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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南明离火

少年难识春归处,挽臂拢花花不驻。

残红零落消作土,夏秋金红渐次熟。

食遍外乡辗转苦,少酌多醉念家故。

梦离仍赴山海去,幸有佳人再不孤。

妻儿共伴还根处,幼子树下盼桃朱。

春花又雨似相识,风中少年不当初。

稚子不知春何处,扬臂追花留春住。

来年春亦赴此处,才知春也留不住。

别梦依稀咒逝川,故园三十二年前。

红旗卷起英雄戟,黑手高悬霸主鞭。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

楚天仇看着石壁上的那首小诗愣愣出神,这首诗仿佛就是师父一生的写照,从儿时的苦练与快乐、再到青年时的征战与扬名天下、中年时的无奈也遗憾、最后到现在的牺牲……

曾经的一切,终将化为火焰之后的一捧灰尘,回归于天地之间。

“师父,我知道了,为了大楚,我们别无选择,但我一定不会让您白白牺牲的。”楚天仇只是片刻的功法,就下定了决心,因为他很清楚时间越长,自己就会越心软,最后根本下不了手牺牲师父。

楚天仇举目四顾,随后深深地向远处那白色的南明离火看去,南明离火所在的位置距离楚天仇有数十里远,处于地心岩浆的中央位置,附近火海滔天,大火反照在空气里,好像空气也在燃烧,令人触目惊心。

除了南明离火这道神火之外,这地心中还潜藏着其他异火,有的火势有的已经减弱、暗淡,像是已经烧尽了,几乎快要消亡,有的却像是初生的太阳,那跃动的火舌,正如凶猛的怪物贪馋地舔着它们的猎物。

火舌舔空,浓烟蔽天,无数的火柱直升腾到高空,如同一根根橙红的柱子,支撑着这片地心世界,其间夹着如暴雨一样的芦苇秆的爆裂声,火光将一切映成壮丽而可怕的红色,令人窒息。

“去!”随着楚天仇的心念一动,成为尸傀的师父缓缓踏出,走向了喷涌着无数熔岩火柱的岩浆之海,他将仅凭肉身游过岩浆之海,去往地心深处取回当初寄放在此地的南明离火。

师父从悬崖上一跃而下,直接扑到了岩浆之海,滚热的岩浆直接就烧没了师父的头发和衣服,也将师父的皮肤烧得通红,如同一个铁人。

寻常人在还未接触到岩浆的那一刻就会化为灰烬,但师父凭借昔日武圣级别的身体,可在岩浆中支撑数个时辰,但这也就是极限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随着师父不断地向地心靠去,岩浆喷发的速度越来越快,周围的温度也越来越高,原本还能支撑几个时辰,现在只能承受几炷香了,师父的皮肤也渐渐开始由彤红转为了焦黑。

“得快一点了,地心的温度太高了!”楚天仇也是心中焦急,这事关师父的牺牲能否有价值、事关大楚的复兴是否有希望,事关自己能否走出这道试炼。

一步下错,满盘皆输。

随着师父潜入岩浆之海的深处,他的眼睛、耳朵等一切感官全部被岩浆毁伤,无法共享师父的感官,楚天仇只能凭借自己的视力去大致摸索南明离火所处的位置。

好在南明离火的颜色是纯白色,在一片橙红色的火焰中极为显眼,楚天仇很快就控制师父来到了南明离火的周围,可南明离火实在是过于微小,楚天仇一时半会无法知晓南明离火的具体位置。

正当楚天仇无比焦急的时候,他的心中隐隐有一阵悸动,体内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道幻觉。

在地心深处,那道白色火光的中央,是一片玄黑色的羽毛,南明离火的本体并非是一团白色的火焰,而是一片燃烧着白色火焰的玄黑色羽毛。

然后,楚天仇的眼前突然凭空出现了一只浑身燃烧着火焰的大鸟,鸟儿带着楚天仇的视野直扑地心深处,来到了那片带着南明离火的羽毛附近。

“在这里!”楚天仇紧张的情绪突然放松下来,他不知道刚刚是出现了什么,但有一点是清楚的——南明离火的位置,他知道了。

很快,楚天仇便操控着身为尸傀的师父来到了南明离火的面前,快速取走南明离火的本体,抓紧时间往岸上走去。

但当师父刚刚拿走那片带着南明离火的羽毛,地心深处的岩浆之海突然涌出了一道熔岩暗流,四周火焰很快躁动起来,如同失去孩子的母亲。

这南明离火早已成了这片地心世界的核心,楚天仇如今将这核心取走,地心世界自然也会大乱,岩浆之海的岩浆从每个岩壁喷薄而出,整个世界都在剧烈摇晃,这里似乎就要坍塌了。

楚天仇不敢大意,小心操控师父的尸傀躲过那些掉落的巨石,拿着南明离火快速返回,但此时整个地心世界的岩壁已经开始破碎,无数巨石掉入岩浆之中,这让返回变得极为困难。

楚天仇眼见时间不够,知道师父可能撑不到返回,随之催动自身全部罡气运转《玄鸟诀》,以功法承受地心的高温,向下方的岩浆之海跳去。

一边控制着师父快速返回,一边自己也借着掉落的巨石在岩浆之海中快速飞跃,楚天仇很快就接近了死死拿着那片黑色的羽毛的师父。

此时的师父浑身都是地心中极为灼热的岩浆,被烧得几乎只剩下一具焦黑的骷髅,只有脑袋还有着一点皮肉,但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只能看出些许人形,饶是如此,师父依旧死死抓着那片玄黑色的羽毛,没有松手。

楚天仇控制师父靠近掉落在附近的一块巨石,自己也跳到了那巨石上,两人终于相遇,可此时的师父已经爬不起来,他死死举着那片玄黑色的羽毛,随后身体缓缓沉入岩浆。

“师父!”

在最后的那一刻,楚天仇连忙抓住师父那已经被烧成骷髅的手臂,将他从岩浆中提了起来,即便是自己的手被残留的岩浆烧伤,也丝毫不敢放手。

最终,师父被楚天仇提到了那块漂浮在岩浆之海上面的巨石上,楚天仇握着那象征着复国希望的南明离火,无声地大笑起来,与周围的坍塌声、岩浆喷发声融为一体,如同是这火焰世界的一部分。

一些滚烫的碎石落在了他的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让楚天仇清醒了过来,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世界,看着那冲天而起的熔岩火柱,看着漫天喷洒的岩浆,楚天仇的心渐渐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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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南明离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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