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放我走，我保证下次……不，以后都不会再偷别人的东西了！”

幺娃看到祁岳离开，变得有些焦虑。再看顾丹气定若闲地坐在那里，心里的不安更加的强烈。

“每个人都有被警察传唤的义务，24小时都有可能在警局呆着。你现在已经明确有犯罪记录，你觉得你还有走的可能性吗？”

顾丹看着手机里柳云城传来的文件，嘴角流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那……你们能让我回去一趟吗？我想把我的东西都拿回来。我保证，我绝对不跑！”

幺娃做了个“发誓”的手势。

“我同事已经去了，到时候会把你的所有东西都带回来，包括其他人！”

说到“人”这个字的时候，顾丹故意加重了声音，以此想来看一看幺娃的反应。

对上顾丹的目光，幺娃打了个哆嗦，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绝望。

祁岳给顾丹发了个信息，表示自己还有半个小时能回来。于是在这半个小时里，顾丹把柳云城发给自己的文件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看到最后，顾丹呼吸急促，握紧的拳头扬起又落下。他闭上眼睛，多次深呼吸，才把自己的情绪给压下去。睁开眼，却看到幺娃一脸窘迫的样子看着自己。

“有什么问题吗？”

“我饿了……”

顾丹站起身，走出审讯室。

过了几分钟，他手里拿着两袋面包和一瓶矿泉水走了进来。他把东西递给幺娃，说道：“现在只有这些东西，先垫一下肚子。”

幺娃撕开包装袋，拿起面包就大口吃了起来。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顾丹还是有些心疼的。这么小的孩子，如同一叶扁舟在汹涌的大海中漂泊着，稍有不慎就会有生命危险。

这几年，可想而知他过得很痛苦。

外面响起按喇叭的声音，顾丹知道祁岳回来了。

祁岳走进审讯室，俯身在顾丹耳边说道：“还有个小男孩，我给带来了！要不然明天再审吧？”

顾丹看了看幺娃，随后看了看祁岳，最后又看了看时间，都快十二点了，只能点了点头。

和门口的警卫沟通了一下，把幺娃关在了警卫室里的小禁闭室里。然后祁岳打着哈欠和顾丹说了再见，回家了。

顾丹则是躺在办公室里凑合了一夜。

一大清早，顾丹就起来了。在卫生间门口洗了把脸，整个人才有了一点精神。看着镜子中自己有些颓废的模样，顾丹苦笑了一下。

还未走进办公室，就听到了吴佳佳的声音。

“如果你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姐姐就把这课糖给你。”

走进办公室，就看到吴佳佳手里拿着糖，一脸笑盈盈地看着面前的男孩。

男孩大概8岁左右，相比于幺娃，男孩的气色很好。而且他身上的衣服比较新，像是刚买不久。

接过吴佳佳给的糖，男孩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里。

“你怎么不吃呢？”吴佳佳很是疑惑地问道。

“我要给哥哥吃……”男孩回答道。

顾丹向吴佳佳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一下。

吴佳佳走到顾丹面前，顾丹低声说道：“多问一些有用的信息，昨晚的事祁岳应该也告诉你了。从这个孩子入手，得到的信息应该会全一些。”

“知道了，大忙人。早饭你请了啊，不然别想从本姑娘手里得到一条信息。”

吴佳佳笑了，顾丹一时间看愣了。

虽然抵不上那绝世佳人的容颜，但是也有一份女性独有的魅力。尤其是笑起来那一对浅浅的酒窝，如同花儿一般绽放开来。

看到顾丹发愣，吴佳佳俏脸一红，什么也没说就走开了。

“呦，顾丹，脸怎么那么红？吃早饭了没，刚出锅的包子，来尝两个……”

祁岳手里拿着一袋包子走了进来，恰巧看到顾丹脸红的一幕。不明所以的他还以为顾丹发烧了，因此说话的声音提高了不少。而吴佳佳听到祁岳的话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吃过早饭，顾丹和祁岳两人又审问了一番幺娃，再加上吴佳佳那边收集到的信息，二支队的人心里都有了大概了解。

幺娃真实年龄已经17了，但是因为长期吃不好饭导致营养不良，让他看上去就14、5岁的样子。小男孩名叫潘晓东，8岁。两个人并不是亲兄弟，潘晓东有自己的家庭。但是因为找不到回家的路，便遇到了幺娃。幺娃看他可怜，以为是个孤儿，就带着他一起生活。

幺娃很疼爱潘晓东，所以想着把最好的给他。于是潘晓东爱喝的旺仔牛奶，喜欢吃的糖，以及换季的衣服，幺娃都给他买。可是没有资金来源的他，只能选择去偷去抢。

幺娃没给自己买过衣服，他的衣服都很单薄，有的甚至都已经破了个洞。夏天还好，但是冬天仅靠那几件衣服，不知道他是如何扛过来的。

当吴佳佳问潘晓东他是否知道他的哥哥是个小偷，潘晓东点了点头，接着他又说道：“哥哥不让我学他，他说我要是偷东西，他就把我腿打断，他还说等到九月份就让我去上学。”

有的人即使身处泥潭，但是他也向往着光明。自己淋过雨，就想着为别人撑起一把伞。幺娃的行为构成了犯罪，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眼前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孩。

幺娃在看守所里呆了一星期，期间顾丹和祁岳带着他出去了两天。

之后幺娃因为偷窃罪以及故意伤人罪，被判入狱。

但因为有第二支队的证词，幺娃只被判了两年半。

当幺娃被带走前，顾丹问他：“你弟弟现在就在大厅，你要不要再见一见他？”

幺娃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我不想见他，也不想他看见我现在这个样子。”

“你就不害怕他忘了你？”顾丹再次问道。

幺娃一噘嘴，没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忘了就忘了吧，我这样的哥哥，不称职！”

顾丹不再说话，拍了拍幺娃的肩膀。

汽车驶离，留下的是一地的惆怅。

之后，顾丹他们找到了潘晓东的家，把潘晓东送了回去。

进了潘晓东的家，才知道他为什么会离开家。

昏暗的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台灯。潘晓东的爷爷躺在床上，一言不发。他的两条腿被截肢，根本不能走路。而潘晓东的奶奶则是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地咳嗽几声。

潘晓东还有个比他大两岁的姐姐，此刻正在破漏的厨房里做饭。

这样的情况，看得三个人心里难受。

吴佳佳拿出钱包，把里面的几百块钱放在桌子上。随后顾丹和祁岳也纷纷掏出钱包，把钱包里的钱都拿出来，放在了一起。他们又开车去超市买了许多的米面，油，牛奶鸡蛋之类的东西，放在了潘晓东的家里。

潘晓东的奶奶和姐姐跪在几人的面前，表达她们的感谢，顾丹和祁岳连忙扶起两个人。

回支队的路上，吴佳佳叹了一口气。

“潘晓东的爷爷告诉我，他们知道潘晓东丢了。但是丢了就丢了，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要不就被别人卖了，要不就被好心人带回家了。不管怎么样，总比在这个家过得幸福。”

“上面发的低保补贴呢，难道就没落到他们手里吗？”祁岳开着车，有些气愤地说道。

“一级一级地克扣，到老百姓手里还能有多少。你看看潘晓东家里那情况，连个顶梁柱都没有，钱到不了他们手里，他们能斗得过谁？”

顾丹很生气，虽然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

他想到了自己，想到了王建那一群人丑陋的嘴脸。他想到了自己的遭遇，想到了老百姓的委屈。

“他娘的，不要怂，就是干！”顾丹恨恨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