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一直维持到这里，黄昊已经有点支撑不住了，梦境的最初，他就几乎耗尽了自己一半的精力去给刘芳草凭空，多出来一段并不存在的记忆，后续这个世界出现的各种漏洞也都是黄昊通过自己强大的精神力强行弥补回来的。

毕竟刘芳草这个人的思维有点过于紧密，很多有漏洞的地方被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为此，黄昊也颇为头疼。

根据他的规划，梦境即将结束，闭上眼睛看着梦境当中的母女，黄昊的心里总觉得像是缺了些什么重要的东西，空落落的，很失落。

热气球依旧悬浮在空中，黄昏已然消失，漫天的繁星露出他偏僻的一角，刘芳草靠在刘梦霞的怀里，又一次不争气地哭了起来。

他已经不知道这是自从来到这个死后世界里，他第多少次痛哭，而这一次，他似乎也预感到了一些事情。

“我才不要离开妈妈呢，这个世界太苦了，日子过得也太难受了，没有妈妈的话，我一个人还有什么意思呀？”

刘芳草哭着说，刘梦霞慢慢地摸着她的脑，像是一个年轻的母亲在抚慰，因为做噩梦而不愿入睡的孩子。

“傻孩子，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至少你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有一个灵活的大脑，这就已经超过这个世界上很多人了，而且，即便我走了，那个世界依旧有人会关心你。”

刘梦霞这样说着，刘芳草一下子就清楚自己母亲口中的人是谁。

“黄昊就是个小屁孩，他能关心个屁！”

“还没有完成你想要创造的世界，你还有很多读者在等着你更新。”

“他们想看我胡乱发泄的情绪，也不是什么好人。”

刘梦霞被自己的女儿怼得有点哑口无言了。

刘梦霞失笑地摇了摇头。

“真拿你没办法呀。”

绑着热气球的绳子突然断开了，热气球不可避免地不断向上攀爬着，原本寻常的场景变得越来越虚幻，没有人清楚这个热气球会一直飞向哪里，又会在哪里停下他旅行的步伐。

“我不劝你。”

刘梦霞知道自己拗不过女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我不劝你，如果你真的觉得这样关照自己，或是直接死掉，那是你想要的，这真的会让你觉得舒服，那我不劝你。”

梦境外面，黄昊咬着手指，他并不清楚接下来的情节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

这场美梦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有刘梦霞是真的。

黄昊最开始就想好了，既然系统可以接到死去之人的任务，那一定能让死者回来和他们生前最想见的人见上一面。

在花费了巨额资产之后，黄昊终于达成了这个目标，第一次看到鬼魂的存在，他还是感觉十分惊讶的，而刘梦霞也很清楚一些事情的发生。

也就是说，尽管他已经死了，但执念依旧让他徘徊在这个世界上，无法离去。

“你会怎么选择呢？”

黄昊慢慢的说道。

这是这场梦境最后的一幕了，刘梦霞将亲口告诉自己女儿，这个所谓死后世界的真相，将他女儿一直以来追寻着的美好亲手撕破，让他回到这冰冷而残酷的现实。

黄昊本来想着直接将刘芳草唤醒，但是被刘梦霞阻止了，黄昊的脑海里面依然回荡着，那时和这位母亲的对话。

当时刘梦霞是这样说的。

“我想在梦境里问问他想不想醒来，如果现实真的让他觉得难过到这个程度，又何必让他继续受这番苦呢？”

很难想象，这是一位一直想让自己女儿在现实里过得很好的母亲。

至少黄昊无法理解，不过刘梦霞说的没错，他并没有资格决定刘芳草的沉睡苏醒。

选择权还是应该留在刘芳草身上。

“这段时间和我一起的时候，脑袋里面一直不愿意想起来的记忆也差不多都回想起来了吧？”

此时的热气球似乎飘到了一片困顿的空间，周围是纷乱复杂的繁星，而热气球上的母女已经看不清楚下面的星星了。

刘芳草愣了一下，重重地点了下头。

他知道自己没有死，这个世界兴许只是自己困住自己的一场梦境，现实当中的他，此时应该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对，这是我做的一场梦，毕竟这么多美好的事情在现实里怎么会出现呢？”

刘芳草脸上强行挤出一丝笑容，双手紧紧地握住母亲的手，他已经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了。

“你要走了是吗，我的梦要醒了，对吧？”

名为痛苦的河流里流淌出来几个单调的字眼，他们混乱地拼接着变成一句完整的话。

“不愧是我的女儿，真聪明。”

“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是吗？”

“差不多吧，毕竟这个梦境只是保护你意识的大脑机制而已。”

“不是小孩子了，不要骗我……梦醒之后，在梦境里的这些记忆都会忘掉吗？”

“不会的。”

刘梦霞抱住刘芳草，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你就把梦境里的这些事情当成现实吧，现实里完不成的，咱们在梦境里完成，然后让这些在梦境里的记忆伴随着你，支撑着你在现实更好的生活。”

刘梦霞慢慢的说道。

“时间差不多了，我要走了，你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不能再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躲在我怀里了，你总该长大去做些属于自己的决定。”

刘梦霞轻轻地推开刘芳草，这一次，刘芳草忍下了泪水。

即便他依然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依然找不到现实里面还有什么能支撑着她。

“再见了，我的女儿。”

刘梦霞的身体慢慢地变得虚幻起来，热气球慢慢消失，刘芳草整个人的身体悬浮在半空中，在母亲彻底消失的那个刹那，他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缺了一块，并且再也不会有任何机会补回来了。

“永别了，妈妈。”

他缓缓的说出在现实里没有和母亲说出的话，闭上眼睛，使周围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梦境彻底结束，黄昊紧张的看着病床上的刘芳草，等待着他选择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