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后，杨翌臣直接脚下生风、连走带滑地离开教室。

刚出校门。

熟悉的无头女乞童不出意料地在树下蹲着。

小妹妹。

我真没钱。

你找别人要饭去行不？

一路上各式各样地鬼怪层出不穷，光是四肢分离的鬼怪杨翌臣就遇见了不下五个。

看着身边生活无碍的行人。

杨翌臣感觉自己就像是在限制游戏里打开了R18模式，所有人都是和谐厚码，只有他高清无修！

他摇摇头，似乎是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去。

先别管这么多。

等两天后，任务功能开了。苟住做任务，然后还债回家！

嗯。

没错。

就是这样！

“你好？”

就在走到红绿灯前，忽然一声询问打断了杨翌臣飘飞的思绪。

“啊，你好——”

他回头至歉，结果撞上了一面黑漆漆的“肉墙”。

杨翌臣后知后觉。

遭了。

糟糕糟糕糟糕！

跟他打招呼的不是人，而是一只体型肥胖到令人发指的鬼怪。

它的头部就像是只久居深海的异形娃娃鱼，紫色的鱼鳍跟头发似的顺着肩膀滑落在地。

发声器官貌似是长在下巴的胡须，杨翌臣能感受到它说话时从胡须底部出现的异味。

随着鬼怪的移动，不少油脂分泌物从身上各处滴落在地面。

“你看得见我？”

“你是不是……嘿嘿嘿……看得我啊……太好了……”

“好饿好饿好饿。”

一张肥胖到扭曲的惨绿鱼脸贴了上来，满脸的痘痘还散发着过期油炸制品的恶臭。

看着面前这张放大的鬼脸。

杨翌臣全身汗毛瞬间炸起，指尖也被捏的微微泛白。

没事。

没事的。

都是假的。

我看不见你。

你看不见我。

他一边心中默念，一边装做没事人观察往来的车辆。

那鬼怪也根本没打算放过他，死死地跟着他扭头。

杨翌臣心一横。

盯着面前同样在等红绿灯的中年女人接上了之前的半句话。

“你、你好——漂亮啊！”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你看不见我？”

“你居然看不见我？”

“你为什么看不见我。”

鬼怪又低着头走回路边的红绿灯下，继续向过路的路人问好。

那中年女人显然是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年轻人夸漂亮，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后不好意思地别过头。

滴、滴滴——

绿灯，可通行。

就在杨翌臣抬脚想逃离这个路口时，刚刚那位中年女人忽然塞给杨翌臣一张纸条后快步走了。

什么？

什么情况？

杨翌臣展开那张纸条，顿时如遭雷击。

“本人年过四十，身材丰腴。家大业大，却奈何丈夫无能。愿出重金，求好心帅哥圆我母亲梦！”

好、好一个…重金求子……

……

等他回到家时，天刚见黑。

简简单单吃过晚饭后，杨翌臣躺在床上仰视着天花板。

他随手摁亮手机想刷刷短讯，结果各种综艺、视频里尽是不可名状的鬼怪。

尤其是点开评论区，看着视频中扭动的鬼怪和下面形成鲜明对比的彩虹屁。

杨翌臣最终还是摁灭手机，选择默默关掉屏幕。

去死吧，世界！

划出个人界面。

【姓名：杨翌臣】

【职业：大召唤师】

【积分：－9999999】

【生命值：100/100】

【法力值：20/20】

【武器装备：《山海之书》Lv.1（2/15）】

看着多出来的武器栏，杨翌臣回想起前天斩杀鬼怪的经历。

斩杀一只鬼怪可以获得一点武器经验值，要升到二级武器的话还需要斩杀十三鬼怪。

两小时恢复一点法力值。

按照这个情况算下来的话……

杨翌臣略微估算了一下升到二级所需要的时间。

但是。

他只要一想到那些鬼怪的样子。

别说是去跟人家正面碰了，光是在脑子里回忆一下那些扭曲可怖的形象都怕得不行。

唉～

杨翌臣难捱地拿枕头捂住自己的头，躺在床上无声抑郁。

“长路漫漫啊。”

他忽然觉得回去当个打工社畜好像也没什么……

算了。

想了想债务那么多个0，杨翌臣最终还是屈服在金钱的“淫威”只之下。

夜明星稀，一夜无梦。

……

坐在教室里的杨翌臣感觉自己人在教室坐，魂在后面飞。

尤其是在他看见抽屉里那只被压扁的平面鬼怪时，整个人复杂的心情到达了顶峰。

“喂，翌臣——”

兰雨桐正写写画画。

“你知不知道学校附近的柳来街上新开了一间算命馆。”

“算命馆？”

“对啊，听说那个算命师特别厉害。号称是柳城首席法师！”

杨翌臣眉尾一挑。

“首席法师？”

他迟疑着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那他会不会驱邪？”

这些鬼怪，可以通过驱邪、做法等方式赶走么？

“不懂哎。”

“你对这种事情感兴趣啊？”

叮铃铃——

上课了。

“同学们早啊。”

是马贺老师的课。

如果没有身后那只婴儿的话，这对杨翌臣来说也仅仅是普通的一节课。

“马贺老师好帅。”

兰雨桐在旁边小声犯着花痴。

怪婴似乎比那天更胖了些，还时不时爬到马贺老师的头上玩弄他的头发。

“……”

“杨翌臣？”

“杨翌臣同学。”

“啊、啊？”

“上课不要走神。”

“老师对不起。”

“你脸色很不好，是生病了吗？需不需要去校医室？”

“不、不用了……”

杨翌臣用余光看着地上爬来的怪婴，整个人几乎是进入呆滞状态，连打了好几个寒颤。

一条泛红脐带缠绕在马贺老师的脖子上，另一头深入在怪婴的肚脐眼内。

长长的血痕顺着怪婴的爬行出现在教室的地板上。

那怪婴似乎对杨翌臣上课走神的行为很不满，长大着嘴巴向他爬来。

嘴里那替代牙齿的蠕动手指令杨翌臣血液加速流动，心脏也因害怕而“咚咚咚”跳个不停。

我真的谢了。

我真的真的谢了。

！！！

那怪婴接着前桌的凳子爬到他的课桌上，全黑的眼球死死地盯着杨翌臣。

“咯咯……咯咯咯……咿咿呀……呀呀呀……”

嘶哑的声音就就像是拉不准调的老旧小提琴般刺耳。

他故作镇定地看着黑板。

但微微哆嗦的后背和不断打冷颤的大腿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怪婴似是监督般死死盯着杨翌臣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

叮铃铃——

终于下课了。

杨翌臣明显松了一口气。

怪婴听见铃响后又老老实实地爬回马贺老师的背上。

只是它那双纯黑的瞳孔依然死死地盯着杨翌臣的方向。

对不起。

我知道错了。

再也不敢上课走神了。

……

放学后。

面对兰雨桐和崔千峰的邀请，杨翌臣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走吧，我好奇得不行了都。说不定我还能知道什么时候遇见我的真命天子呢！”

“嘁，这种东西都是骗骗你们这些怀春少女！”

崔千峰故意欠揍地把“怀春少女”四个字咬的很重。

“喂，崔千峰你什么意思！”

“略略略，字面意思～”

“去、死、吧、你！”

“哎哎哎，别走那么快啊。”

“快点啊杨翌臣，那个怀春少女都快走没影了。”

两人的打闹声并没有让杨翌臣感觉轻松，今天那个怪婴实在是把他吓得够呛。

哪怕是走到人流密集的街道是他的身体也没能恢复一丝暖意。

“来了——”

等三人在柳来街找到那家店时，门前早已排起长龙。

“哼，都怪你们磨磨蹭蹭！”

兰雨桐踢了踢脚边的石头。

“关我们什么事，还不是你自己不识路……”

“崔、千、峰！”

“好好好，都赖我们。”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地吵个不停，杨翌臣惊魂未定地想着那个趴在马贺老师背上的怪婴。

三人各怀心事地排着队伍。

大概排了一个小时，终于轮到了他们。

杨翌臣终于有机会看见这间店的全貌，店面并不是很大，大概只有半个咖啡店大小。

面对着街道的一面是透明玻璃墙，店主用深绿色的棉绒布当窗帘遮了起来。

门框上挂着一块沉年木质牌匾，上面有几个方方正正的字体。

复方算命馆。

兰雨桐推开玻璃门，门后挂着的门铃“叮当”一响。

“走吧走吧，这么长的排队等要死人了。”

杨翌臣跟在两人的身后。

等他进到店内时，兰雨桐已经和一个身穿黑袍的女人聊个不停。

“灵婆婆，我能不能遇见我的真命天子啊，他帅吗、有钱吗、是不是超级喜欢我？”

灵婆婆？

杨翌臣看着那个身穿黑袍、年过花甲的女人。

应该就是这里的店长了。

店内的陈设并不复杂。

一个L型的柜台用于收银和展示些奇怪的水晶矿石，还有一张圆桌和几张椅凳组成的简易会客台。

陈设布局都以黑色、深绿色为主，昏暗的灯光下确实很有那种舞弄命运的氛围感。

杨翌臣打眼一瞧。

画着黄道十二宫的绒毛桌布铺开在圆桌上，上头摆着的道具多如牛毛。

什么塔罗牌、铜钱、龟甲、水晶球，各类道具应有尽有。

哟。

这灵婆婆业务还挺广泛。

不仅中西合璧，还能古今结合。

只见灵婆婆拉起兰雨桐的手放在水晶球上，随后神神叨叨地念起了咒语。

“王母娘娘赐我桃木剑，专杀世间鬼怪妖邪。”

“天灵灵地灵灵，上灵灵下灵灵，左灵灵右灵灵……”

一阵衣袂翻飞过后，灵婆婆神神秘秘地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紧接着，兰雨桐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这、这这怎么可能！”

“小姑娘，我灵婆婆可是柳城最强算命师，我就是活着的金字招牌好不好。”

“这……”

兰雨桐的模样既纠结又羞怯，像是对结果满意又有些忸怩。

“怎么了你？”

崔千峰似乎很是好奇。

“少管我！”

兰雨桐想了想。

又锤了一拳崔千峰。

“哼！”

随后头也不回地出了算命馆，一头雾水的崔千峰也跟着出去。

一时间店里只剩下杨翌臣和灵婆婆两人大眼瞪小眼。

“我……”

“你阴气缠身，灵台动摇。身后还跟着不干不净的东西，看情况也有好几天了吧？”

卧槽！

是不是有救了！

杨翌臣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大师，细说！”

灵婆婆嘿嘿一笑，从橱窗里找出串做工粗糙的木珠串。

“跟着你的那个小姑娘，才七八岁不到，实属是可怜。”

她能看见？

这个灵婆婆能看见！

杨翌臣刚想说点什么，灵婆婆却是话锋一转。

“柳城首席算命师亲自开光加持，诛邪退鬼、镇守恶灵！”

“你今天可算是来着了。好货白送，不要九九八、不要九八八，只要九十八！”

“真、真的有用么？”

“绝对！”

“就缠着你的那个小女鬼，保管她三刻钟不到立刻化飞灰。”

杨翌臣一咬牙。

妈的，伸头一刀缩头一刀。

来都来了。

要是没用我就掀了她的摊子！

灵婆婆听着支付到账的声音都快笑出花了，拉起杨翌臣的手亲自给他戴上。

手串刚戴上。

轻盈的感觉从手腕处顺着皮肤肌理传遍全身，杨翌臣忽觉自己的身体比之前轻松了不少。

然而还没等他高兴。

啪嚓！

哒、哒哒、哒——

手串忽然炸开，圆形的木珠掉落在地上发出厚重的声音。

灵婆婆看着地面上滚动的木珠脸色一沉。

“我堂堂柳城最强算命师还解决不了一个小娃娃了？”

随后。

灵婆婆翻箱倒柜，十分虔诚地拿出个做工精致的锦盒。

解开锁扣，一串华丽的玉珠串静静躺在锦盒里。

灵婆婆的脸上满是自信。

“这可是我巅峰时期留下的宝贝，别是鬼怪了，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比不过。”

她不由分说就给杨翌臣戴上玉串，青绿色的光芒从玉串上散发。

戴上后。

杨翌臣感觉自己像是从内到外洗了个澡，比方才还要轻松的体感传遍全身。

光芒越来越强烈，杨翌臣的手腕甚至还感受到隐隐的灼烧感。

“嘶…好像有点烫？”

啪嗒。

咵、咵咵咵——

在灵婆婆诧异的表情下，珠串再次破裂。

这次的玉珠甚至都炸成了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