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安吉拉低声叫他,“希望我们还能活着出去。”
她的声音沙哑,似哭腔。
她真的不想死啊。
死亡是最恐怖的事情,谁也逃不过它的审判。
安吉拉的灵魂飘荡到了地狱。
她穿梭在幽冥深渊。
她看到了很多恶鬼,张牙舞爪扑向了她,要撕碎她。
安吉拉尖叫起来,拼命跑。
这些恶鬼是不死的。
除非杀了它,否则它永远不消散。
安吉拉根本杀不了它们。
她被恶鬼包裹,挣扎着。
忽然,她被恶鬼撞翻了,狠狠摔倒在地。
她的膝盖擦破皮,鲜血淋漓。
她的头发也散乱了,狼狈不堪。
她挣扎着,往前爬了爬。
就在此刻,突然天际闪耀了道白光。
刺眼的强烈的白光,照射在安吉拉的脸上,她睁不开眼睛,耳朵里轰鸣一片。
她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人。
是希尔救了她。
他抱着她,躲过了所有的恶鬼。
他的魔杖飞舞着,把恶鬼击退。
希尔的咒语非常熟练,他很快就清理干净了恶鬼的包围圈,把安吉拉放在了古堡的客厅里。
他脱掉了外套,披在她的肩头。
安吉拉趴在他怀里,沉默半晌,她突然抬起头,问:“希尔……刚才你做了什么?”
她感觉到了希尔的变化。
他的力量,比起之前,又强盛了很多。
安吉拉惊愕。
希尔愣了下,随即明白了安吉拉的意思。
他解释:“我们家族有个诅咒——只要我的魔杖挥动,周围所有人都能听到咒语。这个咒语的范围并不广,只是可以提升我的魔法效果。”
安吉拉恍然。
“那……我们俩呢?”她忙问。
希尔顿时失语。
他没考虑过这件事。
他一直觉得,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伴侣。
这种念头,他从未动摇。
现在,安吉拉突然问出这句话,他不禁有点慌乱,脑海里浮出各种可能。
“安吉拉……”
“我的身体不适合骑马了。”安吉拉却先他一步说道,“我的伤势,拖延不了,必须尽快赶回去治疗。”
希尔点点头。
他也想回去了。
他不想待在这座古堡里。
“我送你回霍普庄园。”希尔道。
这里不属于罗马。
安吉拉点点头。
他们换了衣服,离开了山谷。
到达霍普庄园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钟。
庄园里静悄悄的。
罗杰斯不在。
管家早已收拾停当,迎接了他们。
“罗杰斯去了霍格莫德。”希尔告诉安吉拉,“昨晚有点急事,他连夜启程去霍格莫德了。”
安吉拉点点头,表示明白。
她对希尔道谢:“我今日休息一天,改日再来找您。”
“好的,安吉拉小姐。”
……
安吉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坐到床上,疲惫得浑身虚软无力。
她靠着床背,怔神看着屋顶。
“希尔……”她喃喃喊着他的名字。
这个世上,她最信任的就是希尔。
可现在,她有点害怕希尔。
希尔到底是谁呢?
她总觉得,这是另一个世界,她应该离开这个世界。
她不知道,她的灵魂到底飘到了何处。
她也不知道,未来的路会是怎样的。
她想起了父亲临终前的叮嘱。
“你记住,千万不要相信那个叫‘希尔’的孩子。他绝对不值得托付!”
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的家乡在哪里?
他的父母是谁?
安吉拉想不通这一切。
她只是隐约猜测,这是一场噩梦。
噩梦醒过来了,就什么都结束了吧。
这个噩梦,缠绕着她,让她每次醒过来,心里都很压抑。
她需要一场新的梦,冲洗她的噩梦。
她想要离开这里,想要重获自由。
这是她的执着。
这个梦境,困扰了她太长的时间,她几乎疯狂了。
她一直在挣扎中煎熬,她想要摆脱梦魇,逃出去。
可她又很茫然无措。
不知该何去何从。
她一直没办法找到希尔。
现在好了,希尔回来了。
她和他成婚,一切就都结束了吧?
安吉拉缓缓阖眸,她想,她需要睡一觉,她需要补充精神,恢复她的状态,她才能面对未来。
她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吵嚷声惊醒。
安吉拉猛然睁大了眼睛,坐了起来。
她看到了希尔。
希尔站在窗户旁,对楼下喊叫。
而他脚边,站立着两条巨龙。
安吉拉吓得捂住了嘴巴。
巨龙在咆哮。
希尔却依旧维持着咒语的吟诵。
“是你吗,阿尔敏?”安吉拉喃喃。
她想到了那天,在森林里,她遇袭,差点丧命,幸亏希尔救了她。
“你回来了。”希尔说,“你没事吧?”
安吉拉摇头。
巨龙吼叫得越发凶猛。
希尔却丝毫没有放弃。
他坚定念咒语。
而巨龙似乎被激怒,它愤怒的朝窗口扑过来。
窗框摇晃。
安吉拉吓坏了。
这两条龙,是罗杰斯豢养的。
它们不认识希尔和安吉拉。
希尔的魔杖举起,正打算挥出去。
他却迟疑了。
他不忍伤害它们。
它们是罗杰斯的爱宠。
希尔犹豫了,那条巨龙的爪子伸进了窗台。
“希尔!”安吉拉惊呼,她抓紧了希尔的胳膊,“别伤害它们,我们走!”
这种情况下,不宜硬碰硬。
希尔的手抖了抖。
他的手指,慢慢松开。
巨龙的爪子,划开了他的衬衫,划破了胸口的肌肤。
一缕殷红流淌出来。
他的伤口崩裂了,有鲜血流了出来。
希尔咬紧牙关,没有吭声。
安吉拉的眼眶湿润,她哽咽了下,转身离开。
她走到了楼梯口,回首望了眼希尔。
希尔的手臂上,全部是血痕。
他用衣袖挡住,不让血流出更多。
他的腿上、胸膛上,都是鲜血。
“希尔!”安吉拉喊道,“快点止住!”
希尔微微喘气。
他轻咳了声,道:“不碍事。”
安吉拉又哭了。
她跑回来,拿起了药箱,给他擦拭伤口。
“疼吗?”她低垂着眉目,泪珠滑落到他的伤口上。
希尔微笑。
他的眼睛黑漆漆的,透亮。
“不疼。”他答。
安吉拉替他上了止血药。
然后,她扶住了他,将他带到了他们的卧室,让他躺下,盖好了毯子。
“还好吗?”希尔问她,“我去叫管家。”
“不,你别出声。”安吉拉阻拦了他,“你的伤,暂且包裹好了,等晚些时候再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