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柳拂堤飞花撒,
漾漾生波逐水流。
一入江河迹难再,
也无根来也无由。
祝星看着这诗句,忽然间笑了一下,然后放下了笔。
倒是挺巧,他这诗和隔壁雅间那位年轻人的诗意思倒也差不多。
祝星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水,隔壁雅间又在说话了。
有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问:“刚才那位王爷,和顾城是什么关系呢?”
年轻的声音笑着说:“这不是我们该去揣测的。”
另一个也有点稚嫩的声音语气十分好奇:“王爷和顾城难不成是一伙的?”
年轻人道:“也不一定,王爷或许根本看不上那个顾城,也看不上那些土匪。”
“为何?”
“感觉。”
稚嫩的声音语气中夹杂了一丝愠怒:“那你这不就是胡诌吗!”
那个年轻人笑着说:“我就随便猜猜而已。”
雅间安静了一会儿,有人又说:“可是王爷对百姓们很好,应该不会害了赣州吧?”
那个雅间忽然间没有人说话了。
祝星倒是很想知道这个问题,有没有回答,要是有人回答,答案会是什么。
他吃了一块豌豆黄,那雅间才终于有了说话的声音。
“王爷爱赣州,可是王爷不爱天下。”
是那个年轻人的声音。
有人问对方:“为什么这么说?”
年轻人好像是笑了一声,然后说道:“小孩子别刨根问底,吃完了就走吧。”
对面雅间就此安静了下来,随后就是椅子挪动的声音,看样子对方是打算要走了。
韩秋走在第一个拉开门,他拉开门以后,旁边雅间的门也拉开了。
他扭头去看,祝星站在门口,正看着他。
韩秋适时露出一个惊讶又有点不知所措的表情。
默了半晌,他颔首然后拱了拱手行礼:“王爷。”
宋麟乐他们跟着出来看到了祝星,也赶紧行礼。
“王……王爷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知道!”
两个少年行个礼都还在窃窃私语。
其实祝星的年纪和宋麟乐他们差不多大,只不过他在赣州独当一面太久,所以气场这些,是和他年纪不符合的强大。
祝星看向韩秋,他打量着韩秋,有点惊讶。
韩秋身形很瘦,可是长得倒是很帅,看着很像是那种读死书的秀才,也像是课堂的教书先生。
他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韩秋也打不定祝星想干什么,他等了一会儿,祝星没说话,他正准备走。
“你刚才说,我不爱天下百姓,是什么意思。”
宋麟乐看向韩秋,一副“让你乱说话,完了吧”的表情。
韩秋倒是显得镇定多了。
他说:“就是王爷理解的那个意思,我觉得我并没有说错。”
祝星看了眼韩秋,微微一笑:“和我喝杯茶?”
宋麟乐和宋鑫扬有点紧张地看向韩秋,还伸手扯了扯对方的衣角,看上去有点不情愿。
韩秋倒是没动,他思考了几瞬,然后点头。
“王爷盛情,怎敢拒绝。”
于是韩秋和祝星坐到了一个雅间去。
另外三个人坐在了原本的地方。
宋麟乐刚走进去关了门,就一改脸上那忧心忡忡和不情愿的表情。
他蹑手蹑脚地趴在木板上,想听隔壁在说什么。
宋鑫扬走过去抓着他的后脖子把他逮去椅子上坐下。
宋麟乐皱着眉头,压低了声音说:“干什么。”
宋鑫扬道:“你这样坐着也能听到。”
宋麟乐支着耳朵听了听,隐隐约约的确是听得到。
宋鑫扬道:“就这样听着吧。”
三个人竖起耳朵,把对面雅间的情况听了个一清二楚。
另一边的雅间里。
韩秋喝着茶,说起来他其实很不想喝茶了,但是没办法,人家王爷请的,怎么也得喝。
他低着眼睛看着茶碗,看上去像是在思考什么。
祝星喝了一口茶,才问道:“先生怎么称呼。”
韩秋道:“姓韩,单名一个秋字。”
祝星点了点头:“刚才韩先生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韩秋道:“我觉得王爷天资聪慧,不应该想不明白我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祝星笑了一下:“我自然知道,可是我想听你说。”
韩秋道:“王爷对赣州百姓好,是因为这里是您从小长大的地方,与其说是对这里的百姓好,不如说你是把赣州当成了家,希望这里的一切都不要发生太大的改变。”
祝星摩挲茶碗的指头蜷缩了一下,这在心理学上,是有点惊讶的表现。
韩秋又接着说:“虽然我不知道王爷为什么要和顾城那样的人合作,但是从王爷答应合作开始,我就知道,您并不想去管外面的百姓以后会遇到什么,或许在您的想法里,你只想守着这一亩三分地而已。”
说完,韩秋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王爷恕罪,这些都是我的揣测而已。”
祝星笑了一下,他说:“你胆子很大。”
韩秋不言,他也不去看祝星,低着头看茶碗。
雅间突然就安静了下来,韩秋盯着那碗茶都快盯出斗鸡眼来了,祝星才终于大发慈悲的开了口。
“你说得对。”
韩秋一点也不惊讶,他微微抬起头来,和祝星对视上。
祝星说:“外面怎么样我的确不想管,不过我倒是很乐于看到天下大乱,百姓反抗,李世民无能为力的样子。”
韩秋说:“可是王爷也应该很清楚,顾城这一战,必败。”
祝星说:“我自然知道,他激不起什么水花来,但是无所谓。”
韩秋无奈地叹气:“怎么会没有所谓,顾城战败,王爷与他一队,到时候自然也要被看押,我不觉得王爷这是正确的决定。”
祝星忽然间笑起来,他挑了挑眉,有点意外。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站对顾城了?”
韩秋也露出茫然的表情来。
“难道不是吗?大家都这么说。”
祝星没吭声,他吃了块芙蓉酥,然后靠在椅子上,直勾勾盯着韩秋看。
“你不是赣州人吧。”
韩秋摇摇头:“我不是,我是夔州的。”
祝星道:“赣州封城一个月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一个月前,来奔丧。”
“谁的丧?”
“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