。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做什么样的事。

今天,占德牛夫妇见到了未来儿媳妇真人,也现场小小“考验”了一下这个未来的儿媳妇。他们发现,这个姑娘虽然穿着朴素,但却掩盖不住她的漂亮,脑子里也确实有货,反应非常快。一问一答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得体。

喻铁扇把占德牛拉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直接就问:“老占,这个未来的儿媳妇,你满意不?”

“啷个不满意,满意得很嘛!”占德牛有些激动,又说道:“我们的红孩儿真有眼光!”

“你满意不嘛?”占德牛反问道。

“不满意,我能这么高兴么?”喻铁扇突然又把脸一正说道:“你给红孩儿说清楚哈,这么好的姑娘,可要看紧了!早点把事儿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由于救治及时,加之是省内一流的专业机构在进行医治,没了心病的何大有病好得很快,不到一个礼拜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病一好,就急急地想要回家。占德牛夫妇哪里准啊?这位可是自己未来儿媳妇的爸,如果事成了,那就是亲家,将来是一家人。作为医生的喻铁扇,自然找得到恰当的话把这个何大有留下来,几句行话就把他唬住了!

何大有一想,既然人家专家都说回去还有危险,那就只得再多住几天,把病看好了再回去。此时的他已经有了不少的期盼,自己病这一场,未来的女婿娃不停地忙里忙外。他也看出来了,女儿玉凤找的这个准女婿确实各方面都不错,还想着抱外孙娃呢,也不希望自己早早地就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何大有病情稳定后,就住在了占红省城的家里,占家专门为他腾出一个房间来。占德牛夫妇,设下这么个计策,主要还是想留他们父女多在城里住些日子,好借机多方位“考察”一下这个未来的儿媳妇。而何玉凤呢,也没有让他们失望。从农村里来的姑娘,本来就很勤快,洗衣做饭样样都会,把占德牛家里弄得井井有条。

真实地在一起生活,何大有也体会深刻,占家真的没有把他和玉凤当外人看。他觉得自己的女儿何玉凤如果真的与占红成了,是不会吃亏的,因为大家都是文化人儿,有事也好说好商量。

不知自己祖上集了几辈子的德,这样好的亲事,天底下哪里去找去?不要说百里挑一,恐怕说个千里挑一也不为过。渐渐地,何大有又恢复了自己的本性,当初那个“和事佬”又回来了。

由于各自有事儿,占红和何德来两人,安顿好何大有后就早早地回到了村里。

这又是一个周一。驻村队员武坤也回来了,唯独队员姜英至中午都还没有见到人影儿。后来,他才从武坤那里得知她病了,估计近期不会到龙头村上班了。

占红哪里知道,从今以后,姜英再也不会到龙头村上班了!她喜欢占红,占红却对她没有一点儿感觉不冷不热。要是没有何玉凤的出现,姜英也还能待下去,可是何玉凤一出现就与占红好上了。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跟别的女的好上了,这个姜英着实受不了。前面咱们介绍过,过喜容易出事儿,过忧也容易出事儿。何大有这两种滋味都尝过,而年轻的姜英却没有躲过后者。

姜英的父母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弄明白女儿为什么病了。都是过来人的他们明白,这样的事是强求不得的。他们一边开导着姜英一边在想着办法。最终,姜英决定离开龙头村,到其他地方去工作。她的父母同意了她的意见,姜英向组织提出了申请。

姜英一边养病一边等着组织的批复。很快,上面的批复就下来了,她被调到了远离龙头村的另外一个地方,继续当驻村队员。而龙头村这边,组织上则另外调了一个驻村队员接替姜英的工作。

姜英的离去,令占红久久不能释怀。不是因为其他什么,而是舍不得她的才能。曾经多少次,驻村工作队因为她的建议,而避免了好多的麻烦。如今,事情弄到这一步,让占红的心里很是难过。

自古以来,鱼和熊掌就不能兼而得之。姜英选择离开龙头村也是极其无奈之举。为一个人而得了病,这也足以见得这个人在其心中占据了多大的位置。

然而,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不完美的,有时更是无奈的。占红选择了何玉凤,这姜英自然没有了机会。

原本以为,村里不会再出大事儿了。谁知,一件影响到第一书记占红的大事儿,却在村里发生了!

第三十三回谈恋爱谣言四处起建阵地决策终难下

驻村工作队里,武坤也闷闷不乐。姜英的离去,他也在为这事儿感到十分惋惜。接替的驻村队员已经到任,是一中年男性,县农业局下派来的农业高级技师,名叫农通明。

这农业技师是驻村工作队最需要的力量了,对于以农业为主的龙头村来说,是最急需的力量。然而,人是来了,性格秉性却谁也不知道,还得要相互磨合一段时间才能了解。

这儿驻村工作队的事儿还没有搞定,村里的谣言却悄悄地传开了。谣言从何地何时开始,谁也说不清楚。这些谣言,最终还是拐弯抹角地进到了第一书记占红的耳朵里。

谣言的大意是说,第一书记占红,在村里乱搞男女关系,把先耍的女朋友甩了,气起走了。又跟村里的未婚女青年勾搭上了,还不顾羞耻地在野地里乱搞两性关系,将何家人的脸都丢尽了,把何大有气得死去活来还差点儿丧了命。弄到省上大医院医了半个多月了,也不见好转,可能这个何大有活不了好久了……

听罢这些传言,占红只是笑笑,他相信真相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只是这一件事情,又一次引起了他的反思,群众们为什么喜欢传播这些没根没据的小道消息呢?为什么好的、正确的东西,群众们却不太爱听呢?作为第一书记,到底工作中还存在哪些问题?

这样的话自然也进了三个村干部的耳朵里。三个人的反映却各不相同,都希望占红与何玉凤好的这个想法,却出齐地相同。

龙占魁听到这样的话,除了大怒但他也多了几分理智和小心。他相信这是有人在诬陷第一书记占红,相互间处了快一年了,他对占红的为人已经有所了解。虽然是未婚青年,但他相信占红不会做出那样荒诞的事情来。但是,他除了批评那些传谣的人外,还是留了一手,没有轻易地评价好歹。因为,他还不清楚事情的真相。

对于这件事情,他早已有所耳闻。但起初几天,他认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必定龙头村与省城差起天远。何家与占家门不当户不对,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成事的可能性太小,他认为那是谣传。但时间一长,今天听这个群众说在哪里见到了,明天又听那个群众说在哪里见到了,龙占魁就开始怀疑了。再后来,他从何德清那里得到了确信儿,占红真的与本村的村花何玉凤好上了!为此,他还高兴了好几天,原来一直担心时时会远走高飞的占书记,如果这事儿成了,他就一下子飞不走了!后来,驻村队员姜英的调任,更是直接证明了这一件事情。作为过来人的他,早已看出来这姜英对占红占书记有那个意思。

后来,通过自己的“网络”,龙占魁虽然仍没有弄明白谣言的来路,但占红与何玉凤的清白,他却弄明白了。

江开河呢,听到这些谣言,他知道这些都是奔第一书记占红去的,肺都气炸了。在面前来说这个事儿的人,个个他都没有给对方好脸色。

朝会计却不管好坏,他只关心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个占书记短时间怕是走不了了。只要有这一尊“大佛”在,自己的会计业务上也好轻松一点儿。

占红召集驻村队员开了个会议,商讨近期工作。这次会议,占红提出了三项重点工作,一是要抓好各贫困户年度脱贫规划的实施,力争年内让三分之一先达到脱贫标准的贫困户脱贫;二是要马上再次向乡党委打报告,推进村委会办公地点的重建,力争在雨水季到来之前完成主体工程;三是在抓好硬性指标完成的同时,不能忘记另一手要抓好软件方面的建设,重点就是抓好村风民风和精神文明建设,逐步扭转目前民众思想较为混乱的局面。这次会议还进行了人员分工,驻村队员武坤重点工作就是抓文卫,驻村队员农通明主要任务就是抓发展,传授新的种养殖技术,促进群众增收。

接着,又与村两委一起,开了有小组长一起参加的扩大会议,安排了工作任务。要求要解放思想,管护好三红蜜柚树苗,适时发展好新的种养殖技术。同时,要引导好群众,抓好精神文明建设,特别是好的村风民风建设,逐步形成良好的卫生习惯。

“占书记,要想我们抓好会议精神也行嘛。今天少了一样东西,这个抓落实怕是不好办呀!”会议一结束,牛队长就与占红开上了玩笑。

“还差个啥子嘛?明说!”占红问道。

“要想我们雄起,你得给我们整两支噻!”牛队长一比划,占红明白了。

“有,有,有!刚刚全部心思在会议上了,忘了这个事情了!”占红说着,就从工作包里拿出了一包精品“红双喜”,挨个发了一圈。

发到牛队长这儿,牛队长却不干了。瞪大了眼睛说道:“今天是个好日子,牌子是整对了的,烟名儿更是发对了的!可是怎么只发一支呢?明明是大红双喜嘛,双喜双喜成双成对才喜嘛!怕是(方言,恐怕的意思)该发两支才对哦!”说着话,这牛队长就是哈哈一地阵大笑。

此话一出,屋里所有能抽烟的都跟着叫嚷起来,要求占红发两支。因为他们都已经从谣言中,一知半解地听说了占红与何玉凤的事儿。这当中就包括江开河和朝天奔两人。

农村有一个习俗,大凡是男女结婚给客人发烟,都要一次发两支,意思是代表夫妻双方向客人敬烟,一人敬一支。当然也有祝福新婚夫妻“好事成双,白头偕老”的意思。

“唉,你们这就不对了嘛!人家占书记今天是预发!你们没长眼睛啊?这不还少了一个人吗?人家一个人怎么可能给你们发两支?”龙占魁见占红不好下台,主动解围。

人群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要想早点抽上占书记的两支红双喜啊,大家回去都好好加油干吧,带领群众好好抓增收!我们村脱贫了,占书记的女朋友也变成他的老婆了,这才是我们龙头村真正大喜的日子!”龙占魁停了停,继续说道。

“我也说两句!”刚到村里不久的农通明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屋里的人继续说道:“我刚到村里来工作。但最近,占书记这个事儿谣言传得很凶。请大家对这件事情要有一个正确的认识,党培养出来的干部,不是个别人谣传的那种人!我想时间长了,事实会给大家一个交代。传播谣言的人对占书记不满,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不但想赶走驻村工作队,更想赶走占书记!那样的话,个别人想要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就少了些障碍。但是,他们是不能得逞的!我也相信乡党委和上级组织,是有一双雪亮眼睛的!”

屋里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说话。几个刚抽上“红双喜”的,又悄悄把烟灭了,仔细听着农通明讲。

“中国有句俗话,叫‘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也了解过了,占书记是未婚青年,而何玉凤也是未婚青年。两个年龄相当的年轻人自由恋爱,这是国家法律允许和保护的,这一不违法二不影响哪个,又碍着谁了啊?这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嘛!难道只准城里人耍朋友,就不让我们村里的人谈恋爱?天下没有这个说法嘛!我觉得,我们的村民在精神文明建设上还是差了点儿!”农通明看了大家一眼,有人不住地点头。

“万一这事儿发展顺利,难道你们龙头村就不欢迎占书记这样的女婿?”武坤也接过了农通明的话题,说道。

“如果事情成了,当然欢迎咯!占书记这么好的人,哪里找去呀?”有人开始小声议论。

“原来,我们只知道一心抓发展。现在看来光这样做这还不够,人民群众的思想建设也得要跟得上才行!你们看,谈恋爱这在城里司空见惯的事情,在我们这里却传得比说书人打评书都还要离奇,这很不正常嘛!大家要正一正视听嘛!人是高等动物,是受思想意志支配的。思想跟不上,其他方面再努力效果也不好!从今天开始,我不定期地通过村广播,给全村人民宣讲这方面的知识!在此我还建议,驻我们村的农技师农通明同志,也不定期地通过村广播,给全村人民宣传农村种养殖技术,促进群众增收!”武坤讲完,看了一眼屋里站着的参会人员。

“哗!……”屋里不约而同地响起了掌声。

“各位干部,我占红是没有过任何婚史的未婚青年。何玉凤也是未婚青年,这个你们是最清楚的。我喜欢玉凤,她也喜欢我。因此,我们谈个人感情的问题这是合法的!我们之间也是正经地在谈,没有某些谣言中言传的那些荒唐事儿,更没有乱来!希望大家监督,同时也请大家正确看待我与何玉凤之间的事情,正确引导群众舆论!”占红也郑重地向各位说明了情况。当然,他这个表态,也正式向干部们或者说是全村群众,公开了他与何玉凤之间的关系。

通过这次会议,在村组干部这个层面对谣言有了正确的认识。但众多群众的嘴却无法堵上,做工作还需要时间。仍然有不少的人在传说着这件事情,而且还有越传越玄乎,越传越难听的倾向。

占红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理会这些,继续与驻村队员们干着他们应该干的事情。他始终坚信,事实将会还他们以清白。

傍晚,随着马达的轰鸣,临时的村办公地点开来了一辆汽车,运来了一张新床。司机一到临时村委会的院子里,就大声叫嚷着:“占书记收货!”

占红不明白什么意思,直直地盯着拉货的人。

“哦,还有这个忘了交给你!”来人交给了占红一个牛皮纸袋。

占红急忙拆开一看,是他老爸占德牛的亲笔,上书“旧换新,全心护旧,大用!”

一看纸条,占红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晚上,占红正在电脑前做着文案,何玉凤微信视频联系上了他。那背景正是自己那间寝室。何玉凤眉飞色舞地告诉占红,他爸的病好了,想要马上回来。可是,占红的父母却仍然不放人,要他们再多耍几天。

这一忙,好久没有见到自己心爱的人儿了。看见何玉凤一个人住在他的房间里,占红心里一热,心里说要是我们现在就有了一个证儿,那就好了!要是你一辈子住在这间屋里那就更好了!他不禁暗暗佩服起自己的父母来,难道是让玉凤事先熟悉熟悉未来的生活环境?这安排也太有水准了!

村里正谣言四起,占红怕这老斧子一回来,又因为这事儿急病了,他也想尽量拖延一下他们回村的时间,这里正在想着解决问题的办法。现在,占红当然是顺着父母的意思,连哄带劝,让他们再在家里多住几日。

“儿子,你明天赶紧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情!”占红这边刚刚与何玉凤微信视频完,那边占德牛就打来了电话,详细交代了要他做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占红与支书龙占魁一商议,又通知村组干部开会。昨天才刚刚开完会的干部们,以为是什么急事儿,都准时来到了临时的村办公室。

这次会议非常简单,也很特别。占红把干部们领到了自己的寝室里,指着自己睡的那张老床说:“这床摔了我好几回了,今天请大家来,主要就是商量这事儿。如果有人买我们就把它卖了,卖的钱我们打在村上的公用账户上,用来办村里的公益事业。当然咯,卖了旧的就得买新的,不然我没得地方睡。但是大家不用担心,买新床的钱我自己出,不用公家一分钱,大家有意见没有啊?”

干部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说:“这不是小题大做么?这么一张老旧的烂床,还要大家跑一趟来作决定么?恐怕送给别人,也没有人要哦!又耽误我们一会儿工夫,大农忙时节大家都正忙着呢!”

但都是心里嘀咕归嘀咕,嘴里却没有人说。

“就这么个事儿么?”有人反问。

“对,就这么个事儿!我也了解过了,这床谁也说不清楚它的来历,那就只能是集体的了。集体的东西,就不是哪一个人说了算得了数的。所以,要请大家来商量商量。”占红说着话,用手摇了摇床,那床就像要散架的样子,随着开始四处摇摆,“吱呀”作响。

“唉!除非那些吃饱了撑的,这破玩意儿怕是没有人要哦!扔到外面垃圾堆里都嫌它挡事儿!只有一把火烧了还差不多,这样倒是来得干净痛快!”不少人开始猛烈地摇头。

“你是省里派来的大干部,处理这么个没有人要的烂东西,难道还没得点儿权利?三下两下把它掰成几块,往火上一放,又简单又方便!”有人不高兴了。

“我看这破玩意儿也只得这么处理了。你们驻村工作队煮饭要是没柴烧,这玩意儿倒是也能抵两天!”也有人这样说道。

“这么说,大家都同意把这张老床处理了哦?有没有不同意的?同意的举手!”占红拉大了嗓门问道。

“同意!”村组干部异口同声,而且都举手表示同意。驻村队员武坤飞速地按下了手机拍照的快门。

会计朝天奔则在村会议记录簿上,仔细地记录着每一位的发言。而刚来村上不久的农通明,则在人们不知不觉中录着会议的全程。

干部们以为表完态就完事儿了,但没想到还有会议议程。占红还要求每个人,在会议记录上签上了各自的名字。弄完这一切,本想去忙农活的干部又被占红叫住了,他给每个组发了一份征求意见书。上面简单说明了征求意见的事项,印有那张快散架老床的照片,并有列表。列表上有“同意出售”和“不同意出售”两个选项,后面有被征求意见人的签名栏。占红要求每个组,至少要征求百分之七十户的意见。

会议不到半个小时,小组长们出来就议论开了。“现在这些干部,没事找事儿!”“处理这么个破烂东西,又耽误了我们的时间!”“这官当得越大越怕事儿,处理张无主的烂床都不敢了!……”

村组干部散后,驻村队员们又将村上盖有章子的《征求意见书》,张贴在了临时村办公地点和各要道口及人流集中的地方,广泛征求全村群众的意见,请群众如有不同意的直接打占红的电话。

几天下来,《征求意见书》被交了回来,占红算了算,征求意见率按户达到了85%左右。虽然有很多人没有在家,但通过微信、电话等还是征求了他们的意见。很多人对此都认为是小题大做,没事找事,谁也没有拿一张已经报废的老床当回事儿。

占德牛很快知道了这个结果。这样的结果,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但必要的程序必须要走。自己的儿子还在那里工作,他不能留下任何后患。

有句话叫:“祸不单行福不双至”。意思是说好的事情一般都是单个儿出现的,而坏的事情却是成堆地出现。当然,现实生活中,却也有一些例外,这个例外恰巧就被占红碰上了。

这天,时至中午,占红与驻村队员刚刚访户回来。走到老村委会那儿,占红发现那里突然来了几个外来人,抗着一些看样子像是测绘的仪器。仔细一看,没有谁认识。

“是不是来找石油的?”占红与驻村队员小声地议论着。

“有点像!”武坤和农通明异口同声地答道。

既然他们在“找石油”,占红与驻村队员们便没有多管,径直向临时的村办公室走去。突然,占红他们却被这些人叫住了,点名要找占书记和龙书记,询问如何才能找到他们。

“请问各位有什么事?我就是占红。”占红很是纳闷,这几个“找石油”的人找自己干什么?难道有村民不让他们开展工作?

“我们是县委组织部、民政局和县住建局的,专门来测绘你们村办公室的。”来人简单地作了介绍。

“啊!?”占红瞪起了眼睛。心说:“这么大的一个事儿,乡上怎么事先没有给一个信儿啊?”

“这儿是不是原来的村委会?”来人中有人问占红。

“是啊,就是这儿!”占红一指门外一根木头电杆。那上边还能看到一块腐烂的木头牌子,上面还隐隐约约有“龙头村”三个字。

“你们村两委房子重建,是在原址还是移址?”来人问。

“我们研究过,由于包产到户这么多年,土地不好调,只能在原址重建。”占红回答着。

“这么大的一个事儿,你们没有告诉乡上么?”驻村队员中,有人问。

“我们到了这儿才给他们打的电话,估计等会才能来吧!”说着话,这些人已经开始了他们的工作。

“这个什么时候能动工?”占红问。

“不清楚,上头只喊我们来测绘,没有交代其他的。”正在测绘的人告诉他。

尽管没有问出个头绪来,但只要开始测绘了,说不定其他的事情就快了。必定这是好事儿,驻村队员们也开始帮忙,牵皮尺、打地桩、立标尺……

这儿大伙正忙着,村上三个干部也到了,片刻乡上的人也到了。

大伙又是一阵忙碌,搞定这里的测绘,已经是下午快两点的光景了。个个又累又饿,无精打采地坐在原村委会的空地上缓神儿。

“请大家到临时的村两委办公地点坐坐!我请大家吃碗方便面!”占红发出了邀请。

“好啊!好啊!”在场的人几乎异口同声。人是铁饭是钢啊,谁也架不住饿饭的难受滋味。此时,不管好坏,只要能有东西充饥便可也。

“可惜咯,这下也只能请大家吃方便面咯!”武坤说着这话,长叹了一声,还故意把“也”字的音调拖得比其他字长一些。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只要是个活人,都要干“吃喝拉撒睡”这几件必须干的事儿。不管干什么工作,首先要解决好的,也是这几件最要紧的事情。如果吃不好睡不好,偶尔坚持一、两天还行,时间长了换谁也受不了。因此,会办事儿的领导,不是先看工作干得怎么样,而是先解决好工作人员这几件急事儿,又特别像是驻村工作队这样在异地工作的人员,他们在生活上比起当地人来有很多的不便。试想,后顾之忧没了,除非脑子有病,谁不会好好努力工作啊?但相反的,那些急功近利而又不顾民生者,甚至连人最基本的生理需要都解决不好的,不管那样的领导有多强势,最终的结果多半是不如人意。

武坤无比地怀念和姜英一起工作的那段日子。那段日子是他最舒心的日子。虽然大家平日里工作都很累,但每次回来,都能准时吃上香喷喷的可口饭菜。有时衣服脏了,也有人帮忙洗。

如今人去楼空,村上三个大男人,都不会做饭,日子过起来就艰难了。要么吃方便面,要么简单地煮点儿稀饭,偶尔弄点“硬菜”也不可口,不好吃也得吃!吃得发吐也得硬往胃里塞。因为,不吃更不得了!

武坤这话,只有占红听得懂。听到这话,占红又暗自叹息了几声。好在他向来是个有准备的人,上次为弄清楚何玉凤到底姓甚名谁,故意在何德来那里多买的那箱方便面,如今派上了用场。

测绘这一来,给了占红一个明确的信号,那就是村委会办公场地要开建了!

果然,这一次没有让占红他们等多久,一个星期后便得到了结果。乡党委通知龙头村干部和驻村工作队,召开了一个专题会议,主要议题就是龙头村两委办公场地重建的事情。大家兴高采烈地去参加了这个会议,满以为这下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了。

但开完会,很多人却又高兴不起来了:原来,为重建龙头村两委办公场地,上头的配套政策是三个一点,即上级财政补一点,乡财政匹配一点,龙头村自己出一点。而县级财政补贴的资金为5万元,乡财政补贴1万元。按照设计,重建需要的资金至少在16万元左右。也就是说,要想重建村两委办公场所,村里至少还要自己筹集资金10万元左右。

10万元,对于富裕地方的村来说,那就是小钱。但对于处于整村贫困的龙头村来说,这无疑是一笔巨款!现在,又不能向群众集资,龙头村就是砸锅卖铁,或是挖地三尺,也凑不出这笔钱来!

支书龙占魁拉着村主任江开河和村会计朝天奔,出去小声商量了好一阵儿才回到会议室。三个人权衡再三,表明要放弃这次机会。

没有想到,这下占红却不干了!为了重建,他仅打报告这件事儿就干了好几次了,这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岂能轻易放弃?

占红明白,就是目前的这种支持政策,对这个财政并不富裕的小县来说,也是相当不容易了。但要是放弃了这次机会,下一次又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因此,他力排众议,坚决要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立即重建村两委办公场地!

村支书龙占魁心里很清楚,这第一书记占红和两个驻村工作队员,必定都是国家从上面派来的。迟早有一天,他们还是会离开龙头村这个地方的,才来不到半年的姜英就已经离开了。人这么一走,要是留下了烂摊子,最终还是村上干部们的。

尽管现在这个第一书记,在与本村女青年在处对象。但自古以来女生就是外向,嫁了人,最终绝大多数还是跟了男方。如此一来,就会给村上留下一个欠着巨债的烂摊子。因此,村上三个干部权衡了再权衡,宁愿不重建,也不愿意再欠一屁股债。

事情就此陷入僵局。

乡党委在急切地等待着村上的结果,因为马上要上报到县里。

人做事情,首要的要看方向,然后要看眼光、胆识和格局。村上的几个干部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在龙头村这个屁股大的地方打着转,跟他们谈眼光、胆略和格局,这些都是多余的。但驻村工作队员却不同,他们有知识有文化,见识面也与村上干部们有着巨大的差异和不同。

占红要求村干部们再作商议。趁着三个村干部出去商议,占红迅速统一了驻村工作队员们的思想,大家都赞同抓住机会重建。占红要求驻村队员一对一做好村干部的工作。

经过三番五次地做工作,仍然进展不大。平时思想相对还比较活跃的江开河,此时却成了持反对态度龙占魁一派的“死党”。

这里要求建的和不建的各占一半,仍然僵持不下。乡办公室主任小张急匆匆地跑了上来,大声问道:“占书记,只还有5分钟!你们赶紧决定修不修,领导在等着你们的回话!”

占红一看表,11:55分。

“这个事情已经弄了一上午。希望大家要对全村人民负责,对历史负责,大家举手表决!同意的举手!”占红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他要作最后一搏。

屋里只有六个人,村上三个,驻村队员三个。占红一看,还是三票对三票!怎么办?他只能挨个点名了。

点到龙占魁和江开河时,两人都摆了摆手,表示不同意。最后只剩下这个朝天奔了。

“朝会计,啥意见?”占红问。

朝天奔看了一眼左右,举了举手又放下了。

“你到底是什么意见嘛?同意就举手,不同意就不举手,你这举一下又放下是啥子意思嘛?这里大家都是平等的,不要管别人的意见,你只要准确表达自己的意见即可。”占红觉得有门,赶紧给朝会计打气。

朝会计猛烈地吸了两口烟,慢慢地终于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好,四票对两票!我们同意修!”在最后两分钟,占红向小张说道。几乎对此事已经绝望的占红,怎么也没有想到朝天奔在最后关头,站在了正确的一边。虽然占红也知道,他老爸说过也要帮他,但他老爸却从来没有说出帮他的底线和额度在哪里。在事情还没有明确之前,他也不敢轻易地在干部们面前说什么。

而小张此时拍了张他们表决的照片,飞一样地就下楼了。

占红后来在回忆当时的情景时说,人们都说“有钱好办事”,这个是绝对正确的。但无钱也要办事,不但要办事儿,还得要把事情办好,这个真的很难很难!

从乡政府出来,大家都闷闷不乐,没有人说话。不知底细的龙江两人,在心底里不停地埋怨朝天奔“叛了变”,要害了龙头村。但在占红和驻村队员们面前,他们也不好明说什么。

本来几分钟就可以搞定的事情,他们却几乎足足用了一个上午,还差点儿失败!这件事对占红触动很深,他感觉到干部尚且如此,何况普通百姓!从此,他也才真正认识到,搞扶贫不仅仅是要在收入等“硬”的方面下功夫,也要在思想、精神文明等“软”的方面全方位使劲。否则,就有可能像今天这样卡在最为关键的时候。

为了说服大家,占红今天可没有少动脑子,他整个脑子都是昏沉沉地,只顾埋头往前走。大家已经说好,随便找一个饭馆,每人吃上二两面就往回赶。因为村办公室重建的事儿定下来之后,村上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他们去做。

“红,红儿!”占红一惊,对面突然传来一个他非常熟悉的声音。喊话这人,本来是想喊“红孩儿”的,但在大街上,她不想让大家都知道了占红的小名儿,喊着就不由得顿了一下。

别人不清楚,占红心里明白啊!他急忙抬头四处一看,街边那辆“川AXXX99”小车上,走下来了他的老爸、老妈、何大有,还有他朝思暮想的何玉凤这几个人!

占红身上一热,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跑了过去拉拉这个的手,又拉拉那个的手。最后拉着何玉凤的手,却怎么也不肯放开了。

占德牛、喻铁扇和何大有看着这样的情形,自然都很高兴。

这何大有,病一好可就闲不住了。住在占家,平时除了出去四处走走,在这举目没有一个熟人的省城,他也没有别的事儿可干。时间一长,就感觉到很不自在。一则现在的情况,自己顶多算是占家的一熟人,凭什么这么长时间吃人家喝人家的?玉凤一天没有到人家的门下,自己就一天还是个外人,他心里很不安。二则他在乡下生活惯了,在城里还真心待不住。年轻人觉得城里好耍,而老年人却觉得乡下自在。所以,他不停地闹着要回家。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相处,占家人已经将何氏父女俩的情况基本摸透了,而何大有的病也彻底地好了。占德牛与喻铁扇两人一合计,如果不出什么特别的意外,儿媳妇就铁定是何玉凤了。何大有也巴不得女儿能嫁到占家!有了双方家长的首肯,又有双方当事人的情投意合,占红与何玉凤的事儿,就这么公开定下了。

当然,占家也架不住何大有时时要回村的意愿,加之占红说村上很快要重修村办公室。现在儿子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带回了家。作为父亲的占德牛当然也不能失信,而好久没有见到儿子的喻铁扇也想见见儿子了。所以,在诸多因素促合下,占、喻两人决定,再访龙头村!

喻铁扇本来想带一个义诊团队到龙头村,但受诸多因素影响,最终还是没有成行。

这一次,何玉凤却提出了要求,事先不打电话和透露消息,她要搞个突然袭击,看看男朋友在村里忙啥。占德牛等自然是同意了,上次他们到村探访就是这么办的。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样才能得到更加准确的信息。

车子开到腾龙乡,已经中午,大家决定吃点饭再回村。巧了的是,他们恰好遇见了在乡上开会的占红。这是一个令车上四个人,谁都没有料到的意外惊喜。

街道的另一边,朝天奔正给刚来不久的农通明介绍着占家人。他一指何玉凤说道:“那个就是占书记的女朋友!”

“哦呀!怪不得!怪不得有正式工作的姜英都争不赢!好一个美人胚子!哎呀呀!”农通明一见何玉凤,不停地摇头晃脑不无感慨。

人一下子聚得这么齐,见到眼前的情景,占德牛很高兴。他手一挥:“红儿,反正大家都饿了,我们就在这儿吃点饭再回村上!你把大家都请来,咱们一起吃!”

占德牛一看,正好乡政府旁边有个馆子,一块大牌子上面有“李府酒家”四个大字,就带着大家进去坐了。

人刚一坐定,占德牛便问占红:“怎么今天你们村上的人都在街上?”

“我们刚刚办了一件大事!”占红说了半句。

“啥子大事?!”占德牛问。

“乡上找我们来,是说修村办公室事情的!”占红说道。

“怎么样啊?”占德牛问到。

“好险,好险,差点儿搞黄了!”占红说道。

“这是个好事儿啊,怎么会搞黄了呢?”占德牛十分不解。

“缺钱!非常缺钱!县上补点儿乡上补点儿,补了下来都还差十来万呢!就为这,差点儿就黄了!”占红说道。

“哦!”占德牛看了一眼桌上坐的,有人红着脸底下了头。

“今天不是占书记坚持硬起,这事儿就黄了!”武坤在旁边补充道。

“没钱你娃也敢修啊!真像当年的老子!”占德牛说完,在占红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爸,这事儿你得帮我哈,你要说话算数哈!我现在可是山穷水尽了哈!我也实现了诺言,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占红不失时机地将了占德牛一军。

这话一出,龙占魁等村上三个,和两个驻村队员,一个也没有听懂,都瞪起眼睛看着占德牛和占红。虽然不明白占红到底实现了什么承诺,但谁也不是傻瓜,占红要求占德牛帮村上的忙,帮助修村委会这事儿,大家还是听明白了的。

“你爸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的?不为这事儿,我今天还就不来了呢!不过,我不来你妈也要来,她真的太想你了!”占德牛说道。

“抓住了机会就好!后天会有很多人要到村里来,大家先吃饭!其他的事儿我们回村再说。”占德牛见店家已经上了菜,便转移了话题。

占红本想问问,一是当着大伙的面儿,怕有不妥;二是见大伙的眼睛都掉在菜上了,只好暂时不急着问。

“唉!不对呀!这菜少了点儿味儿呀!”会计朝天奔刚一动筷子,就大叫了起来。

占红一尝,并不少什么味呀,十分不解地盯着朝天奔。桌子上其他人也没有尝出有什么不对的,都看着朝天奔。

店家急忙跑了过来,惊恐地问道:“缺盐还是缺醋?”

“我也不知道缺什么,反正就是少了个味儿!”朝天奔不停地摇着头。

占德牛提起筷子,又夹了一筷子。仔细地品尝了一会儿,也没有发现什么毛病,便怀疑地看着朝天奔。

此时的店家一脸懵地站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

江开河在旁边就是微微一笑。正是他这一笑,占红立即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店家,请给我们拿一瓶红人醉过来,还拿一包红双喜过来!”占红喊道。

正在一旁不知如何下台的店家一听这话,两腿如飞很快就给办齐了。

今天朝天奔投出了关键的一票,所以占红发烟便从他这儿开始。

“书记,你这数量不对!”占红刚一出手,朝天奔又大叫起来了。

“怎么啦?”占红愣愣地盯着朝天奔问道。

“今天,你看,你们全家都在,又特别是你的未婚妻……哦,不对!现在叫女朋友,她也在,应该发两杆嘛!(两杆,方言,两支的意思)”朝天奔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屋里的其他人就是一阵笑。

“想抽两杆也可以,还差点儿条件!”占红说道。

“这,什么都齐了,还差什么条件啊?”朝天奔两手一摊,瞪着眼睛翻着白眼儿看着占红,半块红辣椒片儿还挂在他的腮帮子上。

“你、我都还没有准备好嘛!”占红不慌不忙地说道。

“你我都没准备好?”朝天奔更不解了。

“我没准备好是因为我和凤儿还没领证儿,你没准备好是因为你还没有收到我们的请帖嘛!你说是不是呢?”占红说完,又看了看朝天奔。

“哈,哈,哈!妙,妙,妙!”在一旁的占德牛一听儿子这话,高兴地拍了拍手。屋里人又一阵大笑,他们为占红精彩的回答也一起拍起了手。

“不过,今天你还是可以吃两杆的!”就在大家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占红又说话了。

层里的人有惊恐的,也有不解的,都直直地看着占红,等待他的高见。

“我代表我们家给大家发一圈,等下凤儿代表何伯一家给大家发一圈,这个还是可以的!”占红说完,桌子上又是一阵掌声。

“这菜一下就比以前好吃多了!但味还少了点儿哦!”占红和何玉凤刚一发完烟,朝天奔又叫了起来。

这时的店家已经明白了朝天奔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笑嘻嘻地站在一旁看热闹。

“味到你这儿恐怕难得入哦!”占红拿起酒瓶,朝天奔的眼睛早已落进了酒里。

“咋的了?这酒我喝它不得?今天就差这个味儿了!”朝左天奔说道。

“话多了,酒就难得入味儿了!”旁边的江开河似乎明白了点儿占红的意思,说道。

“啷个怪!四川人可以用话来下酒。话多了酒不入味儿,我还没听说过喃!”正在兴头上的朝天奔,也没有细思江开河这话的意思。

占红顺势打开了酒瓶,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啊,对,就这个味儿!就这个味儿!吃了半天就差这个味儿!”朝天奔一抿嘴,半眯缝着眼睛,点着头说道。

“啥子酒哦?这么香!”占德牛在旁边也坐不住了。拿过酒瓶仔细地看了又看,闻了又闻。

正准备接酒的朝天奔一看占书记的爸拿了酒,心说:“哎!这酒又要迟到半分钟!”

“酒要喝,可安全更重要!”占红拿着酒瓶晃了晃说道。

“来了,来了!”旁边的江开河一听,这话有极强的针对性。

“对,酒要喝,安全也重要!”想着即将到嘴的酒,朝天奔仍然半眯缝着眼睛点着头,不假思索地在一旁应和。

“大家看到没?我这个提议,酒鬼朝会计都赞同!”占红指着朝天奔说道。

“这是在表扬我呢!”朝天奔心里说,他还很高兴。

“所以,为了安全,喝酒就不开车,开车的就不能喝酒!安全时时都不能少,国家是这样要求我们的!”占红说完这话,特意拿眼瞄了一下朝天奔。

“哦豁!搞个铲铲(搞个铲铲,四川方言,白弄一气的意思)!”朝天奔猛然瞪起了眼睛。闹了半天,煮熟的鸭子又飞了!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椅子上。酒这个“兔子”,是自己设计撵出来的。这下倒好,几句话说没了!把自己都卖了,刚刚还在帮着别人数钱呢!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朝会计这个后悔就别提了,他这才明白,江开河的提示是什么意思。可惜,已经晚了!

江开河一听也不言语了。本以为占红是针对朝天奔一个人的,没想到此话一出,把自己也圈进去了,他也很后悔。

占红一看,这样下去桌子上能喝酒的就没有几个人了。

“朝会计是今天的‘功臣’,这酒没他喝着也不香!”占红此话一出,朝天奔一下子又精神了起来。心想,这个占书记还真讲义气!

江开河当然也高兴啊,至少可以喝上一杯。

“今天就这一瓶酒,喝完我们就走人。这样吧,我们调一下:我不喝酒,下午我骑朝会计的摩托,朝会计去挤下江主任的火三轮。江主任也不开火三轮了,由驻村队员农通明同志来开。爸爸也不开车,由妈妈来开……”占红安排完毕,给要喝酒的挨个倒了一圈。

“唉!占书记这个是整对了的,整对了的!”桌子上不少人发出了赞叹之声。

“好酒!好酒!老婆,你帮忙记着,回去的时候,咱们带一件回去,让我的朋友尝尝这儿的特产!”占德牛没等大伙开工(酒桌上的行话,方言,意思是开始吃饭时,由主人家主持一起喝酒的时刻),就迫不及待地品尝了一小口,然后向喻铁扇说道。

喻铁扇没有答话,只是点了点头……

众人在“李府酒家”吃完饭,回去办了一件大事。不曾想,却给第一书记惹来了巨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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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 和事老菜地险送命 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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