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路漫漫且遥远，走出地狱既光明！！
长路漫漫且遥远，走出地狱既光明！！
我倒靠在车窗边，脑海里不断回荡着纸条上的这句话。
龙阳车开的飞快左右摇摆，我们从绿林酒店出来后，在路边摊随便吃了一点东西便又前往李光明的死亡现场。我们都很疲惫，但是李光明的死亡现场还有许多疑问都悬而未决。最重要的是我们都心知肚明凶手还会在作案。
白雨晨的死对我们刺激很大，凶手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告诉我们。甚至在凶手来电的时候，白雨晨都没有惨死。我们根本没有时间休息。
依依到酒店看到白雨晨的死后，面色一直不太好，被师父叫回去休息了，来和我们汇合的老陈则坐在后坐，忙碌的用着他的便携笔记本在公安系统里查着资料。
我感觉我的意识模糊而不清醒，身体疲惫得想让我放松，我也试着在这段路上休息一下，但是精神却紧绷得睡不着，思绪纷飞。我知道就算我在家，我也会整夜失眠。
“你在想什么？小飞？”师父老雷见我一直默不作声的望着窗外开口问道。
他打开了车的顶灯，把老陈带来的现场照片递给了我。
昏黄的灯光照耀而下让我感觉刺眼。
“联系。”我低声喃了喃，接过照片翻阅了起来。这一册照片有从寄到警局的快递特写，到李光明的现场，以及刚刚援交女白雨晨的死亡现场。
“我总觉得看似模糊不清的线索好像就在眼前。”
“说来听听看。”
“从今天中午收到快递开始。虽然快递里的女性我们不能确定身份，但我们基本可以确定凶手杀害了三名死者。”
“你不觉得奇怪吗，师父？”我问道。
“什么？”雷文靠在座椅上偏回头看着我，嘴里沉沉吐着烟。
“先不谈快递的女性。但李光明和白雨晨完全是没有关系的受害者。”
“而且两个案件完全没有任何目击者。”老陈推了推他那铜边眼镜，开口说道。
“不止这些，”我翻动着手中的现场物证照片。“为什么寄到警局的快递放的是女性的私部，而不是其他更加惊悚的器官和部位？”
“而且……”我把头偏向了一边，“而且凶手为什么要切断李光明的手而带走。而不是其他位置。”
“他的手你们想到了什么？”我问道。
“黑心钱。”老陈几乎不假思索就说出了口。
“假设！我们现在判定，凶手作案的手法，和死者的联系是根据死者的某些相关联的特征决定的。那么白雨晨的腰斩和她作为援交女又有什么联系？”
“看来要想案情有突破我们得尽快确定寄来快递的死者身份。但是DNA资料库需要两到三天对比确定。”
“我们等不了！”龙阳嚷了一句，随即踩紧了油门。
“还记得现场分析推理的口诀吗？”老雷说着收回头，完全趟在了放倒而下的座椅上。就像陷入了黑暗中。“仔细观察，忘掉本能的震惊，找到某个细节，集中思考。直到穷尽他的所有可能……”
“还有在我家纸条后面的那句话。”
“长路漫漫且遥远，走出地狱既光明。”
“我无法理解凶手为什么要用失乐园里这样一句话作为开端。”
“失乐园是写什么的？”龙阳开口问道。
“夏娃和亚当和撒旦的故事。弥尔顿这首诗主要在于说明人类不幸的根源。他认为人类由于理性不强，意志薄弱，经不起外界的影响和引诱，因而感情冲动，走错道路，丧失了乐园。”
“走在林立的墓碑间，我想，也许有我认识的人或者曾经认识的人，正在受煎熬。愤怒的人永远得不到救赎，他们只能诅咒，喊叫，在无尽的深渊里咆哮、咆哮……”
“神曲。”我说道。
“对。走出地狱即光明，我倒是想起了但丁。但丁从地狱到炼狱再到天堂。”龙阳喃喃说道。
我思索了片刻，龙阳确实说的有道理。不过我倒是反而诧异龙阳这样急躁的军人会去看这种中世纪，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思想的诗集有点诧异。
龙阳似乎注意到了老陈和老雷都对他脱口而出的朗诵投来的诧异目光又解释道。
“我执行最后一个任务的时候，那时候我和我同一个连队不相认识的战友被当成俘虏关在中东的集中营。他们把我们双脚捆着，手吊着，让我们跪在自己的粪便上。一连两个月。”
“我们每天都要被刑罚，双脚也溃烂。每天晚上都能听到他念神曲，鼓励我。我叫他不要多管闲事。但他每天都跟我说我们会活下去。”
“他说信仰是神圣的，会产生不可估量的力量。他说我们现在正行走在地狱和炼狱之间，马上就要到天堂了。”
龙阳冷冷笑了笑，“但是你们知道讽刺的是什么？最后反而是我这种没有信仰，对什么神都毫无敬畏的人活了下来。”
“过了许久之后我才发现我可能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小伙子了。他这种人挺少的。现在这个世界，这个社会真的是越来越糟糕了。”龙阳像是打开了话闸继续说道。“随着人类进步城市发展，人们反而越来越冷漠，在任何大城市，人们都习惯少管闲事。”
“你们知道吗？在女性防止强奸的自我保护课里面，当你被侵犯时，第一点就是不要喊救命。而是要大喊‘着火了’。知道为什么吗？”
龙阳冷冷笑了笑，飞快的瞥了一眼我们。
“因为叫救命，没人会理你。你拼命的喊着火了，他们才会过来。为什么？”
“因为这可能会和他们有关联。这个火可能会烧到他们家！”
“其实我完全可以退役，每个月靠着高额的补贴活完下半辈子。我是自己申请调到特案组来的。虽然我远没有小飞老陈你们那么聪明。”
“但是总要有些人去阻挡黑暗。”
龙阳此话一出就像一道鞭子打醒了我。我疲惫的神经像是通了电。
这句话是我们特案组办公室的横批。
老雷我们全都沉默了起来，像是都是想起自己为什么呆在特案组的原因。
我们行走阴影是人们最害怕最漆黑的阴影，我们看到的全是社会中最阴暗最不敢面对的黑暗。
虽然龙阳说社会越来越糟糕了，但是我知道他和老雷我们都深信一点，社会中不全是疯狂和冷漠……
海明威曾经说过，这个世界是美好的，值得我们去奋斗。
世界究竟是黑暗还是美好的，是否值得我们去奋斗，这些问题没有标准答案，每个人有不同的理解。
就我自己而言，我既不同意这个世界是美好的值得我们奋斗的，也不同意这个世界是黑暗的不值得一活的。
我更倾向的观点是，把这句话倒过来看：
这个世界是值得我们奋斗的，唯有此它才有可能变得美好。
我们在沉默中绕着山路扭曲的一路直上，龙阳车依旧开的飞快，光影在我们眼前来回变换。
幸福新区建在半山腰，连路灯都没有，漆黑的一片，感觉就像车子驶进了地狱。
B栋楼两个当地换班的警员站在警戒线外，他们拉了一个工地用的散射灯，红白警戒线在光照下反着光。
案件定性为恶劣的连环杀人后，非公共现场要保护到案情告破为止。
我们拿出警察证，向着他们行个礼，示意他们的辛苦，他们也向我们回应了一下。
我们一上楼，林川就和两个干员站在303的门前等着我们。除了换班的警员，林川也是一副憔悴的疲惫模样，甚至比我们都更加疲惫，毕竟他一直守在现场，闻着异味，忙碌到现在。
我们走进房间，现场取证已经大致完毕。虽然尸体也早就搬离，画上了白色的现场痕迹固定线。但是那难闻的尸臭丝毫没有减少，一闻到就让人胃部翻滚，喉咙像是冒着酸水。
深夜整个凶案现场被白色炽光灯打的透亮，而刺眼。我们几人又一同排查找了近一小时。
“我们要找什么？”林川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破解密室的线索。”
“你们来之前，我和他们拿着紫外线灯，所有地方，所有能够让凶手脱离的地方都进行了反复排查，都没有任何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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