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坐在一起等待登记的功夫,讨论的话题,自然就转到那两个罪魁祸首身上。
在众人讨论声中,最吸引人注意的,要算挨着那两个壮汉最近的邻桌。
“本来吃的好好的,然后他们突然就站起来,走过来就把我桌上酒菜全掀了,也辛亏他先砸的酒壶。
我们才站起抖搂衣服,否则要是先掀翻火锅,现在我怕是都要被烫死了。”
最先被砸酒壶的那桌顾客,心有余辜道。
大家都对他表示庆幸。
“这人怎么好好的,突然就来掀翻你桌上东西了?你和他有仇不成...”又有人问。
“不知,这人我是头一次见,哪来的仇...”
那第一个受害者摇头道。
“这两人我好像见过,他们是某个货行里的人,平时对人挺好,今天怎么这样了?”
有打过照面的人,此时已回忆起这两人的情况。
“那他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干出这种反常事?喝酒喝醉了?”
“想喝醉两坛子酒都不够,你吃火锅喝那么酒么?”
立刻就有人反驳道。
大家都点头,好奇的寻思着究竟是为何。
“说起来...他们之前好像吃喝的都挺正常,就自从开了窗户透了会气就成这样子了...
难道是开窗开得吹到冷风邪风了?”
有那好寻思稀奇古怪事的人,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行啦,平时就看你神神叨叨的,大家这正讨论正经事呢,你别捣乱。”
又有人教育着。
那些食客们坐在火炕上讨论得正热烈。
徐恒生这边,则是让伙计清理着狼藉的现场,已经让大家按顺序登记姓名赔偿钱款情况。
众人的讨论的话,徐恒生全听到了。
尤其最后这个人的说辞,不知为何,就让徐恒生心里一动。
眼下那边那两个壮汉,已经醒了过来,不过就算是绑着,看他俩那样,似乎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这两个人,徐恒生是不会放他们了。
等明天,他就要把这两人带到衙门,好好问问情况。
今天晚上赔钱、治伤都是小事。
主要还是怕顾客们将来担心再出意外,不愿意来二娘食肆吃饭。
这才是最让人担心的。
就算徐恒生自己,他也不想去天天闹事闹意外的地方吃饭,便是此道理。
忙活了大半个晚上,才总算是将所有事处理完。
徐恒生让人把那两名好好看管,他自己便也就在食肆后院住下。
隔天过来,他便带着两人,前往县衙。
刚进了县衙,还没等徐恒生说什么。
朱捕头他们就已经凑了过来,看着那两名壮汉,问徐恒生,
“头,这就是昨晚在你店里捣乱的人?”
徐恒生心中暗叹一声,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一晚上,消息就传开了。
然而在接下来的审问过程中,却让徐恒生朱捕头等人很是不解。
那两个已清醒过来的壮汉,似乎对昨晚发生的事,完全没有印象了。
就好像喝酒喝到断片一样。
问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们断片之前的最后记忆,是在什么时候?”
徐恒生对这两人的说辞半信不信。
昨天谈论的顾客早就说过,他们根本没喝多少酒。
因此,徐恒生需要从他们的话语中判断:到底他们是真的不记得,还是在装。
“老爷,我真的不记得了,我...我昨晚就吃着吃着,然后头就突然开始晕乎,然后就不记得什么了...”
其中一名壮汉愁眉苦脸道,他平时日素来与人交好,从不曾做出这种事。
“老爷我也是...其实平日我是不喝酒的,但昨天大家吃的高兴,我才多喝了几杯...
可我喝了几杯后,就立刻开了窗户,想吹吹风散散酒气,却没想到竟还是越喝头越昏...唉!”
这人还在自责。
“是你开的窗?你开窗之后可有听到或闻到感受到什么不同寻常处?”
听到开窗二字,徐恒生突然就想到了什么。
“呃...有一阵冷风吹进来...若要说奇怪地方,似乎还能听打鼓声...”
这人在努力回忆着。
“对对,我也听到了,当时我还问你,有没有闻到什么甜味,你们还都不信!我鼻子特别灵!”
旁边的壮汉也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徐恒生眉头一皱。
看来昨天晚上他听到的鼓声和味道,确实是真的,不是幻觉!
可这就更奇怪了。
晚上的敲鼓声和香味,怎么会进了食肆里?
这声音和昨晚闹出的事之间,又有何种联系?
徐恒生脑海里浮现出之前那些跳舞着的萨满祭司的身影。
他觉得只要找到这两者之间的联系,这事应该就能弄清!
“朱捕头,你带着一队人,去二娘食肆附近,挨家挨户打听,询问看看,昨天是否有听到打羯鼓的声音。
还有闻到过什么味,比如甜味之类的,顺便再打听一下,是否有生面孔出现。”
既然昨天是打开窗户听到的声音,只要真是有人干这事,就肯定在附近。
朱捕头点头领人走了,有人敢在头儿家捣乱,这可是给县衙的人丢脸面。
连长安县县尉家都敢如此胡作非为,那就等同于找县衙里这些差役的茬。
嘱咐了朱捕头,徐恒生寻思了一会,便离开县衙,往西市而去。
他打算再去看看萨满祭司表演,说不定就能寻到什么线索...
因县衙距离西市也不算远。
徐恒生便直接抄着小巷,赶近路走。
然而走到某处街巷时,徐恒生便听到一侧的围墙内,有妇人小孩的哭喊声以及男人的叫骂声。
还未等徐恒生走到那户人家的门口,咣当一声,那院落木门便被人踢开。
从里面快步走出一个脸色不太好的约莫二十七八的人。
他身上的蓝布旧衣洗得都有点泛白了,嘴上还在骂骂叨叨。
再看看站在院门口抱着两三岁小孩子在哭的那妇人。
身上的浅色颜色更是洗得快要看不出原本颜色,哭得也伤心。
“王六!孩子还在生病,那钱是我熬了三天夜给人缝洗衣服赚来的,你不能拿走啊!!
你天天去看那西市的热闹,家里钱都不够买米了,你是想饿死我们娘俩啊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