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通晓农事的书生已经到位了！”

王县令弯着腰在门口张望，身后还带着几个年轻人，他们手里提着宣纸和墨锭。

听到莫羽要编纂农书，他这当县令的也是十分高兴。

“坐到堂中来！”

人员就位，接下来就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但很快，李斯就发现了问题。

“公子，这进度也太慢了，这几个书生落笔的速度虽然算快的，但按照这般趋势下去，半个月也不一定能够成书！”

设为左丞相，他有编纂书籍的经验。

往日在咸阳宫中，都是几十人一起，分工合作，收集资料，然后再整合，最终成册，一般甚至要花几年时间。

但那都是一册百万字的库书，这小小农书若是半个月之内搞不下来，那着实是让人有些着急。

按照莫羽口述的内容来看，整本大秦农律应该在十万字左右，几名书生加上他合力书写，应该能在五到七天之内完成。

看着书生手中颤动的毛笔，莫羽也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他已经尽可能地缩略了一些不必要的东西，但眼前的进度也的确是十分感人。

“本公子有办法！”

一边说着，他一边打开了自己的行李，从中拿出了一只炭笔来。

早在咸阳的时候，就用不习惯毛笔，所以用木炭和树皮制造出了炭笔，用起来的感觉和后世的铅笔差不了多少。

“来，李斯，你用此笔书写试试看！”

“这……”

握着轻飘飘的炭笔，李斯顿时就犯了难。

虽然树皮已经被打磨得十分光滑，但捏在手里感觉依旧是有些奇怪，笔的尖端只露出了一截黑乎乎的东西，没有毫毛，又该如何写字呢？

“这是炭笔，不需沾染墨水，只需将黑色的一头抵在纸上，就可以划出痕迹，产生和毛笔一样的效果，由于更轻更好控制，写字的速度也是获得极大提升。”

“炭笔？”

李斯还是有些疑惑，但内心的蠢蠢欲动已经让他的手开始试探起来了。

扯过一张宣纸，随即划拉了几下，莎莎的声音，加上乖乖的反馈感还是让他有些抗拒。

“公子，怎么感觉还没有毛笔好用！”

见状，莫羽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炭笔和毛笔不一样，不需要控制笔锋的走向，用力握紧即可，还像毛笔一般发力，自然是不得要领。

“你的握笔姿势不对！”

他接过炭笔，手腕挥动了几下，一行漂亮的小篆就跃然于纸上，笔锋字体丝毫不逊色毛笔的表现，但速度要快上了几倍之多。

而且，资金在纸上占据了空间更小了，一张纸所能够记载的东西无疑在增加，更关键的是，不用频繁地沾染墨水，省去了很多时间。

“公子，让我再试试？”

看着看着，李斯就有些手痒了，要过炭笔，学着姿势，就开始在纸张之上挥舞起来。

“真的要好写不少！”

或许是常年侵书法的缘故，他掌握得很快，只需片刻，就熟悉的炭笔的手感，虽然动作略显的笨拙，但毕竟是第一次。

一盏茶之后，他终于是变得熟练了起来，书写越来越流畅，手法也较为稳定，重要的是，速度也起来的。

“公子，这炭笔真的是好东西啊，虽然没有毛笔那般舒适的手感，但用来记录文字，宛如神助！”

停下笔，李斯不由得感叹。

“先别着急高兴，这炭笔前端也是有消耗的，每用一段，就需要用小刀将其削掉一部分，但这是梨花木烧的炭，一小节就能用很久！”

比起毛笔，这炭笔的确是有着独特的优越性，更像是一种记录的工具。

对于古人而言，书法是一种艺术，而毛笔则是完成这一艺术的中间过程，其观赏性决定了一部分外观，自然也就没那么实用了。

而按照现在的速度，用炭笔记录，一个时辰至少能写几千字。

在莫羽的指导之下，几名书生也很快掌握了炭笔的使用方法，投入到了书籍的编纂当中。

看着一脸欣喜的几个年轻人，李斯的心中十分感慨，还记得自己求学的时候，无论是书籍还是墨笔对他而言，都是十分遥远的物品。

手中的炭笔让他想起来在家中烧火做饭的时候，用煤灰在墙壁之上练习写字，那般青涩的日子仿佛就在眼前，让人格外地怀念。

宣纸还没有出现的时候，用竹简记事，那会，去山林之中劈竹是人人都争着去的活，不合格的竹片也能将就着，在泥巴地上划拉，这是他学生时代为数不多的快乐。

旧时和今日重合，让眼前的一切显得是那么的不真实。

“也不知道陛下看到了这般场景，会作何感想！”

李斯轻叹一声，将目光投向了屋檐之下的远方。

“等等，数量别这样写……”

就在这时，莫羽又提出了关键性的建议。

只见他在宣纸之上落笔，写下了十个符号，分别对应十个数字。

按照大秦的计数法则，庞大的数字往往需要用一连串的字符来代替，这样一来，不仅百姓看不懂，记录起来也十分繁杂。

转念一想，他索性直接将阿拉伯数字的概念给提了出来。

就只有十个符号，稍稍对应一番，就能领悟其中含义，表示起来也十分的简单。

在莫羽的解释之下，几位书生很快就明白了数字的表示方法，他们本就名家之后，数术思想受到了一定启发。

见纸张上又有了新的变化，李斯也是连忙凑了上去，奈何他想了半天，也依旧是没有弄懂这些符号所蕴含的规律。

“等回到咸阳了，一定要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尽数汇报给陛下，这大秦储君的人选，非十公子莫属！”

“不过公子的才华实在是太可怕，锋芒毕露也不是一件好事情，这一点相信陛下也能够体会到！”

李斯心思如电，脑海不断翻转着。

按照陛下的说法，如今十公子对皇帝的位置是不屑一顾，此番出行，他必须得想个办法，让其打消这个念头，最好是能够生出接管整个大秦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