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店小二走远之后,李恪灰心丧气地转过身来,看着杨仙儿和王若兰说道:“坐下来吧,倒是要看看该怎么做了。”
李恪环抱双臂,望着杨仙儿和王若兰齐齐坐下。
杨仙儿紧蹙着秀眉说道:“反正听方才这两个店小二所说,咱们朝堂里的人做出了这么多努力,砸了这么多钱,全都白费了。”
杨仙儿话音刚落,王若兰连忙说道:“六姨娘,听您这么说我就觉得奇怪了,这些时日以来朝堂里的大人们不都说成效显著吗?”
“实际上为何结果会变成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
杨仙儿一时之间满头雾水,对于王若兰所为,着实不明所以。
李恪缓缓说道:“其实都没有说错,只不过这个法子本身就是治标不治本,只要是江南东部民间的问题根深蒂固没法子连根拔除,那就一直这么下去了。”
杨仙儿和王若兰二人心中一震,她二人其实对于朝堂之事并无心干预。
只是方才听那两名店小二所言,实在是对江南东部的男人们心生怜悯之情。
深深地觉得,不可以再那么下去了。
一个姑娘三个钱袋,究竟怎样才能结束这种局面?
李恪思来想去,横竖左右也想不出个办法。
毕竟将中原女子引进到江南东部来,已经是他和朝堂里的官员们想破头想出来的主意了。
当初心心念念地以为,这个政策一旦是颁布下去,一切的问题全部迎刃而解。
困扰众人心中多年以来的难题,终于可以解决,也算是不枉费自立一国建立大宋。
然而最终却得到这么一个结果,所有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
此时李恪万般颓唐,已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杨仙儿和王若兰同样也是一筹莫展。
良久,杨仙儿说道:“实在不行就强行禁止?”
李恪笑了笑,问道:“如何强行禁止?”
王若兰听了杨仙儿的这强行禁止,同样也是感觉非常好奇。
杨仙儿斩钉截铁说道:“所谓强行禁止,就是即日起让官府的士兵们严加看守,一旦是有哪个男人再做了姑娘的供养者,就将其关押进牢狱里,这还不行吗?”
王若兰细心思量一番,觉得杨仙儿的这个办法的确可行。
毕竟正所谓是软的不行,硬的还不行吗?
结果杨仙儿一番论述,得到的仅仅只是李恪的一声轻笑。
“自然不行了,你可知道在攻打鹰城之前我在安阳城颁发下去了什么样子的政策?”
“当时我和朱平孔安他们一致觉得彩礼问题始终都是一个魔咒,必须要连根拔除,我甚至专门从国库里面拨出去银两,都已经下了这么大的决心。”
“结果你猜最后我才得到什么?”
李恪说完之后,杨仙儿怔怔地看着李恪,问道:“得到了什么?”
李恪耸了耸肩,说道:“当时我提出这个政策的时候,三法王和二尊者大部分都不同意,觉得这么一来一定是有很多人会钻空子,为了得到钱财而去成婚。”
“但是当时我说了,即便如此,要这么干了,反正必须得将彩礼问题连根拔出。”
“结果最后得到的那就是杯水车薪的结果,人家该怎样还是怎样,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如同这远江镇的一个姑娘三个钱袋!”
此话一出,杨仙儿无异于遭受到了一记五雷轰顶。
“竟会如此!”
杨仙儿花容失色。
李恪摇头叹息,说道:“不然你以为?当时毕竟毛元帅都快要攻打鹰城了,又要有很大的一笔花销,我看着这安阳城内民间始终都是杯水车薪,百姓们压根就不吃这一套。”
“我还能怎么办?只得是将这一项政策收回,着实吃力不讨好了,反倒是引来百姓们的一片笑声。”
“当时毕竟还没有建立大宋嘛,我听秦力他们说民间的百姓们都在笑话我,说这神教的教主如此朝令夕改,做事三天半的新鲜啊!”
“我当时听在耳朵里,实在是寒心,可是毕竟没有办法再这么下去了,其实我丝毫不介意财富流入民间,可关键是我这白花花的银子流入了民间之后,问题没有解决,我还坚持个屁。”
李恪说到最后,杨仙儿和王若兰都是笑出声音来。
李恪沉声叹息,连连摇头说道:“没有法子的事,就像此番咱们三人从安阳城微服私访来到江南东部,刚刚来到这里还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知道此番所有努力全部白费。”
“什么为江南东部引进大批的单身女子,有个屁用!全都是白费功夫。”
李恪说着说着,随手就将手边的茶杯扔在地上。
所幸那是木质地板,茶杯扔在地上,并未摔碎。
眼见那茶杯一路滚到墙边,最终躺在角落。
王若兰长长的一声叹息,回坐到床边,说道:“反正此事已是这样了,也就不要再继续坚持了,妥协了吧。”
李恪坚韧地道:“妥协?我李恪的人生字典里从来就没有妥协二字,死都不妥协!”
杨仙儿很是心疼李恪,于是便将玉手搭放在李恪的手背上,说道:“你都已经付出了这么多,也做了你应尽的努力,难不成就铁了心非地挣扎吗?”
这一番质问,将李恪问得愣在当场。
李恪眉头紧锁,思量半晌,良久之后这才缓缓说道:“我必须得挣扎,倘若我不挣扎,我大宋的百姓们就只能去挣扎了。”
“关键是我身为天下之主,富有四海,我左挣扎右挣扎之下,兴许就能够解决这根深蒂固的难题。”
“倘若是让我的子民们去挣扎,多半是没有法子的,他们穷尽毕生之能,可能也才迈出了那么一小步,又何止是杯水车薪?根本就是徒劳无功。”
“既然如此,你说我挣扎不挣扎?我必须这么做,也唯独只有这么做,我才能让我的子民们好起来!”
李恪说完之后,猛然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窗前,双手背在身后,长吁短叹。
杨仙儿紧蹙着秀眉,扼腕叹息。
此时桌上的饭菜都已凉透,也不香甜味美,令人看在眼中更是无半分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