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思量半晌，说道：“自从隋朝末年以来，秦琼和程咬金在朕身边鞍前马后，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其实仅凭国公您一面之词，朕也不能确定他二人现如今有了异心。”
“但是既然国公您今日亲自对朕说了，朕牢记在心也就是了，多加留意。”
李恪心道：父皇这么做可谓是上上之策，其实长孙无忌的这番话听上去虽然满是疑点，而且细细想来似乎有很多说不过去的地方。
然而长孙无忌的一句话却十分有道理，那就是人心都会变的。
李世民自然对秦琼和程咬金二人很是信任，如此看来，李世民对他二人多加留意也就是了。
李恪心中只是揣着四部无量寿经，当下以为长孙无忌很快就要告退，李世民也要离开，自己可以放开手脚在这立政殿当中找寻无量寿经。
然而便在这时，长孙无忌却急声说道：“不可！倘若是耽误了江山社稷，可就不好啦！”
李恪心中一震，睁大了双眼。
此刻他倒是想要瞧瞧，这长孙无忌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姿态，在对李世民说话。
李恪一心怕着自己被长孙无忌和李世民让人发现，所以便踮起脚尖轻轻缓缓地一寸一寸地朝着墙边凑了过去。
他半张脸露在墙外，眼睁睁瞧见李世民高高在上坐在龙椅上，长孙无忌单膝跪在地上。
二人之间的君臣之礼行得很是严谨。
李恪这么做虽然很是冒险，所幸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两个人此时心思都在秦琼和程咬金身上，并发现不到他。
李世民此时已然不悦，说道：“谈何耽误了江山社稷？朕都已经说了，这不过是国公您的一面之词，朕又没有看见他二人有造反之心。”
“朕这么说，倘若今日是他二人跑到朕的面前说国公您有谋反之意，难不成朕也直接将你官职连降三品吗？”
别说长孙无忌了，就连在墙后偷听的李恪此时都已经发现了李世民的不悦。
按照李恪猜想，长孙无忌应当是见好就收，有句话说得很好，叫做伴君如伴虎。
长孙无忌不可能不懂得这句话的深切含义。
然而长孙无忌接下来的做法却令李恪大吃一惊，只见长孙无忌猛然站起身来，伸手指着房顶厉声喝道：“大唐江山来之不易，这基业倘若是毁在了两个乱臣贼子手里，说什么也都晚了。”
“陛下一定要听微臣之见，倘若陛下不听，先帝九泉之下有灵定然很是伤心。”
李世民心中一紧，暗地里紧紧握住了双拳，紧皱着眉头问道：“国公何意？”
李恪能够看得出来，李世民对长孙无忌的诡异举动感觉到非常奇怪，而且长孙无忌在情急之下其实已经犯了欺君之罪。
在九五至尊面前怎敢如此放肆？
且不说他没有担心跪在地上，就单凭是他伸着手指正对圣上都已经是万饶不得的大罪。
令李恪感觉到奇怪的是，长孙无忌居然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反而是公然顶撞圣上！
“陛下，您口口声声说着这两位大人劳苦功高，难不成微臣就不是大唐的开国功臣了吗？”
“玄武门之变，他二人所做的牺牲和付出与微臣相比，根本就小巫见大巫。微臣一切全部都是为了大唐江山着想，为了陛下着想。”
“微臣一片赤胆忠心倘若陛下不能领受，微臣定然十分伤心，微臣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让陛下将他人官职连降三品。”
长孙无忌的这番话，或多或少都有些强行要挟李世民遵从他的意念去做的意思，不仅仅是李世民本人，就连在墙后藏着的李恪都听明白了。
按照李恪猜想，长孙无忌之所以敢在李世民面前如此放肆，多半也是因为长孙无忌手中拥兵自重，在长安城内势力大得很。
再加上这么多年下来长孙无忌和他妹妹长孙皇后二人在长安城内聚敛钱财发展势力，直到现在为止，整个长安城的已经少有可以与他兄妹二人相提并论的了。
如此一来，也就不难解释长孙无忌在李世民面前如此放肆。
李恪眼睁睁瞧见李世民将手狠狠拍在书案上，厉声喝道：“朕意已决，国公却仍旧如此，难不成国公没有将朕放在眼里？”
长孙无忌连忙将头低下，双手抱拳道：“微臣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不过微臣一心为了大唐社稷着想，不想要让大唐的江山毁在他二人手里！”
要知道，这么多年下来李世民一直都将长孙无忌当作自己人，眼下长孙无忌一再地让李世民给秦琼和程咬金二人官职连降三品。
而且似乎很是有些不降不行的意味。
李世民心中气急，猛然站起身来，厉声问道：“朕倒是想要问问国公了，是不是朕倘若不给秦琼和程咬金二人官职连降三品，国公便很是不乐意？”
长孙无忌朗声说道：“微臣不敢！”
李恪心道：妈的你这个老贼，口口声声说着不敢，口口声声说着为了大唐江山社稷着想，竟是捡好听的说！
你这老贼决计没有憋着好屁！
李世民此时对长孙无忌简直是怒不可遏，李世民的双拳紧握，咬牙切齿地道：“国公，今日你在朕面前的所言所行朕全部都牢记在心，你的意思，朕都十分清楚，朕……”
李世民这番话才说到一半，他和长孙无忌两个人忽听得殿内左后方向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又有“咔嚓”一声巨响传来。
他二人匆匆忙忙的转过头去看，只见神龙郡王李恪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身旁还有一只摔碎了的花瓶。
当下李恪与长孙无忌二人四目相对，彼此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李恪心下一横，打算将错就错，随手便从地上抓起一块花瓶碎片，伸手指着长孙无忌厉声问道：“长孙国公胆大包天，居然敢在圣上面前如此放肆，其罪该诛！”
长孙无忌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对李世民单膝跪地。
“圣上！微臣绝无此意，是微臣心直口快，圣上明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