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完成了复仇，还没有人抓到你，结局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黄昊说。

“我怎么可能完成了复仇啊，你不觉得我的想法和我这段时间所做的一切都非常的好笑吗，明明那场灾难里面我才是最大的罪人，最大的罪人还没有得到惩罚呢。”

杜思怡说这句话的时候，瞪大了眼睛，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说着，黄昊咬住了嘴唇，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接住杜思怡的话。

“但是故事很快就迎来了转折呀。”

“然后就是新年了？”

“对，那次是我第一次杀无辜的人，警方的通缉令已经传遍大街小巷了，但是因为我本身也是属于没人知晓，甚至连身份证户口都没有的人，他们想找到这样的我并不容易。”

杜思怡说道。

“我记得那天是一场大雪，我想等妹妹康复交代他一些事情就离开，但是想着我妹妹手上肯定不会有什么钱，于是就在你们家那边找了一个木匠的工作。”

“毕竟我父母从小就是做这些的，我对这些东西也算是十分擅长，而且还有不少尸体没有处理，刚好可以把东西塞进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不会有人找到的。”

“所以在我家桌子里塞尸块的人就是你了？”

“对，你这个人的出现，实在是让我太意外了，主要是木头材质不好，倘若那个木头真的和你们定制的一样，尸体是不会被找到的。”

杜思怡说。

“那那天晚上死掉的人是谁？你的复仇不是已经基本完成了吗？”

杜思怡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黄昊感觉面前的这个姑娘呼吸都有些不太顺畅了。

“那是一个无辜的人，他发现了我的身份，想要报警，那时候的我还没有给妹妹留下可以足够的生存的东西，我还不能死……于是我失手把他杀了。”

“那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姑娘，他看起来挺像我妹妹的。”

黄昊的心情再度变得沉重起来，她仿佛目睹了一个原本就在深渊里的人，彻底不再追寻光芒的过程。

“当时我的精神状态，你应该也能想象到，我意识到很多东西已经再也不可能像我了解的那样，回到之前了。”

“我的精神在那一刻已经完全破掉了，又一次加重了的负罪感每天都在折磨着我，我有点坚持不下去了。”

杜思怡抹了把脸，颇为难过的说。

“那天晚上我发疯了，我毁掉了那个女孩子的尸体。”

“如果那个时候我冲进去的话，是不是就能阻止这一切？”

黄昊冷不丁的插了一句。

“我也想有如果呀，如果那个时候我让他报警，让警察把我抓起来，其实也挺好的，但是脑袋里还是很不舍，还是很害怕，还想再多见见妹妹，然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我也想不明白呀。”

“我能出去透透气吗？”

黄昊低下头，不让光照射到他的脸。

这句话是对玻璃外面的人说的，江行舟点了点头，黄昊像是逃离楼房一样，冲了出去，开始在广阔的天地里面大口呼吸，然而，他的呼吸太过用力，似乎一呼一吸间就已经吞掉了他全部的力气。

警察局外面不断有车来回开着，这个时代，汽车其实并没有普及到什么程度，但是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车灯和亘古不变的路灯，黄昊只觉得心烦意乱。

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回过头去是调查这件事的警察江行舟。

“要是受不了的话，就算了吧，我们已经得到了足够的信息。”

“她一定是会被判死刑的吧。”

“他今年刚刚十八，还没有完全成年，具体什么情况还要看受害者家属以及法院这边的裁决。”

黄昊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揪了一下，略带几分慌乱的摸了一下兜，找到了他的烟。

“我能在这里抽根烟吗？”

“可以，正好我也来一根。”

黄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极其勉强的笑容，这还是他第一在公共场合吸烟，身边有人，但身边的那个人却没有阻止他。

他记着上一个陪他一起抽烟的人，抛开那个明明不会抽烟又要装的吴森然，还是张天奇呢。

两个人共同蹲在警局门口抽烟，谁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是沉默着，似乎两人的脑海里面都在不断回荡着杜思怡口中的话。

一根烟很快被抽了下去，黄昊丢在地上，用力的跺了两脚，好像能把心中的不快给丢出去一样。

“你们这儿是不是经常遇到这种人啊？”

“一年能有几个变态杀人狂啊，大多数都是一些过不下去日子小偷小摸的人，再严重一点的就是打群架斗殴，像杜思怡这种牵扯到任兵这样人的案件，我们通常都是很难处理的。”

江行舟说道。

“那他所说的地下室里的尸体呢？”

江行舟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回复，让黄昊已经明白他这个表情里的意思了。

“我明白了。”

带着一身烟味，黄昊再一次回到了审讯室，杜思怡似乎有点不太喜欢黄昊身上的烟气。

“吸烟有害身体健康的，我劝你还是少抽点，不然哪天这世界上说不定又少了个好人呢。”

“继续往下说吧。”

杜思怡撇了撇嘴，按压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

“我没想到咱们两个会这么有缘分，然后就是鬼屋那次了。”

“你为什么要去鬼屋啊？”

“因为过年那次杀人是一场意外，我留下了太多可能会被追查到的痕迹，我必须得找到一个足够安全的藏身点，毕竟人没死就得活着，就得为接下来的事情做好打算，正巧那个地方是我一手建起来的，出口多的离谱。”

“然后就又碰到了你，你遇到了我的那个同学齐天乐。”

杜思怡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对，我遇到了齐天乐，那个小姐姐真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们两个聊了很多很多，如果有以后的话……呵……估计以后都不会有机会再见到他了。”

杜思怡极其遗憾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