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熙这才反应过来,郑绩是因为心生愧疚才陪着他加班到现在。
于是说,“你不用不好意思,这种情况很正常,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工作需求也不一样,所以修修改改得在所难免。有时候徐主任写的资料到我这也会修改很多遍。你刚来,许多工作不熟悉,慢慢地熟悉起来,等上手了就好了。”
郑绩知道梁玉熙这是在安慰他,连累他加班到现在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不想再给他添麻烦,于是便转移了话题,“梁主任,你怎么回去?”
“我家离单位不远,我走回去就好。”
郑绩住的宿舍就在单位的宿舍楼。和梁玉熙分开之后,郑绩就回了宿舍。
无疑,这又是一个无眠的夜。
但无论头一天晚上失眠到几点,第二天早上郑绩依旧会很早起床,到单位上班。
如此持续了将近半个月,郑绩的状态越来越差,工作中频繁不顺,个人成长也很慢,让郑绩渐渐地生出了想要调剂岗位的想法。他慎重地考虑之后,决定先找徐超去说。
这一天,郑绩一直注意着徐超,打算等徐超空闲的时候给他说自己的想法。但是一早上徐超都在忙。
徐超似乎注意到了郑绩的变化,问,“小郑,你今天不太对劲啊!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
本想直接告诉郑绩,但是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徐主任,你先忙吧!等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给你说。”
“好!”徐超拍了拍郑绩的肩膀,“不要有太大压力。好好工作!”
“恩!”
早上来的时候,徐超给了几个表让他填。
他觉得,无论如何,得先完成手上的工作。在岗位一天,一个小时,一分,一秒,都要认真完成自己的工作。
郑绩便不再多想,认真对待手头的工作。
中午下班,和徐超一起去食堂吃饭。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郑绩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有周向希发来的消息。
“郑绩,你听说了没有?团委本想调剂白筱华的岗位到湟中县,但是白筱华没有去,主动申请回到泽库县。”
郑绩有些吃惊,“不是吧?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晚上我和柳学部打电话,他给我说的。”
“湟中县的条件要比泽库县好多了啊!而且她的身体,回泽库县能行吗?”
“团委肯定考虑到这一点才给她调剂岗位的,但听说是白筱华主动提出申请的,团委同意了,但是需要在西宁市做一个月的医学观察,确定各方面没有问题之后才能回来。这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但带劲儿,我敬佩她。”
郑绩的内心很复杂,好半晌之后才回复了一个,“恩!”
然后转移了话题,“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呢!正在搬砖,一会儿去吃。你呢?”
“正在去食堂的路上。”
“那你先吃饭吧!晚上再聊。”
“好!”
郑绩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吃饭的时候,徐超问,“小郑,你今天怎么了?”
“啊?没……徐主任,没什么?”
“是不是遇上什么困难了?”
“没有,徐主任。”
“你不是说,中午有事儿跟我说嘛?什么事儿啊?”
郑绩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早上徐超问的时候自己是这样说过,便说,“没事了徐主任。”
“哦!好吧!不过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要是有什么困难直接跟我说。”
“知道了徐主任。”
吃完饭,徐超铺了行军床在办公室午休,梁玉熙今天外出了,还没有回来。郑绩靠着椅子坐着,望着窗外的白云,蓝天,不禁出了神。
原本是坚定了想法,想要申请调剂岗位的,但是听到白筱华不顾自己的身体,放弃调剂的优越岗位,坚持回到泽库县服务的时候,他内心的坚定变为了惭愧。
他觉得,羞愧极了。
白筱华一个女生都不害怕,不退缩,他一个男生怎么可以这么懦弱?
整个下午,郑绩都惭愧于自己想要退缩的想法。
晚上回到宿舍,他躺在床上,想了很久很久。然后又爬起来,找了一张大白纸,写下了几个大字:只有被困难打倒的懦夫,没有被困难打倒的小强。贴在了每天早上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的墙上。
接着,又给白筱华发了一条信息:白老师,加油!
发出去之后,又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这么晚给一个女生发消息不合适。正当他想撤回的时候,白筱华回复了一句:一起加油!
郑绩的内心,瞬间信心满满。
第二天早上,郑绩更早地来到了办公室,把之前徐超和梁玉熙给过他的资料,全都找了出来,一个词一个词,一句话一句话地学。学不懂的就查资料,查不到的就问同事。晚上县委六点下班,他在办公室学习到十点。有时候,甚至和值班的同事一起睡到值班室。
自此,郑绩成为了泽库县县委宣传部的一抹朝阳,每天县委的同志们来到单位,看到的第一个人绝对是他。
九月的泽库县淅淅沥沥地下了一个月的雨。外出的许多工作都不能做,郑绩、徐超、梁玉熙三人一直在办公室。偶尔空闲的时候,郑绩也会在四人群和柳学部、周向希、白筱华三人聊天。白筱华刚从西宁市回来,他们约好,下周聚餐。
平时群里聊天的时候,周向希说的是最多的,但是这几日聊天他都没有出现过,三人艾特了他好几次都没有反应,郑绩觉得周向希的情况有些反常,于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之后才被接通,那边特别吵。
“喂,你在忙什么呢?怎么群里一直不说话?”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我说,你在忙什么啊?群里怎么一直没有说话?”
半晌之后,周向希似乎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问,“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于是,郑绩把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怎么没在群里说话?你那边怎么那么吵啊?”
“我现在哪儿有时间顾得上群啊?”郑绩说,“这几日连日下雨,我们夏拉村受灾很严重,村子里许多不结实的房屋都倒塌了,村民被困在了倒塌的废墟下面。”
“啊?”郑绩顿时傻了,“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