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
你忍住打哈欠的冲动,在文清的暗示下同文武百官们商讨国事,必要时寻求同为知情者的左右相帮助。
所幸今日朝堂上没发生什么要事,大多都是听说你昨日在祈福台上出了意外,上奏恳求你保重凤体的。
除了左右相差点为到底谁替你打掩护的次数更多吵起来以外,一切都很顺利。
你见眼下似乎没什么事了,刚想摆摆手说没散了吧,便见季清越和陆玄卿同时向前一步,不知道第几次异口同声道。
二人:“臣有事启奏。”
你感觉自己的脑壳隐隐作痛,对着两位活佛咬牙切齿地报以微笑。
你:“两位爱卿,不如明日上早朝时,你们二人谁带个骰子来。”
“这样一来,每当你们想要争先后的时候,便可通过掷骰子的方式来决定顺序,就不用老是让朕来当这个罪人了,你们以为如何?”
季清越:“陛下莫要取笑臣等了。”
“如果臣没有猜错,陆大人想禀告的事和臣想说的应该是同一件。”
约好似的,陆玄卿跟着季清越的话接上。
陆玄卿:“昨日安定王回宫,听闻陛下在祈福台上发生意外一事,认定此为国师大人的过错,一怒之下将国师大人押入天牢。”
“臣与季大人昨夜听说此事,本该立刻进宫禀告陛下,但考虑到陛下凤体欠佳,正需静养,便没有叨扰还请陛下降罪。”
你就说顾南祈昨天怎么这么好糊弄,原来是在这等着你呢。
话说回来,这左右相的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了些……
顾南祈深夜去国师府抓人,他们没多久就知道了,难道这俩人也派了眼线在国师府外蹲着?
你:“文清。”
文清:“微臣在。”
你:“安定王现在何处?”
文清:“回禀陛下,刚接到的消息,安定王此刻正在天牢审问国师大人。”
你:“摆驾,去天牢!”
你匆忙赶到天牢,看到了沈叙白如今的模样。
他的四肢被沉重的锁链牢牢拷住,白衣上的血痕触目惊心,银发直直垂下,遮住了他的面容。
你心里一紧,待走近时,才注意到牢房里的另一个人。
顾南祈背靠在坚硬的墙壁上,他整个人都被笼罩在浓重的阴影里,几乎要和这里的漆黑阴森融为一体,
你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莫名感觉到他并不高兴。
你命人先把沈叙白放了下来,还没表态,便见那个藏在阴影下的身形动了动,走了出来。
他没有如你所想那般争辩什么,而是乖乖跪下承认错误。
顾南祈:“南祈一时气急,对国师下了重手,还请皇姐责罚。”
你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
人都躺这了,他现在装出一脸乖巧的样子干嘛呢!
你:“马后炮。”
说着,你在沈叙白身边蹲下。
你:“沈卿,你怎么样?”
你搀扶着沈叙白起来,刚想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横插进来,攀住你的肩,替你挡住了沈叙白摇摇欲坠的身体。
你看向一旁不知何时也蹲下来的顾南祈。
顾南祈:“……他身上全是血。”
你:(叹气)“你也知道他伤得很重。”
你看着镣铐在沈叙白手腕上和脚腕上留下的一圈圈血痕,心里感到愧疚极了。
这本不是他的错,你听文清说过,是你无视沈叙白推迟的提议,执意要选在昨天祈福的。
听见你的声音,沈叙白的睫毛颤了颤,他缓慢睁开眼,眼神涣散地看向漆黑的屋顶片刻后,才把视线集中到你身上。
沈叙白:“陛下……”
沈叙白的身体动了动,都这样了,他竟然还想着先对你行礼。
你轻轻按住他,伸手抚向他的脸,眸中尽是心疼与怜惜。
你:“沈卿,你受苦了。
沈叙白极轻地摇了下头,面色苍白似一张随时都会碎掉的纸。
沈叙白:“不。”
“臣明知天象有变,还是未能劝阻陛下祈福,害陛下受伤,臣……理应受罚。”
你:“傻子,朕都没说要罚你,你往自己身上揽什么罪?”
顾南祈:“皇姐……”
你不想让沈叙白觉得你不明事理,包庇皇亲,只能拉下脸。
你:“安定王,人也打了,气也出了,你现在摆出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给谁看?”
安定王,不是顾南祈,不是弟弟。
顾南祈撇了撇嘴,看向你的眼神更委屈了。
你:“你无非就是仗着朕平日宠着你,才敢对国师不敬,但这一次,你的确做得过火了。”
说罢,你摇了摇头,温声对沈叙白道。
你:“沈卿,你身上有伤,出宫多有不便,这几日你便留在宫中休养吧。”
沈叙白:“臣谢陛下隆恩。”
文清:“陛下,国师大人已经安顿好了,太医说大人只是受了些皮肉伤,并未伤及筋骨,只要按时敷药换药,多卧床静养,很快就能好起来。”
你:“那就好。”
文清:“还有一件事,安定王从出天牢起就一直跪在月华宫外等您,陛下,您要不要过去劝劝?”
你让文清将顾南祈唤了进来,他一进门便正跪在了你的对面,一脸我委屈但是我不说的表情。
你叹了口气,将茶盏一放。
你:“你这是不打算起来了?”
顾南祈:“臣弟犯了错,触怒了皇姐,理应受罚。”
臣弟?
你挑了挑眉,一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你:“正如你所说,犯错的是你,你现在又同朕闹什么脾气?”
顾南祈耸拉着脑袋,脸脏兮兮的,不知是不是方才在牢里时不小心沾上的,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只灰头土脸的小狗。
顾南祈:“方才在天牢,皇姐唤南祈安定王。”
你:“怎么,朕喊错了?”
顾南祈:“一直以来,皇姐都是直呼南祈的名字,像安定王这样生疏的称呼,皇姐就算再生气,也不曾这样叫过我。”
“可今天,皇姐居然为了国师……”
说到这里,顾南祈适时住嘴,看向你的眼睛里盛满了沉甸甸的委屈。
你:“你啊,对外人狠厉又霸道,在朕面前却像个孩子一样,在幼稚的小事上斤斤计较。”
你起身将顾南祈扶起。
你:“朕当然知道你是因为朕受伤才迁怒于国师,可国师在这件事上是无辜的,你太冲动了。”
顾南祈:“南祈知错了,等国师方便见客,南祈一定亲自登门谢罪。”
你弯起眉眼,主动揉了下对方毛茸茸的脑袋。
你:“这样才乖嘛。”
顾南祈:“姐姐。”
被你摸头,顾南祈反倒像占到便宜的那方,正要伸手去搂你的腰,往你怀里靠,抬头却见文清走进殿内,奶气顿收,又恢复了那副不好惹的神情。
文清:“陛下,太医说国师大人只是受了些皮肉伤,并未伤及筋骨,只要按时敷药换药,多卧床静养,很快就能好起来。”
你:“那就好。”
你松了口气。
你:“朕去看看他。”
顾南祈:(忙道)“南祈同皇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