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的清辉,洒在桂中伏柳村至长岭村崎岖的小路。
远远的一声鸡鸣,伴着月的清辉,在小路前方急速的召唤着。
树木的枝叶,不时地被风的手,忽左忽右的摆动,给路面投下许多不定形的影子。
梁寂溪、韦世泽、韦祝英三个夜行人,身披月色,脚踏明暗莫测的路面,快速地朝着长岭村的方向而来。
脚底的草鞋,一次次被地面上尖利的石子撕裂。
韦世泽的左脚大趾头,不知何时张开口子,向外不惜地汩汩送出鲜红的颜色。
“呀!”先锋官韦祝英,发现路面横架着一条银色蛇。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银色蛇自有它的操守,慢慢地摇摆傲慢的身躯,钻进其应往的草丛。
咻!一道黑影从韦世泽的后背掠过。
“啊,梁参谋长!”韦世泽失惊地向前倾身于梁寂溪的背面。
路边的树顶,来回的晃动。梁寂溪说,那是一只硕大的夜禽。
一阵心血来潮。梁廷内举手伸腰跺脚,行走在潭头岭巡逻的大路,醒神地观察路况。
韦世汶将村地坪的汽灯灯光捻去,让浓浓的月色回归。
梁宁接过梁岳英的烟卷,一口一口地吸嗦起来。烟头的火焰,一闪一闪地诉说着连日来的焦虑。
夜练的地坪,悄悄地转为宁静。
咕咕咕,咕咕咕。龙湾祠方向的大路上,出现了斑鸠的叫声。
咕咕,咕咕。梁廷内听了一阵,也作起了回应。
不久,肩挑沉甸甸箩筐的韦绍秉和梁祖坐,进入梁廷内的视线。
“韦绍秉、梁祖坐,是你们吗?”梁廷内低声问。
“梁廷内,是我们。”韦绍秉答。
“啊!有货?”
“有。你看我们的担子。”
“有就好有就好。我还以为你们一去不回呢!”
“那里话!是不是韦世汶团长他们等得焦急了?”
“你们说呢!”
对答间,他们已从路的两头汇合在一起。
“我看看,是玻璃瓶子还是木屑。”梁廷内说时就要验货。
“看吧看吧。十三叔公和小强真不错。不但收集到玻璃瓶子,连木屑都有满 满的两个箩筐。”梁祖坐兴奋地撩开箩筐上的烂布,让梁廷内看个够。
“哇塞!”梁廷内感叹着,“十三叔公和小强大大的好样。我们制作土货的材料,终于有收集了一些。”
“梁廷内,你说什么?”韦绍秉睁大眼睛:“你是说,伏柳和轩村那边的引子等,还没有到位?”
“这也是韦世汶和梁宁他们焦虑的原因。”梁廷内情绪有些低落。但他转而又满怀信心地说:“我相信韦敬礼司令和梁寂溪参谋长他们一定有办法。来来来,”梁廷内从怀里掏出一瓶水,递给梁祖坐,“你们从县城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一定口喝了。先将就将就,等阵回到村内老井那里再喝个拍肚皮。”
咕咕咕,咕咕咕。大约韦绍秉和梁祖坐还没有回到村里,龙湾祠方向的大路上,又响起了斑鸠的叫声。
“梁廷内,你不是说韦绍秉和梁祖坐,满载而归回村去了吗,现在又有人发出了接头的暗号?”来接替巡逻的廖鸿亮问。
“廖鸿亮,”梁廷内平静地说:“这有什么出奇。韦世汶团长派出去打探消息和收集土货材料的人员就有十几个那么多,现在说不定那一路人马又似韦绍秉和梁祖坐他们那样得胜归来。快,哨起号子。”
咕咕,咕咕。
当暗号再次重复之后,大路上出现两个挑担,一个驮筐的人。挑担的两人,一个挑的似半人高的柴劈,另一个挑的则是四四方方的木箱。两付担子都很重,这从脚步声就能听出来。那个驮箩筐的分量若微的轻了一点,但面积却也满筐。
“是廖鸿亮吗?我是韦世泽。”挑着柴劈的韦世泽发声。
“是我,韦世泽。”廖鸿亮听到是韦世泽的声音,兴奋地回答。
“啊!梁参谋长,是你呀。”两方人员碰面时,廖鸿亮认出了梁寂溪,高兴地打招呼。并把梁寂溪背上的箩筐卸下来,转放到梁廷内背上。因他接了梁廷内的班,梁廷内回村顺便之举。
“梁参谋长,箩筐里引子之类的物品,能制多少土货?”梁廷内一边背着箩筐一边问。
“这个,”梁寂溪沉吟一下,却转了话题:“木屑和瓶子等的物品,有眉目了吗?”
“有有有。就在刚才,韦绍秉挑着一大担木屑,梁祖坐挑着一大担瓶子回村去了。现在应该到了村里的练耙场,说不定正和韦世汶团长他们分享着喜悦呢。”梁廷内应得相当的爽脆。
“那就好那就好。”梁寂溪说时,已迈开脚步,跟着梁廷内和韦世泽他们向村里走去。
村地坪上的汽灯,重新亮了起来。炫目的灯光,层层地穿透月色,耀向天顶。这是,韦绍秉和梁祖坐他们回到村地坪上时的场景。
韦布煜最急。他第一个撩开箩筐盖,看韦绍秉和梁祖坐挑回来的物品。当满 满的一担瓶子和一担木屑展现在眼前时,一手抓着木屑一手拎着瓶子,乐呵呵的笑得见牙不见眼。
韦世汶和梁宁他们,何尚不是如此!金少一两,银少一钱也无所谓。因这刻他们心中渴望的唯一焦点,就是制作土货的材料。如手上没有克制黄狗来犯的硬件,等到黄狗进村,那就进入见蛇无棍打的尴尬局面。尽管制作土货的材料还不够齐全,但起码有了一部分。
那么土货的另一部分材料,将何时才能见到,接下来又开始考验着大家的意志。梁岳英开始卷烟丝,韦世汶开始踱步,梁宁开始眺望远方,但总的心念,全集中于韦世泽和廖鸿亮去伏柳村之行。韦敬礼和梁寂溪他们那边情况如何?有没有土货的引子这类的物品?
吁!
腾腾、咚咚,坚定的脚步声,从村口向村地坪响来。
“韦团长,梁参谋长和韦世泽他们回来了!”韦世汶吩咐韦绍秉和梁祖坐回家休息不久,梁星的声音欢快地奔向地坪。
啊!梁星的声音尤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梁寂溪同韦世泽他们一起回来,有没有好消息且不去管。只要他梁寂溪参谋长来,就有许多的盼头。当然,能顺便带回土货的另一部分材料,那更是锦上添花。
韦世汶、梁宁和梁岳英他们起身前去迎接。他们的表情,个个满脸堆笑。
梁寂溪好久没有来长岭村了,这时重踏这块熟悉的土地心里也格外的高兴。他逐一与韦世汶他们握手,表示着想念之情。
“这是德国造吧?啊,还有弹子,还有引子!”韦丽生看梁寂溪给带来的物品,高兴得嘴哗哗。
梁寂溪看了一眼韦丽生和众人,说:“韦敬礼和江明彬两位领导,知道县黄狗团梁遇,樟木区叶苍玲,东龙聋鬼纠集地方势力,准备再犯长岭村根据地,派我亲自送一些器械过来。这是小部,”
“什么!?”韦布煜叫出了声。
韦世汶他们也面面相觑。心说,这消息来得摄人心魄。刚才的高兴劲,一下子跑到了爪哇国。
梁遇的黄狗团也够长岭村根据地受的了,现在又多了樟木和东龙的两股地方势力,那不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的黄狗压向长岭村。
这消息可靠的情度有多少,梁寂溪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韦世汶近段时间有无外人入村。
韦世汶说没有,但他想想之后又说,只有天威的岳父来过一次。那知韦世汶一说到花仙的父亲时,一拍自己的脑门,呀的一声跳将起来。他说:
“我记得天良和天仁跟我说过,覃秉寿的父亲和花仙的父亲是世交,覃秉寿经常去通挽与花仙的父亲饮酒,前段时间花仙的父亲就来过一次长岭村。”
“这样呀!”梁寂溪说时,右手指轻捋着下巴的胡子,“那花仙的父亲来时,有没有与天威之外的人交集。”
“有是有,但都是几声问候而已。如果说问候之中提及村里的备战方面,花狼倒是和花仙的父亲对答了几句。”
“花狼说了些什么?”
“竹签、挖地道、修整北岩和村地坪上练耙这类的备战事都说了些。”
“啊!”梁寂溪啊了一声之后久久不语,大约过了半支烟的功夫才道:“花狼的人品如何?”
“和天德走得很近,与花豹花鹿被村人称为三只大虫。”
“唔,看来村里备战的情况已漏出去了。不过,这也没有什么。梁遇他们不想,也会知道长岭村根据会这么做。这样,”梁寂溪顿了顿,“如果日后花仙的父亲再来,可以让花狼继续和他接触,让花狼向他传递一些假象。”
“哦。”
“哎,梁参谋长。梁遇、叶苍玲和聋鬼纠集的信息,有多长时间了?”梁宁问。
“天德带队围剿之后,就开始酝酿了。”
“韦绍秉,”韦世汶转向韦绍秉问话,“你和梁祖坐这次上县城到十三叔公那里,有无得到黄卓高给予的信息?”
“没有。但十三叔公说昨天见到秋葵和一个男子在废旧店前对话。照他描绘的模样,那男子可能就是黄卓高。”
“唔。看样子,黄卓高已有信息要转达。韦绍秉、韦世泽,”韦世汶提高声调:“你们回家吃点东西之后再上县城,务必联系上黄卓高。”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