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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距离交房的日子还有一段时间,十一暂时也没有振作起来的打算,于是回到家后,经过一番洗漱就又窝在沙发上喝起了酒。

十一直到此刻才体会到,什么“好好工作,天天向上”?炎炎夏日,就该空调啤酒加烧烤!

对了,烧烤!

十一给这么多年从来不拒绝被请客的三个哥们儿打去了电话。

八点不到,他们四个便来到了烧烤一条街。这个时间烧烤摊好多都还没有正式营业,可十一如今是个狗见了都摇头称惹不起的精神状态,烧烤摊主只得连忙先给四位准备上一桌地方。

十一发现最近他喜欢上了很多以前没有仔细感受的事物。就比如,一张大篷布下一大群人根本不认识的人,各自一张小桌子的夜宵氛围,很自在,很惬意。就跟当初第一次认识“清纯女孩”的时候一样。

那天,他们也是在这里坐着。从一开始发现了那个美得让人不敢生出一点点邪念的女孩儿后。四人,应该说是周围所有人都时不时的会看向那个女孩的方向,都想看看这般清纯脱俗的女孩儿在这嘈杂的烟火之地是个怎样的景象。仿佛为了最大化满足人们奇怪的欲望一般,那一桌人很快就开始耍起了酒疯。主角当然离不开人们心中那外表与此地格格不入的女孩,如同恐怖片里血腥暴力的主题下总有那么个被撕破衣物还满身血浆的尤物。

其中两个男孩如同电影里的变态在强行灌女孩,怜香惜玉那种君子所为显然不适合他们这样的混混,他们从出来混的第一天就明白粗暴直接才是达到目的的最有效方法。所以他们用灌牲口的方式,一人掰着嘴,一人倒拿着酒瓶往里倒!呛着?无法呼吸?吸入肺中?酒精中毒?这些东西在他们看来如果考虑到了,那就不是年轻有个性的自己了。

起初女孩拼命反抗,酒撒得到处都是,到后来女孩几乎不再动弹,酒水不停的从鼻孔里喷出,呛得她死去活来的咳嗽。自认为经验丰富的两人知道时候未到,毫无停手的打算。

这是疯了,周围的人意识到这一点后开始缩着脖子不再去明目张胆的看那女孩那边了。

现场只剩十一攥着拳头身体发颤的始终盯着那个方向,眉头越皱越深。就当三个哥们儿想提醒他别找麻烦时,他站了起来,径直朝女孩走了过去。

“放开那个女孩!”

十一从站起身,周围的人才又将目光聚在了一起。没想到,这兄弟尽然真敢就这么去招惹那群疯子。大多数人心里都嘀咕得最多的一句也仅仅是“难道认识?”

周围群众的反应此刻并不重要,因为他们注定会一怂到底,重要的是那一桌子只要站得起来的,几乎同一时间都哗啦啦的站了起来,足足有十人,年轻力壮的居然不在少数。之所以是哗啦啦,那都是地上的酒瓶被踢翻的声音。就连那两个已经将手伸进女孩衣服和裙子里的灌酒男都提着个瓶子站了起来,一副他们才是理直气壮的一方的样子。十一注意到,其中一个灌酒男反握酒瓶导致啤酒倾倒在了那女孩的脸上,女孩已经丝毫没有反应了。看来女孩是彻底醉昏了,十一莫名感觉也许这不似凡尘外表的美丽女孩的生命都在迅速消散着。看到这里,十一不知道是不是正义感作祟,此刻的他必须鼓足所有的勇气解救这个并不相关女孩。

“关你屁事!”另一个灌酒男已经走到了他们那一桌的最前面。怒吼声携带的气势之强,震慑得没有遇到过这样场合的人们又缩了缩脖子。十一自从跳出了这个圈子后,就根本无法理解这种气势从何而来了。如同看待过去的自己一般(当然,十一从来没做过如此禽兽的事,不然这个年纪的他一定不会如此自由自在的生活的外面的世界),十一的眼中泛出了同情的目光,这个目光虽然是这帮混混最讨厌的,但出现在此刻对面这个管闲事的年轻人眼中,还是让那个灌酒男有些不知所措的呆立当场。他甚至在心里快速的回忆了一下,这家伙该不会是自己的某个亲戚长辈吧。

其实公共场合打架都是这样的,大部分人都在等人先动手,不一定是自己人,也可以是对方的人,总之自己一定只能是帮凶。而出头鸟虽然结局一般都不好,可除了那大部分人,愿意第一个动手的人也不是什么少数,一个团队里总有那么几个,目的只是为了表现自己。

十一一直不答话就那么站着差不多过了十秒,这十秒也神奇的没人动。除了对方那桌的一个胖子。似乎是被吼声吵醒了,四处看了一圈,很快就反应过来原来是该表现的时候到了,于是毫不犹豫的弯腰捡了个酒瓶也站了起来。不过因为起得太猛,肚子太大,他站起来的同时,直接用肚子掀翻了他们自己的桌子。一锅还在小火加热的烤鱼,顺便还帮忙烫伤了两个自家的兄弟。

要不说大多胖子脑子都很机灵呢,真是被这哥们儿演绎了一番。为了缓解尴尬,他就真当桌子是他故意掀翻的了,也不管那两个烫伤嗷嗷叫的兄弟,大喊了一声“干他”,第一个朝十一冲杀了过来。

混乱,时态就会出现很多的不可预料,观众们的眼睛都有些忙不过来了。

胖子一边怪叫着,一边踢翻和推搡着周围的阻碍物,一副肉弹战车的模样冲杀着。等杀到十一面前举着酒瓶要敲在十一脑袋上前,他的队友又被他干翻三分之一了。最后傻眼的众人发现,包括他掀桌烫伤的两个兄弟,本来十对一的局面现在变成一对一了。不用好奇还有几个人,全被这胖子的肉弹战车招式吓得躲在旁边去了。

此时的胖子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总不能现在突然喊暂停笑呵呵的挠头给兄弟们道歉吧。所以,唯一的出路就是这一瓶子必须结实的砸在十一的脑袋上,给这不知道什么原因冒出来的家伙开个瓢,那自己就是成功的。

十一看着那个胖子的一举一动,是真的佩服上这个胖子的应变能力了,临危不乱且相当的机智啊!

可惜,胖子经验不足且身体笨重。而他遇到的对手是十一这种看似一米七实则只有一六五的灵活型且经验丰富的对手。

“等一下”这是在场所有人唯一从战斗双方听到或者说是脑海中看到的三个字。因为大家在那一瞬间似乎全部眼花了,不知道为什么那胖子脸朝下就趴在本来十一站着的位置。也不知道十一是怎么就移动到了三步外最先出头的那个灌酒男面前,手里还多出了个酒瓶指着对方,有些喘不上来气的又重复了一遍那三个字。

“等一下”

现场又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还好不一会儿有个细心的观众可能出于优越感的心理,激动的喊道“那瓶子是从胖子手里抢来的”。平静才被打破了。

如果刚刚的停滞确实是出于骨子里对于不可思议的震惊,那初生牛犊不怕虎也是刻在那群年轻人皮肤上的神奇本性。面前的灌酒男没等十一把气喘允,也不想知道“等一下”后会怎样。他手里的瓶子必须挥出去,证明自己是真的非常勇。

十一打架到底有多猛?在场的人只有他那三个哥们儿知道,但那是当年。当时他为这不似凡尘的女孩打架的时候,已经不打架有几年了。而且那会儿沉迷网络,没猝死在网吧就不错了,身体素质哪里还能算是个正常年轻人。这也是他为什么矮身绕手侧躲,接力横推顺势拿走胖子酒瓶后再滑步转身来到灌酒男面前,这几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有些喘不过气的原因了。

体力的严重不足等身体原因,很快十一便被那帮“酒疯子”围在了中间,变成了你一拳他两脚的被动场面了。终于对方一群人中有个面目狰狞手臂上红肿一片的纹身瘦高个,抓住机会要将酒瓶砸在十一头上的一瞬间,那人却倒飞了出去。

战局有变!

九对一,变成了九对四。

那三个哥们儿此刻脸上哪里还有先前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都是笑容满面的看着十一,其中一个个子最高的哥们儿率先说话。

“十一哥,你知道我反应慢,重出江湖你得喊一声啊。哈哈哈”。

随着高个男的这句开场,所有人注意到十一的那三个哥们儿此刻已经摆上造型,一副闪亮登场的架势。

“妈的,你们拍电影啊?还演上了是吧,你们混哪里的?”这时说话的是那个站起来后将酒撒在女孩脸上的另一个灌酒男,虽然一条手臂低垂着脸上一片红肿,但气势上丝毫没有减弱。而最先出头的灌酒男此刻正半跪着被十一单手掐着脖子表情复杂的发不出声音。

“啪”的一声,另一个哥们儿一个侧身上前就是一耳光扇在了他那另外一边依旧白嫩的脸上。动作也是相当的快,至少是在所有人没能反应过来的情况扇完人的那灌酒男,还第一时间退了半步,回到高个男身边。嘴上同样丝毫不吃亏的说着。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敢跟十一哥动手。还是乖乖回家,学点儿好吧你”虽然年龄确实比对方大了两三岁的样子,不过老大哥的语气让十一都想为自己的哥们儿点个赞。至于“十一哥”的名号即使在当年到底算不算响?不重要,出来混的都爱这么装就是了。

按理说,突然跳出来的三个帮手让本来就并不落后太多的局势瞬间倒向了十一这边,而且这场架停顿了这么多次,也该结束了,如果还要打,那肯定是摇人过后的事了。但打架斗殴这种事,最不缺的就是二愣子和自作聪明的人。

“十一哥?就是那个几年前,把自己兄弟和大哥都出卖了的,比二五仔还要无耻一些的十一是吧?还真好意思出现,是不是一会儿被打哭了又要找个地方给你的叔叔们打电话,叫他们来抓我们啊?哈哈哈”

那个被高个如同拎小鸡一样丢出去的瘦子此刻爬了起来,嘴上喊得丝毫不怂,也亏得他对当地的混混小历史记得那么好,要是用这劲头学习,这个时间怕是都该准备念大学了。十一看着那瘦子手臂被掀桌时烫伤的地方现在已经明显起泡了,勾起了回忆。

十一虽然觉得当年自己没有做错,并且事后也并没有人怪他,不过瘦子说得也算是道上公认的事实。没想到三年多过去了还有人记得,不免还有些晃神。

而正是这一晃神,这场本该结束的群架却突然迎来到了高潮。那个本来被十一制住的灌酒男感觉掐在脖子上的手松了,抓住机会,薅起地上的一截酒瓶猛的扎进了十一的大腿。

战局彻底一边倒了,他们大多数人不止是不知道“十一哥”这个名号,更不知道这个名号的全称还要加“疯子”两个字,而“疯子十一哥”这个诨号是靠打架打出来的,越打越疯,越受伤越疯!

三分钟后,缓过神来的“疯子十一哥”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三个哥们儿。

“为什么不拉着我!!!你们一点都没变!遇到事情只会跟在我后面而已的废物!”很久没见过十一这么情绪失控的三人,此刻只能像以前一样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目送十一抱起女孩离开。

后来在医院,十一时隔三年再次被叔叔们带去了派出所。

女孩是第二天下午醒的,却在一周后才在派出所把十一接走。十一很感激女孩,并在与女孩相识后,整整接济了她两年半。两年半的时间里他满脑子都是那女孩,还曾多次幻想女孩能成为他梦想里的女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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