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昂说完,我便平静下来,看着天空缓缓点头,魔柱前,似有两道苍老身影,背对我亦缓缓点头。
这光柱的确是会将六境以上的修行者吸进去,但这只是针对于境界比圣柱地魔低的修行者来说,与之境界相当的怎么可能会是被动吸进去,他们是主动入内,行道除魔。
若不如此,当圣柱地魔通过吸收低境界修者实力大增后,领域会进一步向外扩大,继而重复着这一系列步骤。
而领域覆盖之地,将魔气肆虐,变成人族无法生存的魔地。
而即便与圣柱地魔实力相当,进入此光柱也不是一件安全的事情,因为进去之后便会迷失了与外界的连接,会彻底陷入其中,除非圣柱地魔主动撤去光柱或完全将其覆灭。
除了这两种之外还有一个可靠但又难以做到的方法——那便是在领域之中留存一个锚点,以此作为苍茫大海上指引方向的灯塔。
而之所以难以做到,便是在远洪荒时代,圣柱地魔从来不是孤身只影在战斗,在它开辟的领域中,或它的拥趸、或它的战友,众多的大魔在里面清除着里面的每一个异族。
但在此时,这个方法便是最容易做到的事情——我便是三爷爷和姬五爷的灯塔。
所以就算刚刚徐子羿强硬地说不愿掺和,我也会自己留下。
不过能有个伴陪着还是挺不错,我可没坑他,六境以上入此领域都会被吸入魔柱中,那以我的实力和天资,不就是于此无敌吗?
“这敢情好啊!”徐子羿兴奋拍起手来,“咱们兄弟联手,勇夺重宝!”
“先去看看再说,有没有东西还不一定呢。”
我们又继续走着,不知走了多久,我们走到一座村庄前,在入口处立着一块小石碑,上面刻着的应该是这座村庄的名字:
杨林村。
“我们是……走错地方了?”徐子羿望着这块石碑疑惑问道。
“就是这了,每只大魔陨落之时,都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回到它的出生之地,被视为落叶归根,这村子应该就是地魔圣柱的出生之地。”我回答道。
“啊?大魔不是都会在出生之地打造属于自己的宫殿和王座吗?”
“一般大魔确实是会这样,这个……应该是例外吧?或许它对此地有深厚的感情也说不定。”
“大魔应该不会对人族聚居之地产生感情吧?”
“谁知道呢?”一边说着,我招呼徐子羿走前面探路。
他却硬拉着我的手,“一起走一起走,咱们兄弟生死共存。”
村子其实不大,房屋交错地散布在里面,却似有默契地留出了方便日常出行的道路。在这个领域里,天色是紫黑色的,完全看不出白天黑夜,村里是灯火通明,可哪里都是静悄悄的,响起的只有哪怕我和徐子羿很轻盈地在走仍能踩出的沙沙声。
徐子羿怂恿着我去敲个门,我倒不是怕什么,在这个环境下,出现点什么都不意外,只是若贸然去敲门,万一碰到什么机关开关那不就是自讨苦吃了。
不过透着窗户看进去,屋子里面是有人影的,动作不一,但好像都是静止的,我们盯了许久那些人影都一直保持着那些动作。
“这啥情况?纸片人?”徐子羿问我。
“你当我百科全书是吧?啥都懂。”我没好气道。
“百科全书是什么书?”
“……”
最终我们还是决定一探究竟。
但是谁去做这个敲门的人呢?我自然想让徐子羿去,他也自然想让我去,正互相推托着,身前房屋的门竟然打开了,一个老妪的声音传了出来:“是小宝回来了吗?”
皱纹在老妪脸上挤成了堆,她却挂着慈祥的笑容,可当看到外面是面面相觑的我和徐子羿时,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小宝呢?”
“你们把小宝带去哪里了?”老妪连续追问。
我们撒腿就跑。
背后是老妪撕心裂肺的声音:“把我的小宝还给我!”
终于远离了那地方,可刚站定,转角又走来一个少年,看到我们他脸上有些好奇和欣喜,好像还有几分低落,开口问道:“你们是来带小宝走的吗?”
叫我们不回答,他又说道:“他已经先我一步闯出大荒了啊!……不过我也会很快追上他的步伐,我们还有机会并肩作战的!”
“……对吗?”他直勾勾地看着我的眼睛。
我被他盯的发毛,却不知道这种场面是该说些什么还是老实闭嘴,于是我们又开始了奔跑。
此时这村子就像是个以奔跑为主题的乐园,我们都快把这里给转了一圈,半路上还碰到了那个老妪,她失魂落魄地走着,时不时东张西望,嘴里不知在呢喃着什么。
终于又停了下来,可还没松口气,我便感到有人抓住我的手,我余光看向徐子羿,他也看向我,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他的手也被抓住了。
是一个稚嫩的声音:“你们可以不要带小宝哥哥走吗?”
这还有的说吗?我直接甩开手跑了。
徐子羿跑得比我还快,稍慢的我隐隐约约听到后面似乎来了个大人呵斥着那个孩童,好像说了什么“带领”、“永生”?再多的内容我听不清了。
这一跑,应该是跑出了那个村子的范围,我们在一片湖前停了下来,这湖很大,中间还有一个小岛,但岛不大,只容得下一座亭子。
亭子里似乎有人独坐。
“这地太玄乎了。”徐子羿仍心有余悸地往来时路看去。
“魔地就没有不玄乎的。”我安慰着他。
“那……那是啥?”徐子羿这才发现亭子里的身影,他指过去小心问道。
“这不好说,去看看?”说话间我变出一艘小船。
“别啊,先观望观望啊。”徐子羿还在推拒,我已经将他拉上船。
船速度很快,所以离亭子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之所以过去,是因为他身上有和我类似的气息——作为锚点的印记。
很快抵达,收起船步入亭子,我第一时间看向那道身影,他长的倒是剑眉星目的,就是看着有点心力交瘁,可嘴角还是挂着温和的笑容看向我们。
我先向他表达了我们并无恶意,就是过来坐坐。
这笑容似乎是他的标配,他示意我们随便坐,又将地上已经熄灭的炭火再次点燃。
这时我才自报家门道:“我是道宗弟子,陈吴。这是我的师弟,徐子羿。”
闻言,这人眼底闪过一丝异样,他看看我又看看徐子羿,最后仍是笑道:“没想到在这个地方也能碰到同门师弟。”
现在变成我脸上闪过异样了,我看着他那温和的笑容,心里想着没那么巧吧?嘴上则小心翼翼问道:“您的意思是?”
他点点头,回道:“我也是道宗弟子,郁无双。”
真这么巧啊?但我也没有自戳谎言,厚着脸皮说道:“哎呀!原来是师兄!同门果然是同门啊,咱们真有缘分!”
徐子羿也开口,顺势打了我的小报告,“大师兄好啊!您可得多照顾师弟我点,别再像那陈吴师兄老是将我呼来唤去了。”
郁无双笑着点头。
竟然没人戳破我?
难不成……咱们三人都是假的?
这时郁无双又问道:“你们是哪位长老的弟子?我好像没见过你们。”
我面色不改地回道:“我是吴常大长老所收,兴许是师弟道龄尚浅,所以师兄没见过也是正常的。”
“我是三长老新收的弟子,同师兄所说,我刚入宗门不久,大师兄没见过我是应当的嘞。”徐子羿也跟着说道。
郁无双若有所思,最后笑道:“也是。”
“看师兄乏累的样子,是出什么事了吗?”我问道。
闻言郁无双轻轻叹了口气,道:“是因为这地魔出世导致。我此次回来本是为了探亲,无意中观察到此地异样,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大魔,却没成想是远古的地魔圣柱复活。我被那魔柱吸了进去,却不知为何,它并没有立即将我化为养料吸收,而是化出无数幻象包围着我。或许对于修为,人性的暗面对它来说是更好的养料。”
“然后呢?”
“就在我差点于幻象中迷失、崩溃的时候,师尊来了,他使出秘术拼着受伤把我送了出来,我便成了师尊于此间的锚点。”
“所以你师尊一开始就没打算留下个锚点?”我问他。
他情绪低迷地点头,“师尊就是奔着以他换我而来的。”
“如今不仅你出来了,他也有了锚点,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我安慰道。
“是的,在我出来的那一刻,我也看到了有两位前辈走了进去,师尊也不算孤身奋战。”
徐子羿只是坐在一旁听着。
停顿片刻,郁无双又恢复了他那温和的笑容,说道:“不说这个了,你们呢?是吴常刘磊两位长老赶过来了?还是为了寻找机缘结伴而来?”
“其实我这次也是回来探亲的,与师弟相遇纯属缘分,来此的目的其实就是见见世面。”我停了停,又补充道:“师弟他倒是和宗门一起过来的。”
“哦?”郁无双看向徐子羿,“那他们怎么没一起过来?”
徐子羿苦着脸回答:“怪我之前贪图机缘和宗门走散了,后面碰到师兄后又经历一场大战,再之后便是看到魔柱冲天想着过来碰碰运气,这一系列事情下来也没机会去找着宗门会合了。”
“原来如此,这地方机缘确实有些。”郁无双说道。
“哪有啊!这地方邪乎的很,来来去去的啥东西都没看到,净给我们回忆往事呢。”
郁无双笑道:“那村子里没有,可不代表这里没有。”
“这里哪有啊?”
郁无双把手往下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