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乱跑,我怎么打?”红孩儿这么抗议,却仍将手中短枪交给易杰,自己另外变出把新的,唰唰往四周刑天掷射。
“我火尖枪都借你玩了,别吵。”易杰这么说。
“你的火尖枪打不痛他们,烂。”红孩儿挥舞易杰火尖枪,只觉得这火尖枪虽然漂亮,但是打在刑天身上不痛不痒,不够过瘾。
但他灵机一动,往火尖枪头吐了团火,用手捏捏揉揉,捏出个一公尺长的大枪刃,远远看去,像是在枪头上接了支火焰大剑。
易杰踩着风火轮绕去两只刑天背后,挺小短枪正要刺他们后背,上方红孩儿举着火尖枪一枪劈下,像是劈柴般将一只刑天身子硬生生劈开一大半。
“哇!”易杰见装了新枪头的火尖枪这么厉害,不禁咋舌。“拿来我用。”
“为什么!”红孩儿气恼大骂,却乖乖将火尖枪交还给易杰。
“哟,这么乖?”易杰本来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红孩儿当真还他火尖枪,本想称赞两句,但感到背后凶风逼来,知道血孩儿驱赶魔尸来追他,立时催风火轮窜远,再转了个弯迎向冲来的百炼魔尸。
“你拿走我火尖枪!”红孩儿气恼地托起六团大火,变化成短枪,四处乱扔。
“小鬼别吵!”易杰挺着火尖枪,召回四周火龙,将风火轮催到极限,指挥着火龙冲向百炼魔尸。
“嘎——”血孩儿张扬血爪,挥手扒挡一只只迎面窜来的火龙,接连挡下三只,却挡不住第四只,被火龙缠上对着脑袋吐火。
她正要伸手抓下脸上火龙,手上挨着红孩儿一记飞掷短枪,脸上也中了一枪。
易杰踩着风火轮窜到魔尸面前,一枪插进魔尸心窝,见魔尸不后退,立时转动火尖枪,放出三昧真火,同时令火龙喷火,将魔尸烧成一团火球。
他听红孩儿不停哭闹,气得大骂:“哭什么,快放火烧⋯⋯”他没骂完,却见红孩儿举着短枪,胡乱敲砸那血孩儿,还不停往血孩儿身上捅,像是在出气。
血孩儿不一会儿便瘫在魔尸肩上,一动也不动了。
“这⋯⋯这⋯⋯”高安远远观战,觉得自己彷如身处梦境,且是场恶梦,他茫然拿起手机,拨给在天上观战的窦老仙。“窦⋯⋯窦爷,情况不大对呀⋯⋯”
远处响起一阵怪叫,是工地外两台货柜被陈亚衣、王小明和曹大力操纵的两具刑天攻陷——陈亚衣在工地里无法借得神力,出了工地,重新又借得了黑面神力,占了两辆车。
围攻货柜车的几具刑天,则全让黑爷附着林君育打倒。
身后研究员哇哇大叫,高安回头,见苗姑抖着红袍,立时揭开怀中厚重大符书,摸出一张符就往苗姑脸上贴。
苗姑扬手抢下那张符,拿在手上瞧瞧,一把撕碎。
“你⋯⋯你又是什么东西,不怕我的符?”高安骇然问。
“你当老太婆孤魂野鬼?我是妈祖婆分灵!”苗姑一脚踢在高安肚子上,将他踢倒在地。
高安正想逃跑,却被窜来的易杰一脚踩住胸口。
高安捏着手机,全身颤抖,对着电话那端求救。“窦爷⋯⋯窦爷您在吗?救我⋯⋯”
“⋯⋯”电话那端静悄悄的,过了几秒才响起说话声。“不好意思,你是哪位?我不认识你,你打错电话了。”
“什么?”高安骇然大惊,仰着身子只见到天上两架直升机掉了头,飞远了。而那批春花帮众、墨笔和白扇子,也在战情生变之后收到窦老仙命令,悄悄撤离了。
“太太太⋯⋯太子爷乩身⋯⋯”高安操着哭腔堆起笑脸,对易杰说:“这一切⋯⋯其实只是个误会⋯⋯”
“误会是吧。”易杰冷笑两声,缓缓抬起本来踩在高安胸口上的风火轮。
然后重重踏在他脸上。
…………
两周之后。
易杰站在老公寓一间套房里,看着手机屏幕上一张张凶案现场照片,比对房中每个角落。
此时整间套房已被清空,还经过重新粉刷,一张张照片里却是遍地鲜血、怵目惊心,还有张被染成鲜红色的双人床。
照片是王剑霆给他的,凶案案发时间约莫是十天前。
房中血迹属于两个人,但尸体只有一具。
易杰走进厕所,浴缸是过时的砖砌浴缸,尚未换新,磁砖缝隙还残余着血迹。
照片里,同样的浴缸是一片深红,盛着约莫三分之一的鲜血。
一个年轻人趴伏在浴缸边缘,体肤苍白发青,双手浸在血里。
王剑霆说,警方接获网络报案,攻坚进入这套房时,年轻人的身体甚至还有余温,浴缸里的血几乎全部来自年轻人那副苍白身体,只有少部分属于另一人——
那“另一人”同样流失了大部分鲜血,几乎集中在套房那张双人床、棉被和地板上——一个正常成年人,流失了这样大量的鲜血,几乎不可能存活,但那人确然不在房内。
而房中再无第三人的指纹和任何蛛丝马迹。
由于双人床和浴缸两处鲜血几乎同样新鲜,警方很难相信是年轻人杀人之后,费劲运走尸体,再回厕所放血自杀。
警方只能分析,凶手在这间房中一共杀死两人,运走了其中一人,留下另一人。
可房门不但反锁,且只能从内部上锁的门栓也是拴上的,唯一一扇窗,窗外不但装设着铁窗,且玻璃窗也反锁着。
年轻人是一间葬仪社员工。
另一人是葬仪社老板。
易杰站在厕所,回想着他与汪伯徒弟见面时,那徒弟说过的话——
“他说等他死后,葬仪社会让渡给我,还留给我一笔钱,条件是要我把他的身体,用同样的方法处理之后,送下阴间。”
“所以⋯⋯这表示那家伙计划成功了?”易杰望着手机上一池浴缸鲜血,见到视讯要求,立时接听。
马面颜芯爱,此时就站在易杰脚下对应的阴间公寓套房厕所里,几乎和易杰站在一模一样的位置上,与他视讯。
“你说的没错,这里留着鬼门痕迹。”马面颜芯爱这么说:“但是只有痕迹,其他什么都没有。”
“好吧。”易杰无奈问:“之前抓到的那批炼尸集团成员,有查出什么吗?”
“有。”颜芯爱故作神秘地说:“这几天我抽丝剥茧,查过一大串转手买家,最后你猜真正的买家是谁?”
“是阳世活人。”易杰这么说。
“啊!”颜芯爱愕然:“你怎么知道?”
“我半个月前就收到老板签令,说买家是阳世活人,要我查清楚。”
“什么!”颜芯爱恼火说:“喂!易杰!你太不够意思了吧,你早有消息,为什么不跟我说,你知道我查得多辛苦吗?”
“抱歉。”易杰耸耸肩。“我没跟你说,是因为有时我老板给下来的消息不见得一定准,如果先说了,要是有错,反而误导你们办案⋯⋯总之辛苦啦,改天我烧点纸钱下去给你。”
“哼,烧多一点喔!听说你拳馆生意越来越好,要开分馆了⋯⋯”颜芯爱不悦说:“那你有查出那个人的身份了吗?”
“就是上次那个老师,前两周我又被他摆了一道。”易杰简单将两周前大战高安时,被淋了老半天臭水,无法用法宝这件事简单叙述一遍。“高安和老师搭上线,他的臭水应该是那个老师教他调配的。”他顿了顿,又问:“高安现在情况如何?过得还爽吗?”
“爽到不能再爽了。”颜芯爱说:“太子爷直接打电话进阎罗殿下令办他,他几件案子罪证确凿,连春花帮都出了几个人头自首兼举发他,铁兵集团不但开除他,还交出他所有数据,简单来说,他完蛋了,十八层地狱下定了。”
“替我恭喜他。”易杰冷笑两声,说自己那分馆计划还得筹备一段时间,但确实会烧些礼物下去慰劳牛头马面。“俊毅喜欢吃什么?”
“他喔,他什么都吃,不太挑嘴。”颜芯爱这么说:“我最喜欢吃豆干,尤其是——”颜芯爱讲了一个牌子。
“张晓武呢?”
“你连他也送?真的发财啦?”颜芯爱有些讶异。“他喜欢盐酥鸡、卤味、啤酒⋯⋯其实这些东西都不能烧,你干脆用鬼门送下来怎样?”
“没问题。”易杰说:“不过我没问他喜欢吃什么,我其实想问他讨厌什么。”
“他最讨厌麻糬跟芥末。”颜芯爱哈哈大笑说:“你不会要送他芥末麻糬吧?”
“找看看有没有啰,有的话一定买几包送他。”易杰耸耸肩,又说那老赵知道许多炼尸内幕,目前转为污点证人,会留在陈亚衣身边协助调查其他阴间炼尸案件,等他轮回证发下之后,才会转交给阴间,免得被铁兵集团或是其他炼尸集团派人暗杀了。
至于被老赵盗出,转卖给老师的喜乐残体,据说是一双小腿。
那老师会如何运用那双魔足、干出什么怪事,别说易杰、颜芯爱或者城隍爷俊毅,想来就算是太子爷应当都猜不透了。
易杰结束与颜芯爱通话,离开老公寓,和王书语会合,两人来到一间大卖场,推了辆手推车挑选生活日用品。
王书语在零食区挑挑拣拣,拿起一包果冻,问:“红孩儿吃果冻吗?”
“应该吃吧。”易杰东张西望,有些心不在焉。
两周前他在阴间与红孩儿连手烧毁魔尸和大枷锁血孩儿,逮着高安,返回阳世之后,陆续收到太子爷后续签令,这才解答了先前迷惑——
先前卖场大战红孩儿,太子爷没有依照约定降驾,倒不是忘了或是懒了,而是领着一群武器工匠观察易杰作战方式,再依照易杰习惯,研拟逮着红孩儿之后的改造计划。
火烧山那晚,太子爷一枪刺进红孩儿胸口,却不是销毁他,而是将他连同铐爷一同带上天,让工匠和医官连手医治两人,同时替红孩儿改造妖火——
铐爷当年替红孩儿造妖火时,融入自己的魂魄,让妖火无法伤及自己。
太子爷有样学样,治好铐爷之后,令铐爷一同参与改造计划,将红孩儿的妖火完美结合易杰莲藕身、火血以及法宝上三昧真火,让红孩儿成为能够独立于易杰七样尪仔标之外的一项强力武器。
铐爷得到一份专属职务——红孩儿维修员,任务是留守易杰家中,维护红孩儿身体健康;红孩儿则在易杰那片黄金尪仔标里沉睡待命,当易杰发动尪仔标,便醒转参战。
铐爷对于自己能够不再受阴间仇家追杀,且能在易杰家中获得一块牌位作为栖身之处,每日与红孩儿会面,自然欣然接受;
红孩儿乐见铐爷平安,更不排斥易杰带着他放火打架,但他唯一小小的怨言,就是太子爷耳提面命,要他打架时听话、服从易杰指挥。
他虽不太喜欢被人指挥着打架,但听易杰指挥,总比听“高老师”指挥好上太多,不仅不用受虐,还能时常获得许多好吃的小点心。
自然,红孩儿属于天庭特许的“重武器”,易杰每次使用之后,都必须详细报备。
王书语昨天特地花了点时间,替易杰写了份报告,事先烧上天,预约今晚唤醒红孩儿——在她和易杰替许保强庆生时担任护卫。
她不知道红孩儿爱吃什么,便看见什么拿什么,不知不觉将购物推车塞了个满。
“喂,他是你的好伙伴,你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王书语见易杰站在几排麻糬架前探头探脑,便搥了搥他脑袋。说:“你干嘛一直看麻糬,你喜欢吃麻糬?还是小强喜欢?”
“我在找有没有芥末口味的麻糬。”
“怎么可能有这种麻糬⋯⋯”
“好吧。”易杰耸耸肩,随手挑了两包麻糬进推车。“芥末分开买好了。”
“你想吃芥末?”
“送给朋友的。”易杰笑说:“俊毅他们这阵子给了我不少消息,我送点东西下去慰劳他们。”
“那小强的生日礼物你想好没?”王书语问。
“没有。”易杰耸耸肩。“他现在需要一堆卫生纸吧,他不是没考上董芊芊的学校,每天躲在被子里哭?”
“你怎么知道人家每天哭?”王书语问。
“我昨天打电话叫他来我们家吃饭⋯⋯”易杰这么说:“他的声音一听就是哭过。”
“他怎么说?”
“他说他今天生日想喝酒。”易杰说:“他说他长大了。”
“今天芊芊也会来。”王书语说:“他不怕喝醉了在芊芊面前丢脸?”
“谁没丢脸过。”易杰嘿嘿一笑,带着王书语往酒架走,准备替许保强挑一瓶酒,替指考落榜,没办法和董芊芊就读同一所大学的许保强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