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燥的课程让学生们昏昏欲睡,但满腹心事的杨翌臣可没这么好的瞌睡劲头儿。
如果马贺不在学校里,那么他的任务就难以开展。
况且他还不知道,为什么黄衣修道士和马贺都会对他动手。
原身也只是个平平无奇的高中学生,除了身世可怜、长相帅气之外也没有值得关注的地方了。
现在法力值又没恢复,身上就剩下个红尘网能用。
叩叩——
杨翌臣敲响领导休息室的门,不出意外的话钟怀应该在里面。
“请进。”
光听声音就知道这个形象有多么的秃头。
“是你来了。”
“我一直在追查马贺的行踪轨迹,果然让我发现了不少端倪。”
“他从八年前来到柳城,来到这个城市之前并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就连柳城官方的档案也是干干净净。”
“好像是国外回归的游子,在定居柳城后才正式把户口什么的迁到这个地方。”
“五年前,他开始频繁的关注孤儿院、福利院等事业,自身也积极投身其中。”
“事业有成、又颇具爱心。”
杨翌臣笑了笑,对这个评价不置可否。
“很快他就变成了好几所福利院的座上之宾,甚至还有一所福利院把他作为名誉院长。”
“很高的评价。”
杨翌臣翻看着手中资料。
“是啊。”
“这所福利院叫天恩福利院,也是他最常去的福利院。”
钟怀突然收声。
“没有之一。”
福利院、没有界限的怪婴秽神、频繁参与公益事业……
一条逐渐明朗的线在杨翌臣的脑海中逐渐成型。
他看向坐在对面钟怀。
“那我们…出发?”
“我也是这么想的,反正柳城官方给我们配了车和司机。”
“不用白不用。”
……
天恩福利院。
老旧的门匾上有重修装修过的痕迹,整体呈现教堂式的装修风格在柳城郊区倒也颇有韵味。
这里似乎鲜少有人来访,门口的保安亭空无一人。
日常巡视的保教员匆匆忙忙走了出来,看样子是刚接到消息。
“哎呀哎呀,真不好意思。”
“不知道市里的领导要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院长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不用紧张,我们也是临时起意决定来拜访。”
“这位是……”
保教员看向杨翌臣。
“我的秘书。”
保教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您好您好。”
保教员姓钱,单名一个芳字。是位中年女性,干练麻利的衣着就能看出钱芳做事勤快的特质。
在钱芳的带领下,二人渐渐了解了眼前这所“天恩福利院”。
福利院建设已久,曾经是几家柳城的龙头公司为了提高名气而合资开设的。
但这些无良资本把噱头和名声赚足之后就把福利院当烫手山芋甩了出去。
最终几经转折和接手转让,才落到今日的院长手中。
福利院条件设施都还算不错,有些教室和设备就连杨翌臣所在的第三高级中学都比不上。
“我看院里的布局都比较西式,这是你们的特色文化吗?”
“是的。”
“当时合资的公司觉得这样弄非常有特色而且显得高级,于是楼房什么的都被建成了这样。”
“那你们日常开展的活动大多都有些什么内容?”
“我们——”
“钱老师。”
“我来和领导介绍吧,这会儿孩子们应该刚吃完饭准备休息了,你先去忙活吧。”
略微干涩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一位年过五十的男人站在门口处笑语盈盈。
和善,且宽厚。
“两位领导好,我是天恩福利院的院长——孙归海。”
孙归海的脸上沟壑条条,看样子接手这个福利院确实是把他劳累了不少。
“你好。”
杨翌臣客气回应,旁边的钟怀倒是颇有架子地点点头。
“刚刚两位是想了解我们的日常活动内容吧,来来来,我带两位去看看。”
“要说我们院里头,最有意思的就是我们的日常活动咯。”
说起福利院,孙归海的眼里似乎都有了几分神色。
杨翌臣看着他滔滔不绝的神情,看样子短时间内很难得到什么有关信息。
钟怀在身后朝他比了一个“开始行动”的手势,这是他们预先商量好的计划。
“不好意思,我想上个厕所。”
杨翌臣突然打断二人的交谈,随后表示自己可以独自前往。
在走到拐角处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杨翌臣又拐了个方向朝福利院深处前进。
天恩福利院的建筑独居西式教堂风格,这里不像个孤儿院,反而更像是供信徒们朝拜的地方。
直觉告诉他。
这一切的一切,绝非巧合。
顺着小道往深处进发,福利院里渐渐能听见孩子们小声的交谈声。
“你今天有没有做祷告?”
“你做了吗,我忘了……”
“可是秦老师说不做祷告就没有饭吃。”
“我不想饿饿……”
“那我们偷偷去怎么样?”
“嘿嘿,出发!”
两个小男孩儿一前一后的从旁边的房子里钻了出去,他们并没有发现站在不远处的杨翌臣。
祷告?
没有饭吃?
看来这所福利院里,确实有些被隐藏起来的秘密。
跟随着两个小男孩儿的步伐,杨翌臣在天恩福利院中穿堂过院,最终脚步停在了一座钟楼前。
两个小男孩贼头贼脑地看了看旁边,随后消失在钟楼。
杨翌臣紧随其后。
他诧异地发现这座钟楼竟然有上、下两个方向的阶梯。
而小男孩说的祷告,继续是要往下走才能进行。
杨翌臣压着步子走进钟楼,几乎是同时,塔顶的钟声“铛铛”响起,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叫人耳朵发麻。
“快点快点!”
“一会儿秦老师要来了!”
“知道啦知道啦。”
“神啊神啊,你给我饭吃不,我不想今晚饿饿!”
“神啊……”
小男孩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随后飞快地跑上楼梯。
遭了!
杨翌臣迅速闪身,提前走到第一层楼梯的夹层。
好在那两孩子跑的急,并没有发现多出来的杨翌臣。
【我这里好像有情况,你试试看能不能调查一下。福利院里的钟楼,这里的孩子们似乎被强制做祷告和信仰。】
【钟楼有通向地下的楼梯,祷告的地方貌似是个地下室。】
【好的,注意安全。】
收到回复后,杨翌臣收起手机向地下室进发。
钟声回荡在楼梯中,越往更深处下去,空气中的湿度就越高。
在走了大概五分钟后,脚下的楼梯见底,面前一道半圆形的拱门连接着另一方。
拱门的背后,是半个足球场大的祈祷室。这里的陈设和普通的教堂祈祷室并没有任何区别。
然而奇怪的是,这里没有任何的神像,所有的椅子都围着中间的圆形水井而排列分布。
天花板连接着福利院中的大水池,中间部分用玻璃隔绝。水光透过玻璃直射在祈祷室的地面。
从杨翌臣站在门口的角度看去,整个祈祷室就像被浸泡在水里似的。
他们对着口水井祝祷?
杨翌臣还真没听说过哪个西教堂对着口水井拜的。
他朝水井走去,空气中的兰花香味儿格外浓厚。
就像是……
故意遮盖什么气味?
越靠近水井,兰花的香味就越浓郁,甚至已经到了一种香到犯呕的地步了。
他向水井地步看去,井水倒映出他的脸庞。
好像没什么不同?
难道这玩意真是口普通水井?
是我想太多了?
就在感到疑惑时。
他嗅到了那抹被兰花香遮盖的气味,那是从水井深处飘上来的。
杨翌臣努力辨认,用尽毕生常识去形容这分夹杂在兰花香中的怪异味道。
我知道了。
这味道是烂肉的馊味。
他每天放学都要经过个小菜市场,一些被舍弃的碎肉堆砌在一起就会有那种馊味。
哒、哒、哒哒——
有人下来了。
是了。
刚刚那两个小男孩说过。
如果在不快一点,秦老师就要来了。
现在走下来的人,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秦老师。
杨翌臣看左看右,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能藏身何处。
这里一没有神像,二没有演讲台。全都是一排排的横连矮凳绕着水井布置。
哒哒、哒哒哒——
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
大约还有五、六个台阶就要到了。
“嗯?”
年纪大概在二十五岁的女人从楼梯间走出,手里还拿着一个竹子编织的菜篮子。
女人戴着纯白色口罩,厚厚的眼睛近乎遮住了上半张脸。
她蹙了蹙眉。
喃喃自语地向水井走去。
“刚刚有人来过这里?”
看着女人近在咫尺的鞋尖,杨翌臣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此刻他正趴在横联长椅的底下,好在这个祈祷室的采光不好,所以有些昏暗。
要是正常情况下,他肯定早就被发现了。
噗通、噗通、噗通……
女人似乎正把什么东西扔进水井里,杨翌臣通过空气中加重的酸味大概能推测出是某种肉类。
具体什么东西他就不好说,此刻他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生怕稍有些动作,就被外头的女人发现自己这个“凳下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