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颜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却也不知自己要以什么身份来安慰凌风，自二人在这神山中相遇，已是过去了多年，而这么多年以来，墨颜直到现在却也没有弄清楚，自己心中对凌风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虽然看着墨颜对凌风无微不至，但无论是帮他练剑还是为凌风熬药，墨颜都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去完成的，哪怕墨颜在关心月面前说的信誓旦旦，但那会其实墨颜知道自己若是不那样说的话，师姐是真的有可能会一剑杀了凌风。

墨颜此时也无心思考这个问题，心中不知名的感觉无时无刻的困扰着她，只是还不等她对凌风说什么，凌风便对着她道：“姐姐，我就先回去修炼了。”

而凌风说完后，看着墨颜一如既往的点了点头，也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竹屋里，只是墨颜不知道的是，凌风前脚刚进门，后脚身体便一下子做到在了地上，凌风此时眼中满是茫然，心绪也是如同一根根纠缠在一起的红线般杂论不堪。

“我也不知道你是姐姐，亦或是其他。”

凌风虽然因为常年没有和多少人进行过交流，所以时常会显得有些呆滞，但其实凌风心里一直什么都明白，他明白墨颜心里的纠结，也明白自己其实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做不到。

而此时在竹林中的小溪边上，墨颜解开了面纱，坐在了小溪边上，静静的看着月色，而不过片刻，将雪清尘哄睡的陌千语也是到了，她学着墨颜将面纱解开。随后坐在了墨颜身边轻笑道：“怎么了，我的师姐。”

墨颜此时也是没有在胡思乱想，看着陌千语淡淡道：“今日你去帮那天问剑主疗伤的时候，可是遇见了什么。”

陌千语闻言有些惊讶，不过随即便是细细说明了在天行体内遇见的东西，听见果真是那天上人间的人，墨颜也是忍不住轻轻凝起了星眸，随后也不用陌千语追问，墨颜便轻声的向着陌千语说明了当时自己剑气入体时，天上人间派来截杀自己的情况。

“什么！”

在听到了墨颜讲述自己被截杀时，天上人间竟有人以真身降临时，陌千语下意识的惊呼了出来，不过看着墨颜此时平淡的脸色，陌千语也是放心了不少，便没有说什么，而是听墨颜继续说了下去。

墨颜对陌千语的反应也不在意，只是继续道:“当时已然心存死志了，只是没想到那傻子那会突然出现，为我挡下了那必死的一击。”

听到这里陌千语的眼眸微动，当时师姐传回来的信上，除了写有她完成剑气入体受了重伤，便只是告诫她们要当心试炼，只是如今看来师姐的试炼比九死一生也好不了多少，而陌千语自然知道师姐口中的傻子是谁。

又想起今日师姐的异样，陌千语瞬间便是明白了什么。

“原本只当是个傻子，无奈之下只能是用出了烛日，准备和那人影同归于尽，好让那傻子不用无辜送死。”说道着墨颜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笑意，轻声道：“我在和那傻子说了几句话后，烛日便是向着那人影刺去，不过谁曾想，那被封印的北冥剑竟是解封了。”

“而北冥剑解封后，不仅将我强行震出了烛日，还一剑将那人影击退，只是当时想着那人影应该死了，不过今天倒是知道了，那人影竟然是舍弃了肉身，苟活了起来。”

而陌千语在听到‘逐日’二字后心头一颤，哪怕现在师姐就在自己眼前，但在听到墨颜用出了逐日后，陌千语心中依旧是忍不住万分惊恐。

不过在得知了那诡异眼睛的来历后，陌千语心中也是安定了下来，而墨颜在说完这些后，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一时间竟是沉默了起来。

“师姐在想什么呢，是在担心那北冥剑主的灵脉吗？”

陌千语突然对着墨颜问道。

墨颜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却又摇了摇头，看着自己的师妹想要开口说话，一时间却又欲言又止了起来。

看着墨颜此时的反应，陌千语心疼之余却也觉得有几分好笑，十几年的时间里陌千语也没见过，这位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师姐也有如此此迷茫的表情，想想以往墨颜是何等的圣洁与清冷，如今却也是为了一个男子心烦意乱了起来，

“那孩子自有他的路要走，以师傅和那位北冥剑主的修为，不会想不到这一切的，想必那位北冥剑主对他的弟子自有安排。”

陌千语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其实也是有些没底的，无论她还是墨颜都是知道墨颜为何要提前来到神山中，只是看着墨颜，陌千语还是轻声安慰了起来。

而凌风的灵脉，虽然现在他自己还看不出来，但陌千语几女却是早已看出，凌风的灵脉显然是受到过重大的创伤，虽然墨颜已经十分努力的补救，但终究还是留下了隐患，现在或许没有事情，但日后凌风修炼灵气，怕是不会那么容易适应过来。

墨颜此时微微抬头看向天空，而今夜漆黑如墨，就连那轮弯月都是被云层遮掩，仅有着那点点星光在空中闪烁，看着那零散的星光，墨颜樱唇微动：“我自然是不但心这些，只是想着我和他的经历，一时间竟是不明我与他是何种关系。”

或许是因为是在和师妹说话，又或许是因为此时低落的心情，墨颜此刻的声音满是轻柔，不复平日里的冰冷。

而墨颜在说完后，却是弯起了双腿随即将头埋在双腿之上，墨颜此时的姿态若是让其他人看见，定会惊呼出声，这柔弱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白日里将那纯钧剑主戏弄在股掌之中的慧烛剑主。

但陌千语知道，师姐今日之所以会变现的如此柔弱，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她来这里的目的，墨颜来神山可不是为了修炼什么的，而是为了来杀那北冥剑主的，想必这种煎熬无时无刻都在折磨着师姐。

而这这种煎熬会随着时间愈演愈烈，而且每当凌风问起师姐为何会来神山时，师姐想必只能无言以对，这才导致师姐此时看起来格外反常。

“师姐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陌千语没有安慰墨颜，反而是轻笑的问起了墨颜几人小时候的事情。

这么一会过去，墨颜却是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她从双膝间抬起头，却也不着急回答陌千语的问题。

墨颜坐在岸边，先是将手放进溪水中，过了片刻后似是觉得水并不冰凉，竟是脱下了鞋子，露出了那洁白如玉般晶莹如翡的双脚，墨颜将脚伸进溪水中，感受着阵阵清凉之意，这才轻声道：“小时候那么多事情，你说的又是那件。”

陌千语闻言白了墨颜一眼，那娇媚万千的风情，一时间不禁让人看傻在了原地，随后陌千语一边学着陌千语将脚泡进溪水，一边道：“还能是哪一件事情，无非就是我年幼时，师姐救了我的那一次。”

墨颜听见陌千语说的是这件事，而想起了那时候的场景，她的嘴角也是挂起了一抹轻笑。

“还记得那件事啊”看着陌千语追忆的眼神，墨颜有轻轻道：“这么多年，原以为你能忘掉。”

“怎么会忘，师姐当时要是没有跟去，我现在不知会是什么样子。”

陌千语说起这件事后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她的声音已是细如蚊呐，细不可闻。

墨颜听着却是心头却是一颤，她虽是冰冷如雪，却也不是无半分感情，而看着陌千语此时后怕的模样，墨颜心中也满是心疼，她轻抚着陌千语的长发，轻声安慰道：“别怕，有师姐在，没人能欺负你。”

而陌千语此时也是漏出一抹笑意，随后更是顺势倒在了墨颜的怀中，墨颜微微无奈，却也让陌千语枕在了自己大腿之上。

而枕在墨颜细腻柔软的大腿上，陌千语眼中也是闪过一抹笑意，但随后还是细声道：“我当然相信师姐，只是师姐现在的样子，我又怎么能放心的下。”

墨颜轻抚长发的手停在了半空，足足过了半响，墨颜才开口道：“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了”墨颜还没说完，陌千语便打断道：“无论怎么说，师姐不还是没有下手，而且若不是师姐，那北冥剑主，怕是早已死在了大师姐手上了。”

“他是无辜的。”

墨颜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只是她此的星眸中满是茫然，心中那股不知名的情绪更是在此刻疯狂的冲击着墨颜的内心。

“这是北冥剑主的宿命”陌千语抬头看着墨颜此时痛苦的神色，认真道：“从他拿起北冥剑那一刻开始，他便是接受了这个宿命。”

墨颜一时间陷入了沉默，陌千语说的没错，而且弱肉强食本就是他们这群人不成文的规定，只是......每当墨颜想起自己来神山的目的后，却总是回忆起，凌风那是奋不顾身挡在自己身前的场景。

“找个时间告诉他吧。”墨颜叹了口气说道，她也明白自己现在的心境十分不妙，若是拖得久了，只怕心境破碎之下即刻便要堕境。

只是话虽这么说，墨颜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告诉凌风合适，她无法想象凌风在听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后，会是这么样的一个状态，那个傻子还那么小，怎么才能接受自己这个让他叫姐姐的人，其实是要杀了他。

看着无言的墨颜，陌千语做起了身子，随即便笑道：“放心好了师姐，那北冥剑主还小，就算告诉他了也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你还知道他还小。”墨颜瞪了自己师妹一样，现在墨颜也反应过来，自己这师妹怕是早已释怀了小时候的事情，之所以装出那柔弱的模样，也只是想安慰自己罢了。

墨颜对陌千语的小聪明也没有责怪的念头，这小妮子平日里虽然温柔典雅，但也会时不时的有些古灵精怪，只不过想起凌风，墨颜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难道真的会按照那诅咒进行，两人终会有一人杀死对方？

感受着体内缓缓流动的阴气，以及身体中那个不知藏身在何处的人，墨颜竟是淡笑了起来，她到也想看看，那陨落在上古时代的邪灵，留下的诅咒是否仍然可以遗臭万年。

见墨颜轻笑起来，陌千语也是知道师姐的心境已是好了大半，而随后便是看向了身后的竹林，笑道：“还准备偷听多久，小家伙。”

陌千语话音刚落，竹林中便传来一阵阵声响，而墨颜闻声看去，却只见凌风竟是从竹林中缓缓走出。

“我睡不着，便想着出来走走，并不是有意偷听。”凌风看着眼前看着自己的二人，连忙解释道，但解释过后凌风便是看向了显得有些惊讶的墨颜。

而陌千语见状，也是对着墨颜耳边轻声笑道：“这便是缘分，师姐。”

陌千语声音中满是戏虐，而在说完这句话后，便是是瞬间消失在小溪边。

在陌千语走后，墨颜看着凌风看向自己的眼神顿时有些头疼了起来，少年的眼中有着天生的倔强，但此时看着自己却是带隐隐有着几分委屈的意思，让本就不擅长处理感情的墨颜更是不知该做些什么。

“你都听见了？”

墨颜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问道。

凌风看着墨颜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他自从进了竹屋后，情绪便十分压抑，打坐许久也无心修炼，便准备出来走走，只是不知不觉便走到了竹林之中，没过多久后便是听见了墨颜那句：“我也不知道和他是什么关系。”

二人此时相视而望，都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一时间气氛越发的沉默，而凌风心中变得更加压抑与不知名的难受，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也不理解自己这是怎么了，只知道自己非常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也从来没有如此厌恶过自己的情绪。

看着凌风墨颜心里也是渐渐变得苦涩了起来，这一幕正是墨颜最不愿看见的一幕，只是向着师妹临走时说的‘缘分’二字，墨颜也是轻吐一口兰香，准备把事情都和凌风说清楚。

“姐姐”

只是墨颜刚欲开口，凌风便是叫道墨颜，他看着墨颜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轻声道：“我也不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姐姐最近在纠结什么，我只知道我喜欢你。”

凌风说完便看着墨颜一动不动，而他此时的心跳，也是凌风这辈子跳动的最快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