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雪忍不住沉思了起来。
主仆二人正说话呢,突然从一楼的楼梯上走出一人,看向韩佑,然后忍不住上下打量。
这个人的个子还挺高,不过很是瘦弱,站在那里就好像一根瘦竹竿,有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这个人有一些犹豫,不过他琢磨了一下还是走到韩佑跟前,来了一句,“请问是庆之公子么?”
韩佑就是一愣,庆之公子是谁?
旁边的柳雪咳嗽了一声,“这位公子,您找庆之公子有什么事么?”
韩佑忍不住嘴角上扬,自己胡乱起名的事情都给忘得差不多了,自己不是给自己起了一个外号,夺命书生庆之。
这个高个子见有一个童子挡路,忍不住叹了口气,“在下叫杨万里,想要跟庆之公子探讨一下那个马车上的条幅。”
韩佑忍不住笑了,可是柳雪却突然来了一句,“这位杨公子,这个条幅上的诗句是我们公子即兴有感而发,不知道您怎么看呢?”
韩佑本来觉得让柳雪跟人家说话,不太符合身份,毕竟对方也是读书人,自己也是一个举子,相互探讨倒也无可厚非。
但是韩佑又觉得这几句歪诗,让柳雪跟人家说说也可以。
杨万里忍不住就是一愣,他没想到对方的童子还真是有一点点咄咄逼人的样子,弄得自己还真是有点不知所措。
只见韩佑走了过来,“杨兄是吧?我这个小童子是觉得为天下女子说一句公道话,不知道杨兄是否认同?”
杨万里忍不住摇头叹气,“在下可能有些唐突,只是觉得这几句颇有些奇怪,既然庆之公子要问我,我就觉得这几句还是存了沽名钓誉之嫌疑!”
柳雪忍不住有些生气,毕竟她是女孩,但是她似乎有点忘记了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份。
“杨公子,这叫什么话?请问杨公子,这几句话不过是公道话,为何就是沽名钓誉了?”
小女孩还真咄咄逼人,杨万里忍不住就是有些发呆,这古里古怪的庆之公子身边也都是不同凡响是吧?
见到杨万里这个样子,韩佑忍不住笑了,不过他冲着旁边的柳雪摆了摆手,那个意思是不可太唐突!
古代很讲究身份地位,对方就是一个破落书生,那么能够到京城来赴京赶考,那也是相当于秀才级别。
如果是举人那就更了不起了,举人这样的身份在地方就相当于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官,甚至在某些地方捐钱就可以当官的!
所以在很多地方会叫举人老爷是不开玩笑的,即便是在大康这个时代所谓三妻四妾,那也不是谁都可以的。
最典型的就是秀才也不能做到,至于像那种地主老财也不行,如同皇帝有深宫六院这样的一个说法在地方乡绅之中,实际上只有举人才可以三妻四妾!
其他的就算是地方赫赫家族,有钱多的是的有钱人,若是没有这种举人身份,从公开的场合是绝不可以有这种待遇的。
当然有钱人自然会有各种各样的办法偷偷地弄出来,或者是干脆跑到县衙里捐一个监生的身份便可以享受这等待遇了。
但是这多数都是一种变通的说法,所以想要三妻四妾,有钱有势,这话不是开玩笑的!
所谓势力,就是如大康这个时代之中至少要有举人身份才行。
韩佑看着眼前的杨万里,他觉得杨万里应该不太像是一个举人,但最起码应该是一个秀才身份。
这种身份从整个大康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个理念的推崇之下,他的身份实际上要比平头百姓高出不少,便是见了父母官也可以不用下跪行礼的。
因此韩佑稍微拽了拽柳雪就在于此,与礼节不符。
柳雪也知道自己有些激动,感觉竟然有这样的一个书生跑到自己的面前去诋毁自己的公子,无非自己的公子说几句公道话,竟然被别人说成沽名钓誉,她怎么能够不愤怒呢?
但是韩佑却并不太在意。
原因就是时代不同,这种理念,在这个时代确实很难接受!
文人,尤其是这种认为自己身份最高的读书人,根本不允许比平头百姓身份还要低的女子身份可以和男人的身份并驾齐驱。
更何况这里面还有一个更为奇怪,但是为后世很多人不知道的一个原因,那就是女人在古代绝大部分都是男人的财产。
为什么要叫讨老婆,而到后世就变成娶老婆,一字之差,实际上是不一样,等于在古代有了老婆就是有了一份家产。
这可不是说老婆会像后世一样分老公的家产,而是作为男人得到的女人就相当于拥有一份家产。
所以在后来有一些文学作品之中,竟然有人会卖老婆,所谓卖儿卖女卖老婆,上了赌场把妻女也赌进去。
还有包括古代犯了大罪,妻女要充公,就是视作财产的一个缘故。
说白了,在大康这个时代如同韩佑所了解的历史是一样的,妻子儿女其实都是男人的财产。
让财产和附属品与男人平起平坐,不仅是读书人觉得最荒谬,就连普通的老百姓也接受不了!
韩佑眨了眨眼,慢慢地走了两步,随后看一下杨万里,“杨兄,不是在下要驳你的意思,说句难听的话,女人就是女人,女人不能成为男人的附属品!”
“也不能成为男人的财产,你是你母亲生的,大康天下以孝治国,难道你不能尊敬你的母亲吗?”
“你母亲是你父亲的财产,难道你要任由你父亲可以随意处置你母亲把她当成财产卖出去吗?”
这两句话石破天惊,弄得杨万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是啊,老婆儿女是财产,那自己的母亲是不是呢?
如果从自己的父亲那个角度出发,那这岂不是成了巨大的矛盾?
随后韩佑把手一摆,“如果就这样的一件事儿来讨论,那我这个人还真就是一个沽名钓誉之徒!”
“在下,从龙泉县来,小小的地方,在这京城,并不知这京城到底是什么样,无非是有感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