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长安进入雨季。
每年雨季都会持续一个月,这一个月是百姓们一年十二个月里最轻松的一个月。
在雨季到来的那一天,突厥国来了人。
韩秋坐在帐篷里面监督一群人温书,祝星也在,他来了长安待不住,就是王府实在是无聊,于是程咬金就让他来军营一起学习。
旁边虎子嗑着瓜子,在和大顺闲聊。
“可不是,你是没看到那阵仗,知道的是邻国来使,不知道的还以为突厥率兵到我们城门口了。”
虎子吐了口瓜子壳,又说:“听说这次来的是突厥国的两位皇子和一位公主,那两个皇子倒没什么,但是那个公主,那可是突厥国国君最爱的孩子,她是唯一一个有封地的公主,她的那些皇兄皇弟都还没有人有封地呢。”
韩秋坐在旁边,默默听着。
他倒是也知道一些关于那三个人的传闻。
拓拔宏勤和拓拔宏厉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兄弟,只可惜生他们的人不是王后,只是一位妃子,所以这两个人虽然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但是身份也不如一位公主。
公主拓拔玉昕是突厥国国君和王后唯一的孩子,也是突厥国国家最疼爱的孩子。
有多疼爱?拓拔玉昕出生就被封为大长公主,比太子的地位还要高。
不仅如此,玉昕自从出生,就一直养在君王身边,一直养到十六岁,才给她开封建府,甚至还给她修了一座豪华的行宫。
在突厥,所有人都知道,宁可让天子不爽,也不能让长公主不爽。
韩秋没想到,这次来大唐,突厥国君居然舍得让自己的女儿来。
虎子嗑着瓜子,嘴里还在不停的说着他打探来的消息。
拓拔玉昕他们今日到达长安,李世民设宴,今天晚上在梧桐台款待来使。
韩秋也要去。
但是韩秋并不喜欢这种宫宴,吃饭也吃不好,还要端着架子。
等到时辰差不多了,韩秋看着下面的少年们。
“你们入宫的衣服都准备好了,去换上吧。”
宋麟乐惊讶:“还有我们的份呢?”
菏泽兴高采烈的说:“刚好,我也想去看看这位长公主长什么样子。”
韩秋说:“放心吧,你们的位置都在最后,就是去吃个饭,至于人家长公主的脸……”
他冷笑一声:“说不定你们连个后脑勺都看不到。”
王安阳捂着心口:“你杀人诛心了。”
韩秋挥了挥手,赶着他们去换衣服,自己也回去换了一身。
今天晚上是宫宴,去的人很多,韩秋他们到的时候,梧桐台外面都是人。
因为是宫宴,所以位置这些都是确定好了的,因此要按着位置一个一个进去,这才造成外面站着乌压压一片人。
有太监眼见看到了韩秋,赶紧走过来。
“韩教头!您在这呢,让奴婢一顿好找,您这边请。”
韩秋喊了程处默一声,少年领着人,跟着他一起往里走。
他们的位置在第二排,第一排坐的都是王公贵族,第二排才是他们这些武将。
其实按照韩秋的职位来说,他应该靠后坐的,可无奈他在李世民心里的地位不低,于是跟着程咬金他们同坐一排。
韩秋那一张大桌前,他坐在正中间,又是宋麟乐,左手菏泽,程处默则是挨在旁边的桌。
等到人陆续进来坐下了,后宫的妃子和李世民才姗姗来迟。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都平身吧,今日家宴,不必拘束。”
韩秋坐下来喝了一口酒,每次都说不必拘束,但是每次都不让人好好吃顿饭。
李世民坐下没多久,就有人来通传:“皇上,突厥国来使已在殿外等候。”
李世民点头:“宣。”
太监站在门口高声喊道:“宣——突厥国来使入殿觐见!”
随后,三个人走了进来。
那三人甫一入殿,便引起不少人的谈论。
两边的两个男子身姿挺拔,气宇轩昂,长相也是十分俊美,但是他们却不如最中间的女子来的注目。
那就是突厥国的长公主拓拔玉昕。
玉昕穿着一身白色广袖留仙裙,头上簪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青鸟,脸上不施粉黛,却倾国倾城。
怪不得突厥国人人提起玉昕都是一副求之不得的语气,这样漂亮的人儿,的确让人见之一面,就思之如狂。
三人走到殿中,右手按在左肩上,右脚后撤一步,蹲了蹲身子,这是突厥国的行礼方式。
左边的男人道:“拜见大唐天子陛下。”
李世民笑着说:“皇子公主快请起,舟车劳顿,先行入座吧。”
他们三个的位置就在李世民的左下方,那是单独为他们留的座位。
韩秋低着眼睛剥荔枝,这可是好东西。
旁边的宋麟乐说:“那公主的确很漂亮啊。”
菏泽说:“漂亮是漂亮,但是看着也很不好惹,她看上去很能打。”
宋麟乐赞同的点了点头:“我也觉得。”
韩秋吃了一颗荔枝,抬头看向对面。
李世民这个时候正在和那三人说话,两位皇子态度倒算不错,只是那玉昕的表情淡淡的,像是根本不关心李世民在说什么。
她不说话,也不做出什么表情和反应,甚至也不去动筷子吃饭喝酒,就坐在那里,眼神随意瞥着殿内的每一个人,视线里带了点轻狂和蔑视。
韩秋心想:哦,原来这长公主心高气傲,看不起长安啊。
李世民恰好说道了长安很有名的花卉和玉石。
他说:“若是皇子公主有喜欢的,便告诉朕。”
玉昕冷冷一笑,话里带刺的说:“我们一向不喜欢那些娇滴滴的花朵,还有中看不中用的玉石。”
这一句话,就让李世民的表情变得难看了几分。
他作为天子,被一个女子这样回怼,肯定不乐意的。
但是李世民还是维持着笑容说道:“既然公主不喜欢也就罢了,接下来几日,公主和二位皇子可以去长安逛逛。”
玉昕道:“我们来的时候已经逛过了,看惯了突厥的沙漠神殿,这长安的长街实在是有点……”
她想了想,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有点不堪入眼呢。”
殿内所有人眼睛一瞪,火气一个劲的往上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