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说道:“秦大人,你的心思其实大家都非常明白,你是极度想要为陛下分忧,可是现如今的战争形势已经彻底失控了。”
“早在数月以前,那些俭军乱贼在江南东部兴风作浪,朝廷就曾派出大批兵马前去镇压,然而最终只能是无功而返。”
“直到现在,那些乱贼已经彻底做大了,并且还打出一场漂亮的闪电战,什么一个时辰之内,什么半个时辰之内,当真是打得漂亮之极。”
房玄龄一把就将面前的酒杯推到一旁,面露不悦之色。
方才房玄龄和秦琼二人在殿内虽然是当堂对峙了一番,而且彼此间闹得都很是不愉快,但是却丝毫不妨碍他二人私底下的交情。
刚才房玄龄的确是说了一些长他人志气灭我军威风的话,而且秦琼也的确是当场险些和他彻底翻脸。
但是现如今毕竟没有在朝堂里,而是在秦琼的府上,所以便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秦琼皱了皱眉头,说道:“房大人,你的这番话现如今说来,我倒也没有什么可反驳的。”
“事实的确是如此,这件事情难办得很啊,可是倘若一直任由着这些反贼这么下去,咱们大唐究竟又当如何自处才是?”
秦琼眼见面前众人都是同样一般的满脸苍茫,当下也不知该当如何是好。
良久,就是良久,角落里缓缓传来一个声音:“这俭军隶属于一个神教组织,那神教组织的总舵远在西域,灵魂人物乃是他们的教主。”
说话之人是往日在朝堂里并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一位孙姓大人。
众人也不转头看向他,只是听他所言的确是有些意思。
秦琼皱了皱眉头,问道:“敢问孙大人,这个教主到底是何人?”
孙大人缓缓抬起头来,看向秦琼,笑而不语。
众人听孙大人几声干笑,都是皱起了眉头。
纷纷转过头来,连忙看向孙大人。
“孙大人笑什么呢?问你呢,这个神教的教主是什么人。”
“是啊孙大人,你的说呀,不说怎么能成?现如今安阳城都已经陷落了!”
“孙大人,孙大人?你是将酒吃多了?”
房内的几名大人一个个地都是站起身来,看着孙大人急声说道。
孙大人此时缓缓收敛起了脸上笑容,说道:“贞观三年,我孙自如分明是有机会进入大理寺,一连官升两级,可惜那时秦大人您一本奏折就叫我孙自如打至万劫不复之地。”
“现在当着各位大人的面,我可以开诚布公地说,我的确是知道他们的教主到底是谁,而且这个教主还和我大唐关系很是暧昧。”
“只不过因为贞观三年之时的这件事,我就要将这件事情永远藏在心里。”
孙自如说完之后放声朗笑,端起桌上的酒杯,将酒杯当中的酒一言而尽。
坐在远处的魏征和程咬金同时张大了嘴,瞠目结舌地转头看向秦琼。
秦琼此时面露尴尬,缓缓低下头来,满脸落寞地道:“原来……原来贞观三年之时的那件事,直到现在为止孙大人您仍旧谨记在心啊。”
孙自如此时猛然站起身来,伸手指着坐在最上面的秦琼朗声笑道:“我孙自如自然不敢自称心胸宽广,发生过的事,那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今日我可以当着各位大人说,就即便是我有机会将这个神教的教主一刀给宰了,我也决计不会去做!”
孙自如扔下这句话,大袖一挥,转身离去。
在场众人眼见如此,几次三番想要起身阻拦孙自如离去。
然而众人都在等待着秦琼的反应。
众人只见秦琼眼睁睁地瞧着孙自如一路快步离去,根本就不做任何的举动。
众人别无他法,只得是坐在当场。
孙自如离去之后,一路回到家中,对他娘子说了一番今日在秦琼秦大人家里参与的夜宴。
他娘子同样也是感觉非常过瘾,竖起大拇指说道:“相公!你这番话说得可真是漂亮,秦琼这个该死的家伙肯定是后悔死了。”
孙自如望着面前那微微闪动着的烛光,咬牙切齿地道:“还真别说,在有了这件事情之后,我可算是彻底过足了报复的瘾!”
他娘子双手紧紧搀扶住孙自如的手臂,柔声道:“此事凶险异常,当真不要再继续下去了,见好就收才是。”
孙自如满脸阴鸷神情,说道:“接下来我不仅仅不见好就收,而且一定还会把这件事情朝着最坏的方向去引!”
“秦琼当年得罪过我,使得我永生永世都没有加官进爵的机会,数月之前圣上派遣大批人马前去江南东部企图平定乱贼,当时便有秦琼胜任将军。”
“虽然秦琼身边尚且还有程咬金,但是那又怎么样?谁都清楚,当年在瓦岗山上程咬金和秦琼情同手足,现如今他二人虽然都已然位极人臣,可是这关系还在。”
“我针对的到底是什么人,今夜我都已经说明白了,谅他秦琼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这些该死的、恶心的家伙们,我孙自如也就是个没有章程之人了,若非如此,我非要他秦琼血债血偿!”
孙自如的娘子眼见如此,立时倒吸口凉气,用力推搡着孙自如说道:“相公,你可千万不要如此,成不成啊?”
“你就即便是打算和人家秦琼鱼死网破,可你也要顾虑我和我肚子里面的孩子啊!”
“咱们夫妻二人一路走来向来同甘共苦,走过最黑暗的岁月,能够一起享受得了荣华富贵,而且还能够一起承担得了雪雨风霜。”
“现如今日子越来越好过了,而且你在朝堂里面也算是不错,总比当年强了许多!”
孙自如的娘子虽然这么说,然而孙自如却丝毫都不将娘子的话放在心里面。
“行了,你不要再继续说了,我的事情我心里面十分清楚,再继续多说也是无益。”
孙自如缓缓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
此时夜色阑珊,孙自如倒吸一口凉气,咬紧了牙关,仰望天边明月,忽然“哼”的一声,声音仿佛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一般:“秦琼,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