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海广郡的一间渔船上。
海广郡,雪国边陲之郡,接着凝梦海,郡民多以捕鱼为业,故常有腥臭味,且民风彪悍,雪国难以管制。
渔船年久失修,不走近来仔细看是绝对看不到船舱内摇曳的灯火的。渔船在海面上随着波浪起伏。
此时渔船上八个穿着黑袍的人围着长桌坐着。细细一看,九个座位,唯独空了第八个座位。
坐在第四顺位的黑袍人开口,听那沙哑的口音应该是一个老者,他缓缓地说:“各位……应该都已经知道了我们聚集的原因吧。”
坐在第二顺位的黑袍人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灵报(即由雪朝官方允许的个人或机构制作的传播信息的媒介),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杨瑜这个没用的东西,被一个稚子所杀?简直玷污我大雪将士名声!”
坐在第七位的黑袍人笑了笑,笑声莺莺,显然是个女子,女子笑吟吟地说道:“辅神阁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可并不是朝堂之上啊?再说您来这的目的不就是使大雪覆灭吗?有必要如此义愤填膺吗?”
坐在第三顺位的倒是直接了当:“雪,必灭。”短短数字,却是常人不比的杀意和决绝。
“别牵连我族即可。”坐在第五位的黑袍人喝了一口茶,随即看向第六顺位的黑袍人:“想必阁下也不愿在座诸位踏复先师之陵吧。”
听到“师”一字,坐在第六位的黑袍人立马失心疯了似地怒吼:“我看谁敢!”
听了他直接却可笑的发言,坐在第七位的女子笑了起来。
就在第六位黑袍人即将出手之时,坐在首座的黑袍人开口了:“行了,埠神已死,定矣。我已经找好了代替者,也是天青会的一个堂主。这件事的谈论到此为止。”听起来稚嫩的声音,却在这群人之中有着与众不同的分量。
第九顺位的黑袍人终于开口了,先前大家讲话他一直在喝茶,好像根本不在乎他们说的一切。或者说,不是不在乎,而是蔑视。
是那种你们不配与我共事的自命不凡。
他只是缓缓地说道:“能给我再来杯茶吗?”
首座的黑袍人叹了叹气,摇摇头,乘着尾座男子沮丧的眼神说:“尾神。”划水男子忙站起来
“琵神。”女子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
“炁神。”失心疯男子一颠一颠地站起来。
“序神。”顾及家族的男子优雅地站了起来。
“申神。”老者一边咳嗽一边站了起来。
“仲神。”满眼杀意的寡言男子缓缓站起。
“辅神。”注重国家的男子粗犷地站起来。
“首神。”首座的黑袍人自己站了起来。
“天命虽成,吾均不甘。吾辈视礼制归雪为大不韪。恐无已为事,所以吾辈聚集然。”男子顿了顿,铿锵有力地说。
“吾辈之行,均以灭雪为终,此乃吾辈之义。吾虽仅九君,然亡雪必吾!”
“若时日曷丧,予及汝偕亡。”
“此乃吾辈之责,若无成,万死任轻。”
首座男子说完,饮完杯中茶水,挥手摔杯,地上传来陶瓷碎裂的声响。当剩下的黑袍人听到陶瓷破碎的声音时,首座男子早已跳船离去。
次座男子摇摇头,学着首座一样摔杯跳船。
不久,舟上八名黑袍均跳船离去,小舟附近的水域也慢慢恢复了先前的平静。
再说回蓝白尘这边。
虽然蓝白尘昏迷至今,但独孤隐仍然毫无怨言的守了他两年。
「你当初在这座山脚救了我,你的一生,便由我来护。」
独孤隐扫着扫着地突然回忆起当年,当年啊,他还叫青隐。蓝白尘被陷害逐出蓝家,路过灵尘山。那时候的他还是个手无寸铁的废物,蓝白尘与山匪死斗才救下他。青隐为了纪念这份恩情,特地修葺了山匪卧房,天天在朝霞初起就去山中采药。蓝白尘恢复好以后,本想回蓝家报仇,但他回不去了,而且想到青隐这些天的苦楚,咬咬牙在这里住下,从此过上枕山栖谷的生活。
山大王的日子不好当,首先是吃穿用度。当时稚嫩的青隐不假思索道:“咱可以抢呀!”
蓝白尘敲了敲他的脑袋:“咱俩一个三阶八品灵客,一个二阶九品灵人,怕是连猎户家的狗都打不过”
“好吧……”青隐低下了头。
蓝白尘摸了摸青隐的头:“没事,抢不了粮又怎样,蓝哥带你种田!”
青隐开心地抬起头:“嗯!”
这个国家的官方货币有三种:黄金、白银、铜钱。
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十两白银等于十贯铜钱,十贯铜钱等于一万文铜钱,一万文铜钱能买二百石米。
后来他们种了满山遍野的桃树,蓝白尘安慰不解的青隐:“小青,你别看这些桃花只能看不能吃,你信我,每年桃花开的时候都会有好事发生!真的!”
小青隐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们本来全种水稻等作物一年好歹能盈利五六两白银,现在基本全种桃树,一年也就半两银子左右,处于添第二碗饭之前都要考虑考虑的情况。
第一年桃花微粉,他们在山脚下捡到一个小道士。
第二年桃花翠丽,小道士被带回归一道门。
第三年桃花苍红,蓝白尘参军。
第四年桃花凋零,青隐被一位姓独孤的老人收养。
第五年、第六年。桃花连着两年没有开。
第七年桃花开了,就在不久前。
这份恩情,直到今日仍然念兹在兹。
就在这时,门口走进一个道士装的男子……
思绪回到现在,独孤隐一边扫地一边想:“唉,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蓝哥甚至已经建功立业了。或许,是该休息下?”
独孤隐放下扫帚,不自觉地看向门口。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男子,男子黑色长发,发尾随意自然地扎成一束。瞳孔是紫色的,眼角有着一颗痣。身着标志性的鹤氅粘绒道衣,面容整洁干净的同时却又多了几分轻佻,嘴角随意地叼着草。
“小青,我回来了。”道衣男子张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