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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落魄的皇帝不如狗

相比于南晋都城建康的繁华热闹,北魏的都城平城,则明显要萧条安静很多。

北魏崛起于北方草原,因此,故土情结让他们并不舍得太过远离自己的发源之地,平城,几乎可以说是中原大地延伸到北方的最后一个城市,所以,这里自然而然就成为了北魏王国,毫无争议的国都之选。

平城算不上全天下最宏伟,但城中“永宁寺”佛塔却是毫无争议的全天下最高建筑。永宁寺高一百余丈,筑有佛塔九层,这个高度,基本上代表着你站在佛塔最高处,可以把整个平城尽收眼底。

永宁寺宏伟,永宁寺周边的土地自然寸土寸金,但是,就是这么寸土寸金的地方,皇帝却没有把他赏给自己的皇室兄弟子侄或者是朝中的勋贵重臣,而是在永宁寺边,划分出了两座里坊:归义坊和归德坊,其中,归义坊用来安置从其他国家归顺过来的官员名士,归德坊则是在灭燕之前所建,说白了,其实就是燕国皇族的集中居住区,便于对这些俘虏人员的集中管理。

“每天面对着高一百丈的永宁寺佛塔,我总感觉,自己像是被监视了一样,这么高的佛塔,到底是怀着悲悯之心,在超度救赎,还是怀着嘲讽的态度,在冷眼旁观?”一个看年纪只有十七八岁,但体格壮实,长着一张宽阔国字脸,右边头顶扎了两条辫子的少年,站在归德坊一处宅院中,满脸愁容地发出这个问题,然后便转头看向身旁一名中年男子。

这名中年男子,名叫冯朗,曾经燕国皇帝冯平的同父异母弟弟,燕国灭亡后,作为俘虏被迁到了永宁寺旁的归德坊居住,发问的少年,则是冯朗的儿子冯若安。

冯朗虽然依稀间浑身上下仍然透着贵族的骄傲气质,但是满面的疲惫,已经让他眼中的光芒正在变得暗淡,逐渐没有了权贵人士的光辉。

“这世间,哪有什么佛?有的只是我们每个人的本心,你看他是在悲天悯人,他便是在合掌祈祷;你看他是冷眼旁观,他便是在闭眼逃避。”

冯若安看起来像是没能完全理解身旁成年人的话中深意,目光时而看看不远处的佛塔,时而转过头看看身旁的父亲。

“安哥哥,佛是本心,佛塔没有答案,答案只在我们自己的心里。”冯若安旁边一个年纪更轻,看起来只有十岁不到的女孩子突然接过话题回答道。

父子两人被女孩子的回答惊讶到了,他们显然不敢相信,这么富有禅意和哲理的对话,竟然出自一名十岁不到的小女孩口中。

“魏国崇尚佛法,瑄儿对禅宗有这种悟性,或许会是我们冯氏一族重新站立起来的机缘啊”。成年男子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小女孩的额头,像是饱含期待,又像是满眼悲伤地说道。

场面一时有些凄凉,虽然已经搬到平城快一个月了,但是,这些作为俘虏进入魏国的前燕皇族,并没有能够快速融入魏国社会,相反,国破家亡的惨象,寄人篱下的冷落,内心的感受却是越来越深刻。

“爹爹,别去想那么长远的事了,现在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有安哥哥陪我玩、有爹爹和阿娘在身边,瑄儿就已经很满足了。”冯若瑄言语说得真切,同时,像是生怕父亲和哥哥感受不到自己的满足与幸福一样,故意抬起头面向着父亲高大的身影,然后稚嫩的面庞,双眼用力挤在一起,满脸堆笑,绽放着温暖的阳光。

瑄儿已经成功把自己的父亲,从亡国的悲伤中走了出来。这名身形高大宽厚的大汉,蹲下身子,让自己的视线可以基本与瑄儿的目光持平,然后双手放在瑄儿略显薄弱的双肩上说:“爹爹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宏伟理想了,爹爹现在只愿每天祈祷,魏国皇帝能够善待我们这些卑微的小民,让我们一家人,可以平静、安然地生活在一起。”

“瑄儿,哥哥会永远保护你的。”站在一旁的小男孩,也加入了这场温馨的家庭告白,学着父亲的样子,伸出右手,轻轻摸了摸瑄儿的额头。

一声浑厚的鼓声,自旁边的永宁寺中传出,佛塔边一抹夕阳,映照着半边天空,一片血红。

三日后,魏国皇宫,太华殿。

魏国皇帝和朝臣们,此刻正在举行一场热闹的皇家宴会。和南晋端庄、严格的礼仪制度不同,北魏的皇家宴会要更随意一些。

拓跋昊斜靠着坐在自己的宝座上,面前是分列坐在两侧的文武官员,其中,有很多人员的朝服明显要比其他人崭新亮丽,这些人曾经都是燕国的臣子,伴随着燕国灭亡,被拓跋昊重新选拔后放到朝廷中任职,因此,今天的这场宴会,既是对燕国被俘虏这些王公贵族、朝臣名士的安抚,同时也是新老官员的一次融合与交流。

“朕的愿望很简单,这乱世,该终结了,我不管你来自哪个民族、之前身处哪个姓氏的王朝,这些都不重要,因为这个大陆,马上将会只剩下一个大魏!”拓跋昊没有站起身,严格来说,是继续着自己斜躺着的姿势,身子根本一动都没有动,只是端起面前的酒杯,对着面前大殿中的众人,用极为稀松平常的语气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就好像他刚才所说的,并不是一个宏伟的梦想,只是自己日常的一个小愿望。

“陛下英明神武。”先是有人这么大喊了一声,只是,这句口号并没有受到重视,因为紧接着就是满屋子嘈杂混乱的各种呼喊声,有人在大喊“大皇帝陛下万岁”、也有人在真诚的大叫“一统河山”,更有一些人,干脆只是扯着嗓子,纯粹的“哦、哦、吼、吼”地发出一阵阵嘶鸣声。

拓跋昊像是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混乱中夹杂着歌颂的场面,面带满脸笑意,把酒杯向面前伸出,而后收回,一饮而尽。

拓跋昊身旁一位面庞微胖,面色红润,头发半白的宦官,立马微微躬着身子走上前,用手中捧着的酒壶,快速把拓跋昊面前的酒杯加满。

“季辅,季常侍,朕今天开心,这种小事,就让小辈们来忙吧,你,过来过来,陪朕喝几杯,不要这么拘束。”拓跋昊转过头,对着给自己斟酒的宦官季辅说道。

“陛下,您是何等的尊贵,让那些小辈们伺候,我哪敢放心呢,再说了,老奴伺候陛下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季辅满脸自然的笑容,让人看着倍感亲切。

拓跋昊挥挥手,示意季辅把耳朵贴过来,然后轻声说:“这倒也是,你别说,别看这满朝文物一大帮子人,其实,朕真正看顺眼的,也就你和崔庸两个人。”

说完拓跋昊与季辅二人,相视一眼,然后便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陛下,今日朝堂上,新面孔挺多的啊。”眼见着拓跋昊高兴,季辅开始打听起来,不过,按照惯例,季辅的鬼点子特别多,而且心眼也多,往往不会只是单纯地问问题,而是为后面自己的某个目的在做着铺垫。

“这些,都是朕从燕国征召过来的贤臣良将,未来,也是我大魏的股肱重臣。”拓跋昊看向台下的众人,目光快速扫视一圈,脸上带着满满的自豪。

“既然是贤臣良将,如果能够全心全意为我朝所用,那自然是最好,只是,老奴担心,这些人,并不是真心臣服,燕国,可是有过六次复国经验的。”季辅的目光紧盯着拓跋昊,语速缓和、语调轻柔地说道。

拓跋昊的脸色立马一变,季辅的提醒,让他不得不重新思考如何处理这帮燕国的旧人。

“你有什么想法?”季辅的提醒,显然是说到拓跋昊的心坎上去了。

眼见着拓跋昊已经重视起了自己所说的话,季辅往前迈出一步,把手圈成一个严密的弧度,贴在拓跋昊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紧接着拓跋昊的面容,伴随着连连点头,逐渐换上了笑脸。

“就按你说的办。”拓跋昊大笑着说。

得到了拓跋昊的同意,季辅立马直起身子,中气十足地对着大殿呼喊道:“宣归命侯进殿演绎《胡旋舞》,为陛下助兴。”

随着宗爱的话音落地,原本恭敬站在宫门边的一名男子,立马快速走到大殿中间,面向拓跋昊,无比恭敬地匍匐着跪倒在地上:“陛下,臣虽然看过《胡旋舞》,但是却从未练习过,况且,《胡旋舞》一直都是女子的舞蹈,臣来跳,跳得不好,怕是会搅扰了陛下的兴致。”

魏国的风气一向自由,此刻,大殿中的其他人仍然在饮酒哄笑,注意力并没有聚焦到拓跋昊的御座前,以至于其他人的哄笑声,几乎要盖住了这名跪着男子的声音。

“罗里吧嗦、磨磨唧唧,你这条性命都是陛下给的,陛下让你做的事情,你怎么还敢争辩?”站在皇帝身边的季辅,突然暴怒,声音瞬间放大,响亮到盖住了大殿中原本嘈杂的哄吵声,场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迅速聚焦到了季辅身上,然后顺着季辅的目光,才发现此刻的大殿上,皇帝拓跋昊面前竟然还跪着一个人。

“呦,这不是陛下新册封的归命侯,一个多月前的燕国皇帝吗?”大殿上,有人轻声说道,话语中似乎带着满满的嘲讽。

跪在大殿中的冯平,此刻浑身瑟瑟发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来人啊,给归命侯换上舞姬的衣服吧。”季辅对着身旁的宦官们挥了挥手,立马有两个人,捧着早已准备好的红色舞裙冲上殿中,快速扒下冯平的外衣,然后把一身鲜红的女子服装替冯平换了上去。

“鼓乐,起。”季辅转脸看向大殿一侧的乐师们,抬手做出一个开始的手势。一时间,鼓乐齐鸣,《胡旋舞》明快的调子迅速响彻整个大殿。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大殿中的冯平身上,此刻,冯平也已经没有了任何推脱的借口,只能努力回想着自己曾经欣赏过舞姬的步伐身影,而后逐渐跟着鼓乐旋律,在大殿中翩翩起舞。

说是翩翩起舞,其实,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无比笨拙与滑稽,尤其是冯平原本娇嫩的面庞,配上一身舞姬的红衣红裙,场面更加的与众不同。

不知道是谁首先带的头,突然间,大殿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欢笑声,原本台下坐姿还稍微端正的新旧大臣们,突然变成了表情和动作形成鲜明对比的两派。

一派人,捶胸顿足地大笑不止,偶尔还一手拍拍身旁的同伴,一手指向大殿中,持续踩着节拍舞步不停的冯平;

另一派人,面容则要惨淡很多,面色阴沉,完全没有任何笑脸,甚至有些人,不忍心看向大殿中的冯平,而是低垂着脑袋,微微摇头。

这一切,早已被拓跋昊和季辅看到了眼中,终于《胡旋舞》的最后一个鼓点落下,冯平那本来就不合身的舞姬服装,也早已经被甩的胡乱歪戴在身上。

大殿中的欢笑声更加猖狂和肆无忌惮,刚刚跳完《胡旋舞》的冯平,虽然内心感觉备受侮辱,但是,此刻也只能无奈的陪着笑脸,继续回到大殿中,恭敬得匍匐着跪在拓跋昊面前。

“臣跳得不好,扰了陛下的兴致,还请陛下责罚。”冯平声音刻意提高了一些,对着拓跋昊说道。

“归命侯过于自谦了,很好,非常好。”拓跋昊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跪在台下的冯平,内心长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归命侯一曲《胡旋舞》,场面瞬间就像柴火被点燃一般,实在是妙啊。”季辅接过话来,对着大殿中仍然跪着的冯平说道。

冯平内心,不禁继续放松了起来:寄人篱下,忍一时是一时,能够保全这条性命就好了。

“宴饮继续,归命侯,接下来就请你来为大家斟酒了。”季辅继续高声吩咐道。

冯平在内心稍稍思索了一下:斟酒这个事好办,这里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了。自认为安全的念头瞬间划过之后,冯平同样高声答了一个:“诺”,而后便快速奔跑向角落的酒缸。

“来来、归命侯,这里”、“归命侯,我这里也没有酒了。”大殿中催促斟酒的叫声此起彼伏,冯平则端着酒具在大殿中快速的奔跑着,有几次,眼看着大殿中已经没有人在呼喊斟酒,冯平喘着大口的粗气,本来是准备背靠着柱子歇一会,结果整个身子不自主的瘫软着下滑,直接坐到了地上。

“归命侯,这里,快来快来。”不远处再次响起语调中带着戏谑般的召唤,冯平艰难得想要站起身,可是双腿酸软,根本站立不住。

“不,不行了,实在是,跑,跑不动了。”冯平低头左右摇摆着,大口喘着粗气,两只手就这么随意的耷拉在地上。

突然一只脚用力得踹在了冯平身上,力度之大,以至于冯平在一瞬间便倒在了地上,这名冲上来踢了一脚的人却并不罢休,继续抬脚对着已经倒在地上的冯平不断踹去:“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瞧不起我?凭什么其他人喊你你就跑得飞快,我赵秉言喊你你就没了力气?说、你倒是说啊!”这人对着冯平一边用力狠踹,一边口中不停得骂着。

冯平倒在地上,身体被踢打痛苦得左右翻滚,有一些原本在燕国朝堂当官的大臣看不过去,纷纷把头扭转过去,故意不去看面前的场景。

“滚开!”突然一声愤怒的呼喊传来,伴随着一个宽厚的身影冲上前来,一把拉开正在殴打冯平的赵秉言。

“这人是谁?”大殿正中的拓跋昊,微微转头询问着季辅。

“前燕国平阳王,冯朗。”季辅语气轻柔、态度恭敬得回复道。

“是条汉子,燕国无人哪,竟然只有他一人出头。”拓跋昊自言自语得感慨道。

冯朗用力搀扶起冯平,而后差不多可以说是把冯平架在肩上,吃力得拖到了拓跋昊的面前。

“快,跪下。”冯朗小声得对着冯平说道。紧接着二人一起跪在了拓跋昊的面前。

“陛下,我燕国已经灭亡,前燕国皇帝,如今遗失陛下的臣子,大魏的归命侯,我冯氏一族,是生是死,全凭陛下一句话的事,还请陛下,略微给我们一些爱护和关照,不要为难我们了,我们冯氏全族,必将为陛下,为大魏,抛头颅、洒热血。”冯朗的态度恭敬、言辞恳切,一时间拓跋昊竟然也微微有些心软:“好了,扶归命侯下去歇息吧。”

冯朗立马高声呼喊道:“谢陛下隆恩。”而后快速起身搀扶着冯平向大殿外走去。

一时间,众人看着面前的场景,不盛唏嘘,所谓的富贵荣华,转眼间,变成了重如泰山的枷锁,让这些曾经显赫的皇族,艰难度日。

拓跋昊也被面前的场景感染了,微微摇了摇头后,转身想要离开自己的御座。突然,季辅轻声喊了一句:“陛下快看”,而后一只手指向大殿中的官员们。拓跋昊定睛细看,竟然有十几个人在默默得流泪。

拓跋昊的脸色猝然大变,脸上的表情,快速呈现出了近乎要立马爆发的愤怒,只是受制于刚刚已经答应了要让冯家两兄弟离开。

君无戏言的道理,拓跋昊还是明白的,也因此,拓跋昊此刻并没有完全释放自己的怒火,而是愤怒得用力甩开自己的衣袖,快步离开了大殿。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拓跋昊的这次怒火,注定不会简单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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