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黄昊彻底愣住了,原本以为孙洋现在只是因为公司之前的颓势,心情有些不太愉快,但现在已经到了怨天尤人蛮不讲理的程度。
黄昊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孙洋的话,想了很久,最后才慢慢的说道。
“孙叔叔,为什么你要这么想?”
“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这里?你不是就想看我的笑话吗?当时我没有选择帮助你,是因为当时人兵真的不是我能惹的,为什么不能理解我一下呢。”
孙洋刚才倒的是白酒,此时,一杯辛辣下肚,整个人已经完全喝多了。
“你背后有着无尽的资源,你可以推动科技的发展,可以改变时代的浪潮,你可以通过自己的实力和手段去掌握一家公司的生死,去不遵守这个社会固定的潜规则,去和那些上层的人作对。”
孙洋一口气说了很多很多话。
“可是我呢?我做不了那么多,我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和他不做对,我有更多的好处,而如果被他盯上,我不敢赌,我不敢赌,他和你到底哪个会让我的公司变得更差。”
“我的公司上上下下好几百口人,等着我去养呢!”
孙洋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向着便又要倒起一杯白酒,被黄昊连忙拦了下来。
“我承认,之前是我小瞧你了,叔叔我呀,今天在这里给你道个歉。”
孙洋不再纠结于那杯酒,直接站起身来,朝着黄昊深深地鞠了一躬。
黄昊本来这段时间在心里憋着的,所有话全都压在了肚子里面,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想说自己这段时间过得也不好,如果不是遇到柳品谦,他指不定在多久之后才能遇到下一个发家的机会,他想说,水浒小说网站,即便和宇宙出版社合作,中间也有各种出版社的围追阻截,毕竟自古同行是冤家,他想说,为了创立这个研究所,他没日没夜地学习,只为能将这个世界变成他想要的模样……
但是这些话看上去都没有任何意义,即便他在孙洋面前说了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他们两个追求的并不一样啊。
黄昊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剧本和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他原本想的是自己可以在孙洋面前耀武扬威地说一大堆大道理,告诉他商人逐利是错的,告诉他自己是对的,他世界也应该有人情味。
但是此刻,黄昊只觉得自己像一个幼稚的小孩子,之前看的那么多社会学心理学的书,全都被他当做一张白纸,丢到了脑后。
他开始觉得之前那个看到孙洋服软的自己太好笑了,简直像一个反派一样。
不应该是这样的,这样的情节发生了,不应该感觉很爽快吗。
为什么我现在一点都不高兴呢?
黄昊在心里默默地问了自己一句。
“孙叔叔……”
这一刻,黄昊也不知道自己来的目的了,也许从某个角度上而言,他的很多心理被孙洋猜中了。
他就是一个想要过来炫耀自己能力的小孩子。
明明国内那么多研究所都可以选择,他偏偏要来孙洋这里证明自己。
证明自己并不差,证明自己可以。
孙洋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脸上已经被白酒烧得有些红了,整个人有点晕乎乎的,之前站起来的那个气势慢慢地消退,随后他向一个衰老的病人虚弱地坐回了凳子上。
黄昊非常茫然地掏了掏兜,慌乱地拿出一支烟来,打火机却看不清楚事态发展的无论如何也刷不起火星。
“年轻人还是少抽点烟好,东西对身体损伤太大了。”
孙洋在那边声音苍老的说道。
黄昊按着打火机的手顿了一下,将烟直接折断,随手扔在地上。
“我承认我不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我的能力也配不上你的研究,我也承认,在公司发展的那段时间,我的心态不太对劲,但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这里了,没有办法再改变了。”
“如果你是想在我面前证明你自己,证明你是对的,我是错的,那我很恭喜你,你成功了,并也将由衷的祝福你,这个世界将会以你的想法去运转,他兴许会变得更好吧!”
孙洋说完,跌跌撞撞的冲出了房间,黄昊想要追出去,但此时的身体却像是被钉在了凳子上。
他开始不得不审视之前自己无比坚定的一些东西。
自己可以和这个世界作对,是因为自己有系统,自己可以通过这种手段来否认孙洋的唯利是图,是因为系统足够给力。
倘若自己没有这些东西,自己什么也改变不了。
这一次,他并没有获胜,他依然没有办法改变自己想要改变的那些东西。
黄昊想起之前在出租屋里面像是一个愤世嫉俗的少年,哭哭啼啼的在墙上用马克笔写下的一大串目标。
这些已经基本完成了,但世界并没有变好,兴许某种程度只是满足了自己个人的欲望吧。
黄昊的大脑一下子被孙洋冲击的很乱很乱,之前一直坚定的目标在此刻也有些不知方向。
“该怎么做才是对的呢?”
空旷的饭店里面,黄昊有些呆滞的问着系统。
【宿主觉得什么是对的就什么是对的】
系统难得很有人情味的说了一句废话,文学。
黄昊慢慢的抽出一根烟,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按着那个明显已经坏掉的打火机。
咔吱咔吱的声音在房间里面回荡。
这个片段一点也不爽。
打火机不知道被怎么点燃出了火星,烟一下子被点燃了,然后什么东西被重重的丢在地上的声音出现,紧接着是漏气的声音,是打火机被摔坏的提示音。
黄昊抹了把脸,烟雾充斥在肺部,让他感觉呼吸非常困难,大脑给有些眩晕。
随后,身体里面的烟雾和身体外面的烟雾连成一片,黄昊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溶解在了这房间当中浓浓的烟雾里,呼吸渐渐困难了起来。
意志坚定的少年总会遇到迷茫的时刻,没有人能一直给他指引方向,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有明确的对错来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