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无悔平淡的开口道：“皇城司算是京畿重地，外人都说皇城司里的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顾副使之所以让我一个人进来，除了是想要看看我的窘迫状态，也是想要考验我。至于有没有嫉妒之心，这就是我不知道的了。”

顾远舜深深的看了杨无悔一眼，随后不再说话，在前面开始带路。

而杨无悔淡然一笑，跟着顾元舜进入了皇城司的大牢。

只是一路走去，见到的情况让杨无悔有些诧异。

杨无悔不由得询问道：“敢问顾副使，为何皇城司大牢都是空着的？”

顾元舜停下脚步，并未回头，却给了杨无悔答案。

“皇城司大牢之所以空着，那是因为非重犯不会送入皇城司。而既然是重犯，能够称得上是重犯的又有几人呢？再者，进入了皇城司后，想要活着出来的，目前还没有过。所以空了几间大牢，这算什么？”

杨无悔听到这些话，意外又不意外。

不意外的是皇城司的行事风格，和外界传的一模一样。

至于意外的是，这位顾副使竟然真的会回答自己。

要知道这位顾副使的人设，可是非常之高能的。

跟在顾元舜的身后，杨无悔深入皇城司的大牢，自然也看到了有数的犯人。

他们双目无神，戴着脚铐和手铐，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怕他们没有觉得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够活着走出皇城司的大牢了。

走到第二层牢房的时候，在第十一间牢房，顾元舜停下了脚步。

杨无悔望着牢房中穿着囚犯服饰的男人，脸上露出了震撼的表情。

此刻这个鲜血染红了囚服，躺在木床上生死不知。

杨无悔皱着眉头，目视着顾元舜道：“顾副使，卢大人和你同朝为官，你们对他这般严刑拷打，是否有些过分了？”

顾元舜听到这话，瞬间笑了出来。

“杨无悔，是你太过于天真了，还是你身处的环境让你觉得这个天下都该是太平良善的？这里是皇城司，这里有这里适合生存的法则。既然卢政淳护送税银不利，就当被治罪。何况谁知道他是不是和外人串联起来，私吞这百万两收上来用来赈灾的白银。”

杨无悔捏紧了拳头，瞪着顾元舜，却也明白现在卢政淳之所以还活着，不是因为他的官职，而是他还存在着价值。

这个时候，卢政淳已经醒来，可他在皇城司承受的酷刑让他压根没办法起身。

听到顾元舜和杨无悔的对话，卢政淳用虚弱的声音询问道：“是宋公的弟子，杨无悔先生吗？”

杨无悔回复道：“见过卢大人，在下杨无悔！”

卢政淳激动的咳嗽了两声道：“杨先生，可否是为了税银案而来？”

杨无悔点头道：“正是！”

卢政淳突然大笑了起来，随后满是伤痕的脸上，眼泪纵横。

“杨先生，我是被冤枉的啊！卢某平生最为敬佩宋公，杨先生既然是为了税银案而来，那么请杨先生一定要为我深渊啊！”

这时候，杨无悔对着顾元舜道：“还请顾副使将牢门给打开！”

顾元舜冷哼一声，将牢门打开，放杨无悔进去，而自己却守在了牢房外。

对此，杨无悔倒是没有说什么。

因为对于顾元舜来讲，他是有资格听杨无悔和卢政淳谈话的。

当杨无悔进入牢房，卢政淳开口道：“杨先生，多年前卢某曾见过杨先生，那时候杨先生还是个翩翩少年，跟随在宋公身边，一晃多年过去，卢某竟成为了阶下囚，让杨先生见笑了。”

杨无悔自然不会取笑卢政淳，虽然他确实不记得这件事儿了。

但多年前，他确实是跟随者恩师宋慈路经过池州。

一晃经年，让人感慨，物是人非。

但卢政淳此人，杨无悔还是听说过。

为人正直，在池州算是刚正不阿，如今遭逢这般的劫难，想来心里也极为的唏嘘。

总之杨无悔相信，卢政淳在池州的做派，肯定不是装给人看的。

即便真是装的，这么多年装成这般模样，也殊为不易。

所以谁又能说，他不是一位好官呢！

杨无悔小心的将卢政淳扶起来，靠着墙上。

即便作为池州的司户参军，武功高强，可在皇城司的这段时日，他也是瘦脱了骨像，甚至此刻脸色发白，伤痕已经开始结痂了。

卢政淳坐在床上，看着墙角，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让杨先生见笑了！”

杨无悔回复道：“无妨，，杨某今日前来，是为了税银一案，请卢大人一定要知无不言，将事情的详细经过都告知于杨某，杨某才能够有机会将卢大人救出去。”

卢政淳摇头道：“卢某已经不奢望出去了，弄丢了税银本就是死罪，只是卢某不甘心被人冤枉，所以卢某还将事情原本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知杨先生，还请杨先生能够还卢某一个清白。至少卢某为官十数年，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百姓。”

杨无悔郑重承诺道：“卢大人请放心，杨某即便不是为了卢大人，就算为了身受水患侵扰的几十万百姓，杨某也会将这件事情调查得清清楚楚的。”

这时候，卢政淳开始回忆起了事情的经过。

“卢某这段时间也一直在想，押送税银是哪里出了问题。要知道押送的银子都是我亲自查验过的，这绝对不会有假。而一路前来也比较顺畅，并无异常。只是当我们将税银送到户部的时候，本应该由户部左侍郎兰玉亭检查我们押送的税银，却被户部的人告知，兰大人因为有公事儿离开了，须得明日这个时候检验。”

杨无悔皱着眉头，有些好奇的问道：“像这种事情常见吗？”

卢政淳摇头回答道：”并不常见，因为我们昨日便到了长安，被安排在了馆驿，还提前递交了申请，所以一般情况下，这位蓝大人是不应该离开户部的。“

杨无悔突然嗅到了什么，却不敢肯定。

这么重要的事情，还是提前递交了申请，但这位兰大人却突然离开了，这里面似乎是藏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