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

（接续）他随手点开一个联信群，瞄了一眼。那是媒体人群，囊括国内500名记者、编辑、主编、总编等在职以及前媒体人。那一刻已到子夜，天气不冷。群里仅仅10多个夜猫子，缄默无声。无意中，吴铭瞥见一个班级群的截图信息，好像电光石火一般，瞬间受惊！立刻心头一震，没来由地打个寒战，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微弓着的腰不知觉地一下子挺直，心似乎坠入冰窖，毛骨悚然。刹那之间，他不敢相信眼前的截图，误以为看错了。他摘下眼镜，扯了书桌上的一张纸巾擦擦，揉了揉眼。重新戴好眼镜，他皱起眉，眼睛快要眯成一条缝，定睛再瞧个明白。这下，吴铭看得清清楚楚，那个截图的群聊天没有任何涂改。

这时候，吴铭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手使劲掐了一下大腿，疼得禁不住“哎約”叫出声，嘴巴咧张，痛着呢！他这才明白，自己没有眼花花。我靠，媒体人群真的飘着一张外来截图！

上午，吴铭为雾都居民楼大火新闻突兀地忧心忡忡的时候，实际上，华国已经悄然遭到一种看不见的莫名灾害袭击，只是外界无人知悉。灾难来袭的渺茫信号，即一张关键的病况截图，就是吴铭在深夜忽然看见的。

那张截图，吴铭今生忘不了！下午17：43，昌城眼科医生夏武明在汉文大学同学群里提示：“神西菜市场确诊了7例RARS”。一个小时后，有同学提醒他，”小心我们的班级群被封号。”他在群里补充说，“最新消息是冠状毒素感染确定了，正在进行病毒分型”“大家不要外传，让家人亲人注意防范”。

见到这么关键的网络信息，尽管暂时不知夏武明温馨提醒之真伪，吴铭的两颊陡然发烫，要是照镜子显然通红。一瞬间脑袋空空、意识断片、发怵，心砰砰直跳，快要蹦出来。

大概一分钟，他的心境历经了冰火两重天都变。那一夜，吴铭并不晓得上天注定要他肩负一种重若泰山的使命。待到2028年，吴铭回忆起那一夜之后逐渐变化的生活轨迹，自傲于脚踏实地力推国家前行的行动，“担当生前事啊，何计身后评？”从而保持一种豁达无悔的人生态度：“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前调查记者吴铭在偶然中发觉非同寻常、重大的社会信号，实属必然。要知道，当下的时代早已经信息爆炸。人们了解信息，不再仅仅依靠报纸、杂志、广播和电视等传统媒介，拓展到浩瀚无垠的互联网。何况，媒体人获得新闻线索的渠道，不再局限于街头巷尾、电话电报、广播电视、书籍信件等传统方法，互联网给媒体人捕捉新闻线索插上了飞翔的翅膀。但是，网络信息浩如烟海，鱼龙混杂、泥沙俱下，需要明眼人从中沙里淘金，准确打捞起珍贵的信息宝贝。记者，在任何国度都是显著的明眼人之一，不可缺少。

世界著名报人普利策，曾经说过：“新闻工作者是社会这条大船上的瞭望者，瞭望对象则是各种不利于大船顺利行驶的事物”。他创立的普利策奖号称媒体界的诺贝尔奖，是全世界记者梦寐以求的奖项。其实，普利策名言阐释了一种普世理念，新闻工作者里的记者，作为瞭望者首当其冲。职业记者经过专业培训和长期采写实践，将具有长远的眼光，以负责的态度、理性的逻辑和冷静的思维，能够敏锐地综合判断社会和国家发展中存在的危险，及时报道发出警报。以此，第一时间提醒包括政府在内的公众注意，殚精竭虑地为国家这艘“大船”的平安前行保驾护航。

尤其调查记者，是记者行当中的王牌。调查记者能够超越普通记者的综合实力，从貌似平静如海的政治与社会表象，洞察深层涉及公权力腐败和重大社会案件的暗黑本性，从而掌握复杂的变迁趋势。凭什么？倚靠丰富的人生阅历、广博的知识累积、随机应变的突破、独家挖料的能力、广泛的信息来源，以及优质的文笔功底，但调查采访中时常会意外遇上各种势力威胁等高风险。吴铭作为原资深调查记者，随时张开信息天线，必定会捕捉到非常人所见识和预判的特别信息，在特别的时刻。

吴铭，仔细查看那条特殊的截图信息何时转入群里？23：15。他瞥见的时候过了二十分钟，群里的子夜静悄悄，11个夜猫子竟然没人讨论此信息。怪！这是一个媒体人联信群，群友们都是从事传媒业的人啊，一有新信息都会引起注意讨论，先不论信息真假。吴铭虽然离开了媒体界，仍保持着调查记者的超高度敏感，于是打开话匣子，捅破寂静。500名群友，他不可能全部认识。11个夜猫子，他熟悉几个，包括转帖、在线的方伟杰。

“阿杰，你转这条截图什么意思？”吴铭开门见山，直筒子倒豆子。

“吴铭，咋还没睡呀。你不干媒体了，留意这事儿干嘛？吃饱了撑的慌。”方伟杰粗鲁回应，“我觉得奇怪，RARS毒素怎么重现江湖，绝对不可能！15年前，国家就搞定了。我不知道这个家伙处于什么动机故弄玄虚？看热闹不闲事大。他是不是想当网红，炒作自个儿？他*妈的——”熟悉的媒体人之间聊天，都是大咧咧的，充满江湖义气。一句粗口，吴铭隔着电脑屏幕几乎都能看到方伟杰那张鄙夷的嘴脸。

“哥们，你就住在楚河州州府昌城，竟然对关于RARS毒素信息不‘感冒’了，好了伤疤忘了疼。阿光，你说他牛不牛逼？“吴铭对方伟杰的态度不满，顺便问刘达光的意见。

“吴铭，你什么意思？一看到RARS毒素信息就要感兴趣，你是不是神经过敏呀？你已脱离苦海，就少操这份闲心。我还在熬着呢，那条发帖的家伙就是乱折腾，我转来群里算瞧得起他。”方伟杰有点不愤对方追问，继续带着玩世不恭的腔调。

刘达光插入：“吴铭，你不满意方伟杰不认真对待这条截图信息，我明白。可是，你冷静想想，我国国家早就解决了RARS毒素灾情，怎么会在昌城现在冒出呢？晴天霹雳，太反常。我偏向方伟杰，因为他住在昌城，消息应该灵通。”

“兄弟，不能这么帮腔。阿杰尽管生活在昌城，但不跑卫生医疗线，不一定就打探到确切的消息。夏武明在傍晚快6点就向大学同学发出警告，阿杰虽然看到但不在乎，说不定没找人打探消息，是不是？”

“今晚，你吃了枪药是不是，怎么总针对我？我认为，昌城不可能在15年后乍然爆发RARS灾况，何况当年本城没有爆发灾害。哥们，你远在外省，却担心我们城市闹灾情，没安好心。”

双方交锋了几轮，方伟杰对吴铭先入为主产生偏见，嘲讽对方。群里的气氛变得紧张，其他的野猫子全部浮出“水面”，积极“灌水”，踊跃加入讨论，七嘴八舌各抒己见。

有的群友怕两人闹矛盾，时常岔开话题，但是不见效，于是直接劝解双方。李雷抛出一句和事佬的话：“方伟杰，你不要话里藏针，大家都是一起闯荡江湖的媒体兄弟，别随便伤了和气。吴铭，你不要总扯这个RARS毒素帖子，不要自寻烦恼啊。”吴铭是聪明人，明白李雷的好意，但他为人向来执着，今晚就想问个究竟——

首先向方伟杰抱歉，我不该连续追问你。兄弟们，我为何老扯RARS毒素截图帖子？因为当年我采访过，感受到这个毒素传播之快，并且病情很严重，蛮恐惧。而且，人们不知道它在一年内怎么神秘消失，会不会在其它地方突然复发？因此，从那年开始，我一直暗暗担心这个问题，好像留下了一点心理阴影，挥之不去。曾经，昌城幸运地没有感染RARS灾情，派遣医务工作者去灾情地支援抗疫，对防灾累积了宝贵的经验。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昌城在我国是交通便捷的大都市，水陆空交通发达。眼下人们都准备跨年玩乐，少不群体聚集。如果截图帖属实，昌城一旦传染会几何速度传开，我实在不敢想象。不知咋回事，我隐隐感到，昌城明年将不妙。我没有危言耸听的意思，仅仅希望大家搞清楚贴图帖的病况是不是真的？但愿我是杞人忧天，预感失败，祝福昌城市民快乐享受跨年的欢乐。最后，我问诸位：为此，我权且把夏武明的帖子当作是对社会吹响了一丝微弱的“哨音”，凑巧倾听。既然听到了，我可能会去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是不是过于敏感，你们以为如何？

吴铭发了上述帖子甫歇，刘建社立马跟进：“刚才看了大家的讨论，我认可吴铭的看法。大家千万小心。方伟杰别掉以轻心，明天快搞搞清啊。”现在已经凌晨1点多了，各位下线睡觉吧，明天还要起来采访干活。

这时，李雷又发了帖子：我们讨论得太投入了，此时到了凌晨。晚安！句末，附加星月表情符。

吴铭走出书房去冲凉，没有熄掉讨论的激情，还很兴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情不自禁忆起15年前采访RARS灾情的往事，恍如梦魇，历历在目。白天和夜里两次兀然腾起的不安，使吴铭失眠了。不知几点，他才迷迷糊糊沉入梦乡......

作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