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樱缤纷,却未曾见了红。
亥时三刻,王府客房。
衣不遮身的曲丽卿和贺云二人在床上相对而坐,贺云满头大汗,热汗淋漓。
眼下大口喘息着道:“师妹,从今夜之后你就成为了我的女人,你放心,永生永世我都会待你好,绝对不会让你伤心。”
曲丽卿满面伤感,伸手将方才贺云情急之下猛然从自己脚上脱掉的袜子拿了起来,套在玉足之上。
她沉默不语,只是轻轻点头。
贺云凑近至曲丽卿身畔,将曲丽卿紧紧拥在怀里,沉沉一声叹息说道:“等了这一天等了太久,现如今咱二人终于结合,我也算是了却了从小到大的一桩心愿。”
良久,又是良久,曲丽卿缓缓问道:“难道你当真不介意吗?”
贺云问道:“介意什么?”
曲丽卿伤感地道:“还能是什么,我作为一个女人,虽然将身子给了你,可现如今我都已并非是完毕之身,这样的一个我跟着你,未免拖累了你。”
“你看这床单之上,一片白净,没有半分血红,成个什么样子?”
曲丽卿说到最后,心中难免一酸。
贺云问道:“那有什么的?反正咱二人的心中干净也就是了,顾得那么多干什么?”
曲丽卿下巴连连颤抖,轻轻缓缓地将贺云推开,双眼用力闭起,将大红睡鞋穿在脚上,一路走到门口。
望着门外的苍茫夜色,纵然心中万分感念,然而却又无处可去,于是便蹲在地上,双手无助地抱着自己。
贺云眼见如此,于是便走到曲丽卿身后,缓缓蹲下去了。
“我都已经说了,无所谓的,我丝毫不介意。”
贺云企图在曲丽卿身后将曲丽卿抱在怀里,然而曲丽卿却丝毫不想让他抱。
“让我一个人静静。”曲丽卿蹲在地上,轻声说道。
贺云很是识趣地起身回坐到床边躺下,此时夜色已深,贺云又刚刚经过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眼下乏累已极,躺了片刻便沉沉睡去。
曲丽卿听着贺云的打鼾声阵阵传来,心中一紧,心道:是我对不住他!
当即快速起身,将贺云的衣物一股脑的抱在怀里,走到木盆前,将其放在盆里。
舀了水,放了皂粉,轻轻搓洗起来。
衣衫之上酸汗滚滚,臭气弥漫,曲丽卿却丝毫不以为意,仅仅只是想要通过自己对贺云的关爱,将自己对贺云的亏欠给弥补回来。
其实曲丽卿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有没有用,以及有没有意义,可是退一步想,倘若不这么做,自己可就亏欠贺云太多了!
这一夜,曲丽卿忙活到很晚,直到最后搓起的自己都已颤抖的身体,这才将洗好的衣衫搭放了起来晾上。
独自走回到床边坐下,面无表情的将贺云双脚躺在怀里,独自一人动也不动,怔怔地愣在当场。
与此同时,长孙皇后寝宫内。
李世民睡在她身旁,她始终避不起双眼。
向来自从与李恪勾搭上以来,这段时间里整日里满脑子全部都是李恪的身影,似乎将李世民置之脑后。
要知道,自己可是李世民的发妻,这么多年以来夫妻二人始终并行,李世民贵为大唐天子,就即便是拥有后宫佳丽三千那也是很合理。
这些年以来李世民始终都没有打算罢免自己皇后的名头,纯粹也是因为夫妻一场。
倘若并非如此,李世民随时随刻都可以将无权无势的自己罢免掉。
然而反观自己,平日里都背着李世民做着什么?
长孙皇后心中虽然大感羞愧,却也不知怎的,越是这么往下想下去,越是对李恪万般想念。
似乎李恪所有的不好,在这一瞬之间全都变成了好。
说到底,自己虽然母仪天下,但不过也仅仅只是一个动物罢了。
人类,不过只是万千生物中的一种。
难逃欲望,难逃粗鄙。
长孙皇后缓缓背身而去,躺在床边,双眼目光凝视着眼前的昏暗。
此时寝宫内大红蜡烛熊熊燃烧,长孙皇后沉声一叹,正下定决心今日不再找李恪,然而不过弹指之间,念头却又变了。
只要是一想到李恪,身子便禁不住的寂寥难耐。
反观李恪平日里在自己身旁时,无论何时自己都心猿意马。
似乎这秀丽江山与李恪相比,并不大吸引人,而且似乎很是苍白。
长孙皇后辗转反侧始终睡不着,直到将近天亮时分才因为太过困倦睡了过去。
整座长安城仿佛都像是死去了一般,大街小巷一片死寂。
自从江南东部的俭军爆发以来,长安城内难免的再行宵禁,每天一到夜幕之下百姓们便足不出户。
倘若有人胆敢违背,便会被关押进大理寺狱中。
阴风骤起,天地苍茫,惨白的月光普照大地。
一夜之间,仿佛从深秋入了冬。
一大清早醒来,宫女们服侍着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二人,长袍在身,李世民精神抖擞。
“这几日以来,先前派出的兵马一直都和江南东部的俭军连番大战,其实还是悲观,这场大战胜负难料啊。”
李世民坐在床边,紧皱着眉头说道。
长孙皇后大感意外,问道:“不过只是区区的一群乱军,咱大唐兵马如猛虎一般,难不成还杀不尽他们?”
李世民摇头说道:“俭军全都是单身汉,打起仗来不要命,别说咱大唐了,即便是当年的匈奴,估计也难以招架。”
长孙皇后花容失色,急声说道:“既然如此,可该怎么办?”
李世民沉声一叹,说道:“朕贵为大唐天子,富有四海,然而却不能解决江南东部百姓们的婚事问题,当真惭愧!”
“百姓是无罪的,正是如此想要让百姓们都过得好,可前朝遗留下来的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难以解决,朕尽力了,黔驴技穷啊。”
李世民说到这一节,缓缓站起身来,望着窗外的清晨风光,满心黯然。
长孙皇后跟着他站起身来,将手搭放在他的肩膀上,说道:“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李世民感慨不已,面无表情地道:“朕虽有妻在身旁安抚,可江南东部的百姓们呢?到底有谁会在他们耳边说一切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