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没有怀疑过亚历山大，他甚至没有去考虑，他的母亲也许不在家。
可是他刚刚的举止，又像个疯子一样。
他不明白为什么，就失魂落魄出了门。
他在外面吃过了午餐。
下午三点钟，他才回到了家中。
亚历山大医生正在收拾行李。
他的东西很少。
“你干嘛？”希尔诧异。
“我要离开。”亚历山大医生说，“我们家雇佣了私人飞机。我们马上就走。”
希尔愣住。
“去哪里？”他急切问。
亚历山大医生停下手里的工作，用一双漆黑幽邃的眼睛盯着他。
他不说话。
希尔被他盯得发毛，忍不住退了几步。
“去哪里？”他再次询问，声音微颤，“你告诉我！”
“我要跟你父亲见面。”亚历山大医生说。
希尔怔住。
“你怎么认识我的父亲？”他惊讶又愤怒，“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我说过了，我叫艾德蒙.布莱恩特，我曾经是他的私人医生。”亚历山大医生说，“他死后，我替他照顾他的家人，一辈子都是。”
希尔不信。
“不要再装了。你根本不是我的私人医生。”希尔怒斥，“我的父亲早已死了。”
“我是他儿子的主治医师，这一点你忘了吗？”
希尔：“……”
他愣了愣。
“我父亲在五年前就死了，是你害死了他，对不对？”希尔问他。
亚历山大医生没说话。
他默然垂首。
他的态度，让希尔更加坚信，他的猜测没有错。
他握紧了拳头。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希尔问，“为什么？”
“你想知道？”亚历山大医生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希尔不想听，他打断他，吼道：“不要废话！”
亚历山大医生笑了笑，道：“当年，你父亲和你母亲在巴黎相遇，两个人彼此吸引。”
“你胡扯。”
“我知道你觉得这种事荒诞，但事实如此，我没必要骗你。你母亲是个孤女，她嫁给你父亲后，一直过得艰苦，你父亲是个军官。
他是个善良的人，对待任何人都好。你父亲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但是，你父亲太穷困潦倒了，他娶了个寡妇，你母亲很快和那位寡妇闹翻。
然后，你父亲抛弃了你母亲。你母亲伤心欲绝。
她回了老家。”
希尔瞪圆了眼睛。
他的脑袋嗡嗡作响，不知所措。
父亲抛弃了母亲？
他一直以为，他的父亲和母亲感情很好。
原来是假象！
父亲爱慕虚荣。
母亲也是，嫌贫爱富！
他们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我父亲为什么抛弃母亲？你说清楚！”希尔咆哮着。
“你母亲和那位寡妇勾结起来算计你父亲。
那寡妇想要夺权，想要控制你父亲，你父亲不肯屈居于寡妇之下，他们两个人闹掰了。
你母亲因此恨毒了你父亲，她要跟他同归于尽。”亚历山大医生说。
“胡说八道！”希尔吼道。
这些都不是真的。
他父亲那么疼爱他母亲，他母亲怎么可能谋划他父亲的性命呢？
“我有证据。”亚历山大医生说，“你母亲的遗嘱里，有写她和那个寡妇联合的罪名，而且，她留了一封密函。她的遗体被她埋葬在郊区的墓园里，只等着你父亲去祭奠。你父亲不敢去，你母亲也怕你父亲报复，她才把密函烧毁了。
你母亲临死之前，给我看过。”
希尔僵住。
他的呼吸凝滞。
他从未听母亲提起过这件事。
他的父母，是互相憎恶的！
他父母的感情是不稳定的，他记忆中总吵架。
父亲的军队出了点小事，他们俩争论了起来，他母亲哭骂着，要带走孩子离婚。
父亲不肯，他母亲就把孩子抱了出来，狠心丢到了路边。
他的父亲捡起了孩子，把他养大成人，然后把他送进了监狱。
他的父母不是夫妻，只是合租者。
合租者之间，并不存在爱情。
后来，他母亲又找了新的合伙人，把他卖掉了。
他的母亲还想卖他弟弟。
他被父亲救了。
后来，他就一直活在自己的梦里，幻想父亲母亲感情深厚、相濡以沫。
他的母亲，一直在欺骗他的。
希尔浑身冰凉。
亚历山大医生仍旧在说他的故事。
“我一直以为，你母亲是因病而亡的。直到最近，她突然出现在巴黎。我调查过她。她不是你的母亲。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一直在撒谎？你不相信自己的母亲还活着？
你知道吗？你的母亲是个美丽温柔的姑娘，她的皮肤比雪还要白皙娇嫩。可惜，你父亲不喜欢她的美貌。他不允许别的男人觊觎她，包括她的兄长。
她和你父亲结婚时，是你的叔叔伯伯全部祝福的。你的叔叔伯伯，都很疼爱她。她也愿意做家务，侍奉公婆。
可你父亲，非常厌烦她。她的脾气变差了，她对我的态度也变差了。她不愿意帮助我赚钱，我们分歧渐渐变大，我不能再和她交流下去。”亚历山大说。
希尔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完全懵逼。
“你是说……我母亲是……”他嘴唇哆嗦，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亚历山大医生点点头：“对，她是个寡妇。”
希尔跌坐在椅子上。
亚历山大继续往下说：“你母亲的尸骨被埋葬在城郊的某座山谷。你可以去挖掘一下。她的骨灰盒，应该被你父亲拿走了。他不会再让你母亲回来了。
你母亲的尸体已经腐烂了，她是不完整的，她无法重聚灵魂。
你可以去探望你母亲的骨灰，请求她原谅。”
“我母亲不完整？”
“你母亲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却患上了癌症。你的父亲，也是个花心的男人，在外面沾惹的女人数不胜数，他的病是由他自己的纵欲导致的。”亚历山大医生说。
希尔的心口猛烈震动着。
“这个世上，没有神佛。”亚历山大医生道，“你的父亲已经死了。他死在你母亲的车祸里。”
希尔的喉咙哽咽。
他的脸色苍白。
他一遍遍摇头：“不是这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