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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噩耗

三天后,洛言从临时搭建的救援帐篷里醒来,眼神呆滞,入眼一片蓝色让人感觉不真实。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呢。”说话的是位护士姐姐。

“我这是出来了?”短短几天,却像过了一生。

“对,你已经昏睡一天一夜了。”边查看洛言手上点滴,边回答问题。

“对了,和我一起被困的男生怎么样呢,他也出来了?有事没?”脑海中,许洛浦那张脸一闪而过,慌忙询问状况。

“他现在没什么大碍了,不过......”护士姐姐说一半的话让洛言刚要落下的心,陡然间又悬起来。

“怎么了?”

“他左腿被水泥钢筋挤压时间过久,可能会留下后遗症。”好好的孩子,偏偏要受这遭罪,护士无奈叹息。

洛言心中无味陈杂,说不出来个滋味。

着急关心许洛浦,良久洛言才想起妈妈他们情况不知道怎么样,转而说出一个地址,询问情况。

“这次地震,整个临川市受灾过于严重,通信设备如今已经不能用,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听闻,洛言急忙挣脱病床,试图往外走。

“不行,你现在还不能下床,先躺好。哪里有救援人员在,一切都会没事的。”眼瞅苦口婆心劝说半天,却毫无进展之时,帐篷门口床帘不知让何人撩开,许洛浦拄着拐杖一瘸一瘸走进。

“听医生的话,他们会没事。”

洛言站在原地僵持会儿后,终究重新躺好。

“洛浦,你小心点。”许母姗姗来迟。

心中全是父母,洛言这才发现他进来的时候是拄拐的,正打算起身,许洛浦快她一步来到床边。

“我没事。”简单三个字,让人尽是安心。

“小言,他们一定会没事的。你先照顾好自己,免得让他们担心。”看着床上女孩着急模样,许母也安慰句。

窗外小雨下个不停,似是在为这场灾难中逝去的人哀悼。

即使大家纷纷让洛言放宽心,可不知为什么,她总感觉自己胸口像有颗大石头压着,让人喘不过来气。

终究还是没听劝,女孩偷偷摸摸逃离帐篷。

许久不见外面景色,入眼一片荒芜。

“快跑,余震来了。”追寻脑海深处记忆,洛言跌跌撞撞赶往父亲上班的地方,脚步还没站稳,突如其来一声呐喊,让人措手不及。

不等反应,整个世界重新陷入天旋地转中,本就摇摇欲坠的废墟再次倒塌。

“小言。”听清背后那个陌生中带着些熟悉声音,洛言陡然转身。

那刻,劫后逢生的喜悦达到极点。

“妈妈,爸爸呢?”回过神来,洛言发现些不对劲。

“小言......”洛母哽咽不已。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我们一起等爸爸回来,好不好。”

“好,我们一起等爸爸回来。”嘴上虽答应,眼中泪水却似开闸般流下,两人紧拥。

谁都没想到,家里的顶梁柱会倒塌。

雨水拍打在两人身上,雨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洛母极力强忍自己悲伤。

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她们被人发现。

一场灾害,无数个家庭破碎,当初美好时光终究再也回不过去呢。

如护士之前所料,许洛浦在这场地震里留下严重后遗症,为了儿子未来,许母无奈只好带他出国求医。

许洛浦出国那天,阴沉许久的天气总算露出笑脸,分明一切皆往好方向发展,可洛言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两位家长忙前忙后收拾东西,洛言站在门口,望着沙发上一动不动的许洛浦。嘴角微动,想说什么,终还是没能说出。

直到最后离开,她都没与他说一句话。

“妈妈,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目不转睛盯着渐行渐远背影,女孩冷不丁来句。

“会的。”

岁月如梭,洛言等了一年又一年,隔壁那个男孩却再也没出现过。

这十二年里,她不止想过,倘若当初说了那句“你可不可以不要走”,许洛浦会不会留下。

“砰”的一声在许洛浦耳边回荡良久,手握上自己房门把手那刻,视线瞥了眼洛言房门。

随着吱呀声,湿冷的走廊重新恢复先前安静。

许洛浦下意识去扶自己左腿,拉过一旁椅子待坐稳后,手臂向行李箱一侧伸去,摸索几下拿出个药盒。

“许教授,洛老师,这是剧本,你们先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来人还是先前那个大怨种。

剧本内容两人先前早已看过,只不过这个是精确版,不仅标注她们在某个时间段该干什么,甚至还标注她们应该说什么话。

两人粗略看眼后,不约而同点头。

“好,既然没什么问题,那我们明天就按照剧本拍摄。两位老师也早点休息,明天的拍摄可能会比较早。”工作人员简单寒暄,识趣离去。

正式开拍这天,没想象中那样多人,耳边不断传来导演声音。

“主持人,准备开始。”场外人员提醒句。

“好。”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工作人员打板,洛言心中忐忑不安。虽说早先便做过心理建设,然这种节目毕竟第一次参加,还是害怕的。

下意识揉搓手心,低头看地板。

“洛老师,麻烦看镜头。”摄像师陡然来这么一句,霎那间,全场人目光齐刷刷朝洛言望去。

“哦。”洛言尴尬抬头,目光看向前方,心想:完了。

分明很在意许洛浦此刻的神色,可余光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往他哪瞟。

“欢迎大家观看《文物传奇》,今天是我们节目正式开始录制第一天,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我们将会和大家一起探寻文物传奇。好,下面让我们先认识认识,接下来几天陪我们一起度过的嘉宾。”

主持人话刚落,镜头转向两人,他们尴尬却又不失礼貌对镜头打招呼。

“节目开始前,我采访两位老师一下,可以?”说完,露出职业假笑。

虽然知道这是开始前寒暄,但洛言还是十分想接话,“我可以说不行?”

“不可以。”许洛浦脱口而出三字,全场鸦雀无声,洛言差点没收住,送他一个响亮掌声。

主持人恐怕是惨遭了这辈子都没想到的滑铁卢,从她这个方向看去,那人明显愣住。

“咳咳咳,许教授真幽默。”无奈,只好自己找台阶下。

在众人看不见角落,洛言暗自给许洛浦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他,还是那般毒舌。

“首先,我们感谢许教授能够在百忙之中参加我们节目,大家都知道您从来都不参见节目的,就算在南大校园也很少见到本人。此次作为我们节目的常驻嘉宾,粉丝们都十分期待与您的见面。我想请问一下许教授,您为什么会打破之前的规矩,参加我们综艺节目。”洛言严重表示怀疑主持人的资质,要不要问这么没脑子的问题。

为什么参加,这是能说的,难不成直说为了钱?

全场静默,全在等待许洛浦答案,然他却跟没听见似的,坐在椅子上不吭声。

以为许落浦没有听清楚,主持人刚准备重新问遍,男人微微转动身躯朝向洛言。

沉迷自己世界的洛言,完全不知全场焦点早已跟随许洛浦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对于主持人提问,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模样,反正也不是问自己。

只不过恍然间听见“南大”几个字,短短一分钟时间不到,脑海中回荡起许洛浦那句“看样子,应该是好了。”

“考古,南大,教授。”她的思绪顷刻被串联起来。

从医院醒来后,山洞里发生的事情她并非全无印象,惺忪中好似看见个男人身影,还记得自己叫的那声“许洛浦”,但这一切皆被她当作自己做的一场美梦。

十二年的杳无音讯,让她不敢有此期望,畏惧自己的满心期待,到头来仍旧一场空。

洛言灼热目光死死盯住许洛浦,众人等待他的答案,没曾想男人霍然转头看向自己。

这下不仅被他逮个正着,随许洛浦视线转移,众人也看向洛言。

主持多年,没料到现今惨遭多次滑铁卢,现场静默,无人吭声,气氛一度陷入尴尬。

“哦,对了,我记得洛老师好像也是第一次参加综艺节目吧。”

早在众人将视线转移到自个身上,洛言便自觉低头,心中默念“不要Q我”。

一切如此戏剧,曾经自己期盼镜头的时候,每次得到角色总是跑龙套。而今不想惹人注意,却无端被提问。

“对,这是第一次。”论假笑,洛言才是高手中的高手,嘴角微扬,露出洁白牙齿,两侧小虎牙若隐若现。

“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洛老师,我想这也是粉丝们想问的......”主持人话还没说完,洛言自知不妙。

剧本上可是没有这part的,但导演既然没有喊停,说明他也是认同的。

毕竟这么好的制造看点时刻,谁都不想错过。

彼时,洛言将心中MMP,脸上笑嘻嘻演到极致。

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来句:你是十万个为什么?这么多问题。

“为什么,您会选择将自己综艺首秀放在我们这档节目上。”

“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数?是你们自己找我的,我哪知道为什么。”洛言差点没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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