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一个个只能干瞪着眼巴巴看着。
“猜!“
“小。”
“不错不错,再来!”
“大。”
“再猜!”
“还是小。”
“……”
月色朦胧中,少年声如翠玉击石,即使输了赢了也没有太大的起伏波澜。
且他极少有输得时候,久而久之,玩了几把风卿婈就觉得索然无味了。
正好头也晕得厉害,索性扔了骰子:“没意思,不玩了,回去睡觉!”
她扭头就要往里走去,北冥翊手疾眼快握住她手,将她调转方向:“跟我回家。”
风卿婈任由他牵着:“哦。”
两个人往外走去,月色缭绕,二人竟好似那从画中出来的一对璧人,直教一众人都看直了眼睛。
“乖乖,这两个神仙似的人,他们生出来的孩子得多好看呐?“
“这谁知道。”
北冥翊搀扶着风卿婈即将跨过门槛,这声音便随风吹入他耳中,他步伐一泄,唇角随即勾起笑意,星眸发亮,竟是有些憧憬的样子。
明玉跟在身侧,将他脸上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暗暗叹气,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太子殿下怕是要痴心错付了,郡主的心摆明了不在他这里,若郡主不能改变心意,将来以后只怕是要与他分道扬镳的,届时……
明玉有些不敢想象那样的场景,于面前的少年会有多大的打击。
可郡主对他根本无情爱之心,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又何必苦苦纠缠,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思绪纷飞,一下子就跑得没边了。
明玉后知后觉自己想的太过于长远了,立马掐断了思绪。
回到别院之时,夜色已经渐深。
风卿婈睡着了,下车之时,还是北冥翊抱着她进了屋子,明玉替她洗漱完换了睡衣放到床上,她又醒了过来,揉着脑袋眸光里满是疑惑。
“我骰子呢?兄弟们呢?”
明玉:“……”
跟着风卿婈快一年了,她也是第一次见风卿婈喝醉了酒的样子。
不得不说,喝醉了酒的郡主全无平时的压迫,反而多了几分娇憨,可行为作风又特别的……嗯,有种大老爷们的架势。
尤其是和西院那群人玩骰子喝大碗酒之时,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说不出的恣意潇洒,根本就没有个闺阁千金的样子。
不过,郡主喝醉了酒的样子虽然有别于平常,可明玉也看得出来,她今晚是真的开心。
“郡主,他们都已经休息了,明日再玩吧。”
“什么?风卿婈柳眉倒竖,目如闪电:“说好了今晚不醉不归的,好不容易没有军务缠身,本将军都没发话,都没休息,他们敢去休息?把他们都给我叫起来,罚……罚倒立在墙根一个时辰,没有我的命令不得下来!”
将军?军务?
明玉满头雾水:“郡主,您说什么?”
“她醉了,都是一些醉话。”
身后,脚步声响起,是北冥翊走了进来,他手中还端着一晚醒酒汤。
明玉一想也是,赶忙道:“殿下,让奴婢来吧。”
“孤来。”北冥翊在床边坐下,轻吹滚烫的醒酒汤。
明玉知道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便退了出去。
“嘎吱!”
房门轻轻闭上,一室灯火摇晃。
北冥翊舀起一勺醒酒汤送到风卿婈唇边:“喝了能好点。”
“醒酒汤?就那一点小酒还能让我喝醉?呵呵?”她嗤之以鼻:“不喝。”
北冥翊忍俊不住,将醒酒汤放到一边:“你不想喝就不喝了。”
“好,还是师父的乖徒儿最善解人心。”风卿婈抬头摸了摸北冥翊的头,很是欣慰地说:“不像林塑那个冰块脸,每次我一喝酒他就在我耳边叨叨叨个不停,过后我分明没醉,又给我灌醒酒汤,若非看在他赤胆忠心的份儿上,我早就让他辞去亲卫一职了。”
林塑大抵是她从前是亲卫。
玩骰子,大抵也是她从前在军营时会玩的事儿,西院那些奴隶,她大概也是有几分认成当年那些追随她的老兵了吧。
北冥翊唇边勾起浅浅的笑意,问:“你今晚,很开心么?”
“嗯。”风卿婈眯了眯眼睛,眸内皆是稀碎的笑意:“你知道么,我好久都没这么开心了,可能我本性就向往这种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日子吧。”
“是吗?”
“对。”风卿婈揉了揉自己眼周,由衷地说:“等一切都尘埃落定,我想我会抛去一切荣华,寻一静谧庭院归于市井,做个闲散之人,平日里结交三两好友,偶尔聚在一起吃茶下棋,兴趣来了也可玩骰斗蛐。”
她半靠在软枕上去,唇畔勾起一抹笑意,半是感叹地说:“人生如此,方是美哉。”
北冥翊脸上的笑容凝结,他手指微微蜷缩,少年唇角的弧度被压平,他看着她问:“那我呢?”
“你?”风卿婈有些迷茫:“你自是以后娶妻生子去,你已经长大了,是个大人了,我就算是你师父,总不可能要一直与你在一起。”
“所有,你最终还是要把我抛下么?”北冥翊星眸漆黑如墨,渐渐蓄起一丝阴沉之色:“娶妻生子?你就是我的妻!”
“不算。”她皱眉:“我与你是做戏,根本算不得妻,再说……再说了,这世间哪有师徒结为连理的,岂不是乱伦?不算,我不是你妻。”
“你就是。”北冥翊紧握住风卿婈的手,眼眸黑到发亮:“你是我的妻,你哪里都不能去,就得长长久久地陪在我身边。”
他的手微微发颤,手指骨节发白,风卿婈的手似乎夹缝中生存,她试着抽了抽,根本抽不开。
“北冥翊。”她有些生气,全名全姓地叫他:“你这孩子这么越长大倒越不懂事。我说了,我是你师父。”
“你不是。”少年固执地说:“你是我的妻。”
知道她是醉了说得醉话,可有时候醉话才是最为真。
从在西院看到风卿婈仿佛回到了以前那般恣意潇洒的样子之时,北冥翊心里就十分复杂,一方面替她开心,一方面却莫名的心慌意乱。
而果然,等到风卿婈说出之后的话,他心里的不安终于从猜疑变成了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