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哭得伤心。
但那被喊为六郎的人却脚步不停的往外走。
“哼,你个妇人懂什么?人家萨满大师的祝福,是能让人长命百岁的好物!我身体好活得久,你们跟着我,可都是享福!你懂什么!”
徐恒生见那人骂骂叨叨的走出巷口。
略作沉思,便来到正痛哭着的妇人面前,看着那个明显精神不济的小男孩。
“这位娘子,这孩子应该是在发烧,你还是赶紧去带孩子看大夫吧,不然烧得久了,孩子病会更重。”
高烧久了烧傻烧聋这种事太平常了。
那位娘子见徐恒生正好好心帮着查看孩子病情,这才强忍着哭,将孩子爹不管孩子死活,反而拿钱去挥霍的事告诉了。
“我...我现在没钱啊。”
年轻的母亲再次痛哭不已。
徐恒生正好想询问她家更详细情况,便主动带着娘俩来到最近一间负责看病的太医署,掏钱给孩子治病。
然后仔细打听之下,徐恒生才知。
这王六自从七天前,每天都带着银钱去西市看萨满祭司祝福。
如今瘾头越来越大,每天不花个二三十文钱,根本不罢休。
可像他们这的普通人家,一年都攒不到几百文。
大肆挥霍之下,现在家里已到了揭不开锅的粮尽状态。
可王六还是像迷了心窍一样,天天往西市去。
徐恒生听罢,陷入沉思。
之前他被萨满拍过头顶,那种甜味对他的影响不大。
但据他当时观察,因个体差异不同。
明显有的人脸上的喜悦表情,要时间更长状态更久。
就像同样的药剂使用在不同身上,个体差异不同表现出的效果也不同一样。
如果说来,只要是人多的地方,如果普遍使用,自然就容易遇到更敏感的个体,引出不正常的举动。
徐恒生察觉到这一点。
立刻便朝衙门过去,他要想办法,让纪县令同意自己去查西市萨满祭司那些粉末。
只要能弄到那些粉末,找足够多的志愿者试验。
如果真的出现像昨晚壮汉那种情况,那就足以证明是祭司干的!
届时就能查明他们究竟是何意图来谋害自己了。
但当徐恒生来到衙门口时,却发现衙门大院内,正站着六七个自己家伙计!
是炒板栗的伙计!
此时他们的板栗车,就都摆放在院门大院,大锅里的板栗还在飘着香!
“这怎么回事?你们不去卖板栗,来这里做什么?”
徐恒生惊讶道。
“唉,别提了头儿,我们在街上巡视时,看到你家板栗伙计正和人扭打着呢,我们这就把人都带过来了。
待会问清楚了很快就能放他们走了。”
一旁的差役给徐恒生解释道。
“可这里有六七个人,难不成这六七个地点,都有人在打架不成?”
徐恒生再次震惊。
“是啊,头儿,我们带着人回来衙门才发现,就是这么巧。”
其他差役都在点头附和。
他们平日负责各自不同的巡视点。
所以就是在同一时间,抓回了这么多人。
徐恒生惊奇之余,便将自家伙计全都喊过来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听他们各自说完具体情况,徐恒生便越来越觉得果然就和自己猜想一致了。
他们在售卖板栗时,或多或少,也都有闻到奇怪的甜香,和隐约的羯鼓声。
然后不到片刻功夫,便就有人上前来,开始抢夺打闹扰乱板栗生意了。
和昨晚如出一辙。
现在徐恒生已经能确定,这就是萨满祭司的那种粉末在作怪了。
同样的淡甜香味,同样能蛊惑人心,最多有所不同的。
应该就是这粉末中的成分。
徐恒生猜测,比如在西市那边负责表演收钱的粉末,里面应该是加了让人成瘾性的物质。
而类似昨晚食肆和板栗货摊,里面应该是加入能让人狂躁冲动的物质。
以这些人能调配出粉末的技术,再做这种细分,绝对不难。
徐恒生当即找到纪县令,提出要搜查萨满祭司的想法。
但被县令给阻止了。
“徐恒生,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你没有证据,我们不好无缘无故上门检查,这些人毕竟是异族外教,而且...”
纪县令叹了口气,“而且听说他们还是太医署下辖咒禁科,特地请来的客人,我们更不能随意行事啊。”
徐恒生结结实实吃了惊。
没想到这些人还挺有来头!
如此,看来确实不好妄动。
可徐恒生却没有时间这样耗下去。
刚才他已经听外面刚巡视回来的差役说。
外面不知道从哪传来的风言风语,说徐恒生家食肆也好、板栗也好,怕是沾了什么邪性。
所以才会有这等古怪凑巧的事发生。
他家的东西,还是不要去吃,比较好。
熟悉的手法,熟悉的模式。
要不是这些萨满祭司,徐恒生简直要以为这又是张易之给自己下的绊子。
不过,说不定这些人就是张易之找来的呢?
不管怎么说,徐恒生确定了大致的敌对方向。
这事就好办多了。
将板栗车和伙计带出衙门,徐恒生便让他们直接回食肆去,嘱咐他们这几天暂时就别出来卖板栗了。
送走众人,徐恒生便在衙门里等朱捕头。
让他去调查食肆附近的民宅民居,应该也差不多要回来了。
片刻之后,朱捕头便回到宅院。
“头儿,确实发现了有点奇怪的地方。但...”
朱捕头将调查来的详细情况,报告给徐恒生听。
昨晚确实有百姓,在院墙之外,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人正常走路自然是没啥声音的。
但走路的人,身上似乎带着鼓,走起路来,时不时能听到隐约的鼓点。
这就很让人在意了。
但,这动静也就响了片刻功夫,片刻之后,动静就没了。
“这大晚上,坊门都已经关闭,他们竟然还能消失。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消失的...”
朱捕头大口喝着水道。
徐恒生不置可否,“安乐坊本来就是位置较偏的坊区,住的又都是些贫困人家,坊墙破旧好翻,真要想走,不难。”
这种事,徐恒生自然是了解的。
之前开食肆时候,那些食客能在坊门开门之前,就在门口排队,自然就是靠翻越坊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