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患】2
一少年身着青衫,上有浓墨画影,绣有“附庸风雅”四字。
“附庸风雅,哈哈哈,此四字甚妙,正衬得皇兄品格啊。”柳府院内,浊轻飏正悠闲地品着茶,被人这么一说一下子回了头:是二皇子赵省。
“二皇子快坐。”赵贳见来人有着不及自己十分之一的帅气模样,自然之景稍逊风骚,加之其健壮强硕,驰骋疆场,其气质尚较于封修尘只多一丝贵气,封修尘则为书卷之气。只是战场上呆久了,什么都磨没了,如今换上锦服竟也觉太重太长。
“芃闾,我且问你今时何势?”虽说赵省是赵贳二哥,可二人关系远比亲兄亲弟,只因儿时渊源颇深。故而赵贳大可不必拘节,直呼其字。久坐宅中,外界之事虽有流茗以观,可若亲力亲为也别有一番趣味。
“英鞮兄是指?”赵省端茶询问。
赵贳也不拐弯抹角:“疆外,战事。”前几日他与柳既白于当时时局稍做分析,近几日得了空正想再想想,却也未曾想到宫中养伤的二皇子会出现在这里,这才问了起来,而对于赵省,赵贳也是不避讳。
赵省:“千岷城失守,韩军攻占浔阳。”
赵贳:“将士在否?”
赵省:“详情还未可知。”赵省在外时所守之地与柳诩若并非一处。赵省轻叹一声。
“千岷城失守,柳都郡也就快了。”赵贳轻诉。两人一齐朝天空望去。
“快变天了。”
朝堂上正“战”得激烈。
“皇上,前方传来消息,军饷撑不过三日!”“皇上,上三年大旱,百姓颗粒无收,尤是西北部最为严重,流民增长无处安置!”“皇上,前方池城失守众多,不能在这么下去了呀皇上!”“皇上······”大臣们一个接一个地上奏,扰得赵潮量本不清静的心更加烦躁。“够了!”一声大吼喝退所有朝臣。“陛下息怒。”众人叩拜,望以此平息帝火。赵潮量性急,最见不得人这般,一气之下脱去金靴猛扔向大殿内龙柱上:“退朝!”众人匆匆退下,因为他们知道,今日的陛下已经很克制了。
聊罢,赵贳目送赵省离开庭院。谈话之间,他才得之赵省此次前来只因赵贳写的字条:旧域约谈。而他也很清楚他从未写过字条,可字迹确确实实属于他。赵贳微微皱起眉头:想想这段时间种种异事,赵贳总觉有一种被人推着走的感觉,就像是有人铺好了路,而他只管走且不容选择,不能抵抗,可他却不知路通向何方,是否为正途,又是否会殊途。念及此,赵贳不免有些愁绪,他抬头望向天空。
绿云压城,风雨欲来,人总归是要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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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李府外。柳既白看见天空后加快的脚步不觉放慢。自上次赵贳发现次李府被点过火后,柳既白在之后也来过一次。那时赵贳与他分开后他便去见了一些人,得到了一些消息他便又去忙碌。回府途中便需经此。
“柳晋的孩子回来了。”院中传出李函的声音,柳既白顿时停住。片刻,一阵男声回应:“如何?”李函:“很像他。”“柳晋现今身在何处?”“不知。”“不知?”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你怎么会不知。”停于院外的柳既白没能忍住直接冲了进去。他想要知道知道这些事情如此之多的人是谁,见有人推门而入那男人仓皇出逃。趁着微刮起的风柳既白瞥见了那人腰间所带之物:群山环绕,石碑立于其中,云雾掩天,一片断崖将玉佩划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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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前方便是长安城了,长安一进直抵皇城。”古风骑着马朝柳诩若喊。
“将这封信送到政事堂中书令刘谙平手中,我去办些事,你且置于其中等候,亦可提早援助柳都郡。”“记住,亲启。”柳诩若从行囊中拿出一封信交由古风手中便进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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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既白抽出剑朝李函刺去,李函转身一躲。柳既白眉头微皱但也未曾说什么,只是不断地持剑刺向面前这个笑吟吟的女人,这个"假"的亲人。他用剑气操控着“无恙”,使其以一种常人所不能及之速度朝李函一次次刺去,终于,当他力竭之际中伤了李函:“无恙”穿透了她的左肩。霎时间鲜血直流,顺着剑锋地向地面。
李函擦去嘴角的鲜血挤出一抹笑:“好干儿这是作甚?”柳既白没有搭话,只是微微转动着剑柄。“啊啊······咳咳,咳······诸怀啊,你说柳晋现在何处?”李函吃力,语气却略带挑衅。听此柳既白再无过多犹豫,立马抽出剑后用内力将其打倒在地,走上前又在胸口刺了一剑。李函面目惊恐,显然也是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做。“你······咳咳······不愧是他的儿子。”说罢还嘲讽似地笑了笑。李函双手紧紧抵着这把已深入体内的铁器,目光对上柳既白:“她应该会伤心吧。”李函吃力地说完便是昏死过去没了气息。柳既白收剑入鞘,又想了想些事,从腰间拿出白布盖住李函便匆匆离去。
冷风四起,灰尘飞扬,沾满草木灰的脚底下孕育着新的生命,一切都在照常运作,并不会因一场大火而停滞,反而会促进新事物的形成,再后便会形成一个新的小世界。尧顺囡回到李宅,望见盖着白布的女人,语气极不耐烦:“装什么装,人都走了。”无人应答,尧顺囡又是一句,还是毫无应答。她心头一紧,立马跑近查看,这才发觉她已气若神游。尧顺囡立马从衣袖中拿出针来刺入李函身体,不一会儿她便醒了过来。李函醒来只觉浑身乏力不敢动弹,否则肝肠寸断,内脾溃烂而死,痛不欲生。“来啦。”李函轻道。尧顺囡却大叫:“谁让你今日见他的!雾掩门的人你得罪得起?!”声音虽大却带着哭意,也不知是在哭谁。李函轻笑:“没有时间了,快没有时间了。柳既白进京只是个开始。”“什么?”尧顺囡疑惑,可看到李函虚弱的模样也没再多问。“你撑住,我再去把他找来,华洒一定会有办法的。”李函听后反倒是一阵释然地笑。随后便又有气无力地问:“你不也学草药医人?”尧顺囡心急:“这毒我没见过,只是听说毒性很强。”恐怕是无解了。统药阁的毒都是如此。“你怎么这么恶心,这么令人讨厌······”尧顺囡焦急地寻找毒物症状在皮肤表层的表现,可翻遍全身还是没能找到。二人这才想起这毒并不是随着伤口进入体内的,也就是说,是上次柳既白与李函打斗所致。想到这儿尧顺囡不免心生寒意:这柳既白当真是狠心,李函好歹收留过他,怎得入京第一次见面便下死手。这么看来,将其看作白眼狼也并不为过。
“阿囡,我曾经想过,长大之后我会成为一名怎样的女子:勇敢,独立,坚强,做事毫不费力又有万般宠爱。可当我长大后才发现,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长成自己所期望的样子。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只是他们自己不知道,他们在一次次的选择,错误中迷失了方向,迷失了自己。可我只想作我自己,作彭清娥,我不要是李函,我不想是尚轻阁阁主啊,阿囡······”一颗颗眼泪从她的眼角流出,她的声音止不住的发颤,尧顺囡落下一滴泪:“彭清清,我警告你,莫再多说一字!”彭清娥一笑置之:“在遇见你之前,清清从未想过这世上还会有令我牵挂之物,清清只想活着,郁绵殿下。我们作一回自己好不好?”彭清娥乞求,尧顺囡仍在说:“你这么讨人厌,可不能这么死了,我命令你不准死!起来啊彭清娥,本公主命令你!起来啊,你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可没人给她回应,怀中的人已然不动。她带着那张面具永远的去了。狂风不止,流槲泪亦不止。全然顾不得门缝中流娄光明正大的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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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贳望着赵省离开的院子外的天空出了神。为何会这样呢?明明自己心里都清楚,可一想时脑中却一片空白,但每每遇事却总能应对。好生奇怪。于是顺手打开折扇看起了比较奇怪的题词,浑然不知流娄已至身前。赵贳鬼使神差的念出了词:“昨夜小楼忽而又东风,今日闻雪便成夜······”还未念完流娄便开口说话。
“殿下,祝冉,祝烟冉已至城主府。”流娄跪地作揖。赵贳颔首:“门外候。”流娄得令后退下,看着她将一小块丝状物藏于袖中,赵贳心底掠过一丝疑云。因为就在念诗的过程中,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像是挣脱又像是清醒,但却被流娄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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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祝湖的子女回来了?”柳既白问。“是,而且队伍庞大人员众多。说是因为之前有商队事物众多去了瀛洲,近几日才得以归来。”元夕轻声说道,还不忘拍拍自己身上的尘土。柳既白先前让他混入府中原因之一便是京都与他来往之人所提祝湖野心庞大。柳既白虽为前朝宰相府遗孤,可心中却尚未存在仇恨,相反,他更想让现在的赵发展下去,于是便让元夕潜入观察,可舞林大会事件一出现他便觉察出了不对:就像是他刚将人支开,有人就出了事。祝湖针对之人是赵贳,可也不至于为了这个而搭上一条命。在众人查找“凶手”之际自然也是凶手最佳躲避时间。而那时的元夕在府中应当是举步维艰了:谁让商队进入都有城主亲信护送或有密令呢,并且各商队人员必须经过会长及私信画像比对方可进入。若元夕所在商队若成功进入,核对身份时便是插翅难逃。果不其然,,柳既白潜入时他正在被一群人追逐。“你说这些下人怎么一个个的这么能跑,快累死我了。”元夕一阵呻吟。
“这并不奇怪。”因为府中仆从各个都是祝湖亲自挑选培养。“走了。”柳既白拍了拍他的肩。
两人同往一处,亦如当年时二人肩并着肩。这不过是这次走在前面的是柳既白,那个抢不到吃的就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