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这一战打得惨烈,死伤惨重不说,还让两个本来就不怎么和睦的新皇闹得更加不愉快。
宏琪站在军营门口,看到宏玑骑着马回来,然后跳到地上朝着他走过来。
多年的熟悉度让宏琪一眼就看出来他这个弟弟受了伤,可能还不轻。
但是宏玑表现得特别镇定。
宏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宏玑看。
他说:“我早告诉你不要去。”
这话说得风平浪静,可是听的人却没那么冷静了。
宏玑很想上前一把掐住他这位皇兄的脖子,质问他为什么现在还能这么平静,但是他没有,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情绪压了下去。
“皇兄,你像是早就料到了。”
“不然呢?”
宏琪微微一笑,表情带着点嘲讽:“你真以为那韩秋是傻子吗?我告诉你让你不要去冒险,可是你不听,如今你吃了亏,活该。”
说完宏琪转身往军营里面走,一边走他一边对旁边的副将说:“通知所有人,准备马上撤离。”
那副将愣了一下,看上去有点茫然:“撤离?”
宏琪耐着性子解释:“如今宏玑那蠢货打了败仗,韩秋必然不会放过我们,在这里等着无疑就是在等死。”
副将说:“穷寇莫追,他们中原人不是最讲究兵法吗?”
“蠢货!”宏琪难得骂了一句自己的手下,“这个节骨眼上稍微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要来探探虚实,我和宏玑闹成这个样子,想合作几乎是不可能了,你去通知他们,要走的马上收拾东西,不走的……”
他冷笑:“那就等死吧。”
说完宏琪就走了。
他们说话的内容被卫京琰听了个全部,等到宏琪走后,卫京琰找到了宏玑。
那些话一字不落的又重复给了宏玑。
本来以为这位暴躁的皇帝陛下肯定又要大发雷霆,可是出人意料的,对方情绪很稳定,还喝了一口茶。
卫京琰道:“陛下,我们是否也要撤离?”
宏玑淡声道:“吾那位哥哥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他要走很正常,但是他这一走,吾的人少了不少,所以得一起走。”
卫京琰思考了一下,他说:“其实我觉得我们并不是完全没有胜算。”
宏玑呵呵笑了一声,他喝着温热的奶茶,有点无奈地耸了耸肩:“你这话应该去和明德陛下说,而不是对吾说,你知道的,吾一直很想打,但是他不想,我这人少了那么多,和韩秋打起来,也是我吃亏。”
卫京琰听到这里也就明白了,他不再多嘴,领了命就去办事了。
宏玑看着卫京琰出去后,一抬手就把手里的杯子丢了出去。
瓷杯掉在柔软的毛毯上也摔了个四分五裂,足以证明拿杯子的人有多生气。
宏玑深深呼吸,这样让他的肋骨很疼,但是疼痛是现在唯一可以让他冷静下来的办法。
他握了握拳头,最后也只能忍着。
很多事情在这里解决不了,只能回了王都再说。
突厥军营一片狼藉,在两位新皇下令撤退后的一个小时,所有人整装待发,朝着王都前行。
他们脚程快,天亮那会儿就能到王都。
突厥这边一行动,程处默那边就知道了消息。
程处默如今已经拿下了王都,虽然这个过程很不容易,但好在结果还是不错的。
沈万钰从外面回来,一身尘土,不知道去哪滚了两圈。
他抓起桌上的水壶喝了好几口,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喘气。
程处默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低着头研究兵法。
沈万钰说:“你不问问我干什么去了?”
程处默翻过一页书,十分敷衍地问:“嗯,你干什么去了。”
沈万钰沉默了一下,翻了个白眼,随后他又说:“你是一点也不关心外面发生了什么。”
“外面发生了什么。”
程处默就是这样不咸不淡的态度,搞得沈万钰有点力不从心。
但是他这么几日已经习惯了程处默的“高高在上”,于是他气了片刻也就自己安慰好自己,然后消了气。
沈万钰说:“突厥撤兵了。”
程处默翻书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点头:“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沈万钰说:“我还以为你连这个都不关心呢,我打听过了,最快也是天亮了。”
程处默放下兵书,终于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
他站在窗户往外看,昔日热闹的王都今日变得静悄悄的,大街上也没了人,一片不正常的安静。
天空中总是盘旋的那些苍鹰也不见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现在的王都更像是一个死城。
死城……
程处默想了想,他说:“那就按计划行事吧。”
沈万钰说:“有把握吗?”
程处默笑了一下:“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韩秋没有信心。”
沈万钰很想说,我对你们师徒两个都没有什么信心,但是他没有说出口,要是说出来了,程处默可能会把他挂起来打一顿。
“那我去准备?”
“把安阳找回来吧,我有事和他说。”
“行。”
程处默站在窗边看着,不过几日的功夫,王都就变了一番景象,昔日的繁华不在,如今的王都,只是一座漂亮的囚笼。
王安阳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他一进来程处默就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
程处默蹙眉:“怎么了?”
王安阳脸色有点白,他摆了摆手:“没事,就是遇到了袭击,挨了一刀,不过你别担心,就是在腰上,已经搞好了,小伤口。”
这几天因为他们的介入,让王都人心惶惶,而也有激进的人,会想办法来动手。
别说王安阳了,程处默有两次都差点着了道。
程处默看了眼王安阳的伤口,确定没什么大问题了,他才点了点头。
“明日一个早突厥大军就会到达,我会出兵应战,你切记要看好城里的人,必要时可以杀。”
王安阳惊愕:“玩这么大?”
程处默说:“战争不可能不死人,我们对待他们已经够好了,如果他们还要自寻死路,我也不是菩萨,还要包容他们。”
说完程处默提醒道:“皇室的那些人绑好,明天还要靠他们陪我们演一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