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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成婚(下):金风玉露一相逢

皇家的婚礼,向来规矩、仪式繁杂,尤其是当前皇室衰微的背景下,对于这些充门面的东西,比之前更加讲究,为的就是,让每个人都能感受到皇室和皇家的威严、昌盛。

经历了一天的繁琐仪式,当贾长安终于端坐在太子宫中时,内心的复杂情绪,要远远胜过新婚的好奇与忐忑。

从登上厌翟车那一刻起,当贾长安看到这种由四匹赤红色骏马牵引拉动,车身四周遍布丝帛装饰、内部摆放着工艺复杂的铜制香炉,从内到外,每一处都透露着皇家奢华与庄重的御用车驾时,这个本身就出自官宦之家的女子,就已经对自己的命运,做出了清晰的规划:一生向上,直到成为这个国家,最具权势的女人。

“不过,话再说回来,该怎样和眼前的这个男人相处,倒是自己需要解决的当务之急。”贾长安一边偷偷地抬起头,一边在内心默默的对自己说道。

与谨慎端坐着的贾长安不同,坐在对面的太子司马睿,虽然也是端庄的正身危坐着,但是,臀部明显没有贴到脚跟,上半身虽然装出一副努力挺直的样子,但是双手却一直在不安分的相互摆弄着。

贾长安的目光继续向上抬起,最终,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把目光逐渐翻到太子的脖颈,随着目光的持续上移,贾长安此刻的内心,逐渐开始激动,不经意间,竟然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嗯哼,上一次没发现,太子殿下的脖颈,还是很白皙的吗,而且也很修长,这一点,倒是符合我理想中美男子的模样。”贾长安内心一阵窃喜。

“哎呀,这个下颚线,不太行,棱角不够分明,而且,明显是运动太少,下颚肉嘟嘟的,缺少男性的力量感,不过,脸上的皮肤倒是和脖颈差别不大,也挺白的,勉强可以接受吧。”贾长安继续在内心自我言语,最后的这句,明显是在安慰自己。

“哇,好标致的嘴唇、好白皙的面颊,鼻梁也很挺拔,原来太子是个挺标准的鹅蛋脸呢,这倒是很精致,不错不错,加分。”贾长安自己内心的情感越来越丰富。

“啊!”贾长安突然失声惊叫起来,因为随着目光继续上移,他猛然发现,对面那双眼睛,同样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贾长安刚才一直深度沉浸在自我对话的世界里,突然看到这么一双眼睛的直视,有一种在梦中被惊醒的感觉,因此,情不自禁地突然惊声大叫了起来。

“太子殿下、太子妃,您没事吧?”门外值班的东宫官员,听到里面的动静,立马询问道。

贾长安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应该回答,还是要等太子先开口。门外的值班官员,听不到屋内的回话,脚步声走动起来,眼看着就要推门进来,贾长安只能急忙答道:“没事,太子和我在闹着玩。”

门外的脚步声先是戛然而止,接着人影重新站开,分列在房门两侧。

正当贾长安聚精会神地注视着门外的人影重新站好,内心刚刚舒展开一口气的时候,突然,面前的太子一个飞扑,重重地把她压在了床上。

贾长安先是出于受到惊吓的本能反应,心头一阵紧张,双眼紧闭。紧接着,却又立马由惊吓转为内心的窃喜:看来太子虽然痴傻了些,也并非完全不懂男女之事吗!动作虽然粗鲁了些,倒是颇具男子的雄风和气概,这样也挺好,来吧,我准备好了。

贾长安一边把出嫁前,母亲特地延请,有过男女之事经验的宫女所传授内容在内心默默回忆,一边逐渐试着放松自己的身体。

“要尽快怀上龙子,这是成为太子妃以后,最重要的事。”出嫁前父亲贾硕叮嘱的这句话,在贾长安脑海里不断重复出现。

贾长安因为内心的娇羞,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可是,渐渐的却感觉不对劲,除了扑倒的那一下,太子好像没有了进一步的举动啊,要不再等等?

贾长安的内心正在纠结着要不要睁开眼睛看看情况,突然听到一阵轻声的欢笑。猛地睁开眼,只见面前的太子继续斜坐在床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努力保持的端庄。太子的右手,正在紧紧地抓着一只蛐蛐,而左手,则在不停地逗弄着蛐蛐玩。

贾长安瞬间明白了眼前发生的一切,紧跟着无名火从心口向上猛窜,只见她腾地一声跳下床,快走两步坐到了房间中的桌子边。

此刻贾长安也顾不得所谓的窈窕淑女了,两腿叉坐在凳子上,面向太子,眼睛里那是越看,心头越气:“我堂堂贾家大小姐,虽然比不得皇族金贵,但也是出自堂堂晋国五大家族,我不嫌弃你痴傻,你倒正眼敲我都不乐意!”贾长安在内心自顾自的说道。

人在绝大部分时候,委屈都是自己给自己的,尤其在烦闷生气的时候,内心的情绪,总是会不断让自己加重这些糟糕的感觉。

终于,贾长安再也忍受不住,右手高高举起,对着面前的桌子用力砸下,嘴里伴随着发出一声痛苦又无奈的呐喊:“哼!”

门外的东宫人员,听到声音,知道事态显然比刚刚要严重于是迅速向房门处集合,虽然继续口头上询问着:“太子殿下、太子妃,您没事吧”,但是房门已经发出被推动的嘎吱声。

“都给我滚出去,谁都不准进来!”贾长安冲着房门大吼道。

门外的众人,推门的声音先是停了两秒,紧接着,不知是谁说了一声:“关上关上”。房门向外重新回拢到一起,门外的众人,再次分列两边。

看完了众人,再看向床上的太子,贾长安惊讶地发现,自己刚才这么大的声响,竟然对太子丝毫没有产生影响,这个痴傻的呆子,还在那继续专心地玩手中的蛐蛐,好像身边发生的声响、贾长安的雷霆怒火,都和他毫不相干。

贾长安突然地“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这可真是嫁鸡随鸡,嫁傻随傻,他本来就是个痴傻的人,我和他计较这事干什么?”贾长安轻声地宽慰着自己。

紧盯着看了会太子的面庞,贾长安竟然直接站起身,重新走回了太子身边。

贾长安试探性地伸出手,指尖轻抚过太子洁白的面颊,第一次与一个异性,产生肌肤的接触,贾长安的内心,瞬间像是有一股电流涌过,全身竟然有了一种酥麻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人着迷,也让人鼓舞。

“可惜,这么俊俏的一个人,怎么就痴傻了呢?”贾长安满是惋惜地说。

紧接着,贾长安像是突然想通了,脚下用力便坐到了太子身边,紧接着便伸手就去剥太子的外衣,太子像是突然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一样,挣扎着躲到一边,嘴里呢喃地喊着:“我的、我的,谁都不能抢。”

贾长安这才发现,自己一时心急,竟然忘记了太子此刻手中还拿着一个蛐蛐,只见太子这个时候,表情非常委屈地蜷缩在整张床最里面的角落,两只手盖在一起,手掌间鼓起一块,显然那里就存放着他此刻视若珍宝的小动物。

贾长安目光继续紧盯着天子,内心倒是不那么着急了,而是双手环抱双腿,就那么坐在另一边,看着这位被万人敬仰,但也被万人视为笑料的男子,突然地,内心就生发出了一种怜惜的感觉:“其实,你才是个可怜人,如果只是个富家翁,你倒是要幸福很多。”

太子此刻,像是听懂了贾长安的话,突然坐起身,双腿挪到贾长安身边,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堆满了笑容:“富家翁?富家翁?姐姐,你是富家翁吗?”

太子的举动,让贾长安瞬间有些不知所措,原来,太子智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低,他还是能够听得懂别人说话的。

贾长安脸上,同样浮现一阵欣喜:“对啊,听姐姐的话好不好,以后,姐姐保护你,姐姐哄你开心。”

“好啊好啊,睿儿喜欢姐姐。”太子脸上的笑容继续绽放,那笑容,像是注满了阳光一般,让贾长安看在眼中之后,立马感受到了全身的温暖。

“那你要听姐姐的话,好不好?”贾长安故意贴近太子,两个人,近乎面面相贴。

“嗯嗯,只要姐姐陪着我,带我玩,我都听姐姐的。”太子继续笑着答道。

“那,姐姐要说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许你叫我姐姐,以后你要叫我:太子妃。”贾长安满脸期待地看向太子司马睿。

太子则先是有些迟疑,紧接着便欢喜着说:“好啊好啊,太子妃、太子妃。”

贾长安满意地看向太子,而后轻轻伸出双手,揽成一个圆形的环抱,太子司马睿,快速腾挪过去,扑在贾长安怀中,就像是一个乖巧的孩子。

“外人视角来看,倒也是一对恩爱夫妻吧。”贾长安内心继续窃窃私语,脸上伴随着一阵异常明显的欢笑。

建康城,太子东宫。

一个身材矮胖的身影从一侧的角门里悄悄探出头四处张望了一会,看着周围安静,便快速跨过高高的门槛,快步向面前一处墙角走去。

墙角边,一个身材高挑,左手握着一柄长剑的男子,早已等候多时。

二人碰面迅速交头接耳起来,简单几句话之后,矮胖的身影快速退回了角门里,而这名手握长剑的男子同时向墙角边的巷子深处走去,一辆普通到几乎毫无装饰的马车,正安静等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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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望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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