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梓淑出生在一户穷困潦倒的农民家,寒冬腊月的大年初三,90年代即使是这样的南方城市,冷起来也是可谓天寒地冻。这天,她的父亲去亲戚家拜年直到下午还没回,从初二疼到初三的母亲突然强烈的宫缩,爷爷和叔叔着急忙慌地去临近的村子找了接生婆。母亲强忍着剧痛,发出阵阵哀嚎,几个小时过去,父亲才踉踉跄跄的回来,看来是喝了不少酒。
伴着一声响彻屋顶的哭声,林梓淑就这么潦草地出生了。
据长大后妈妈每次提起奶奶的时候说,你出生的时候你奶奶进来看了你一眼,说了句“怎么生了个这么丑的女儿”就走了。
记忆里,爸爸与叔叔同住在一间平房里,对称的格局,各自结婚后就算是分了家。妯娌矛盾、婆媳矛盾永远是亘古不衰的话题。叔叔的大儿子正好比林梓淑大两岁,奶奶对这个大孙子格外的偏爱,二女儿跟林梓淑同年。
一岁的时候林梓淑就开始大珠小珠落玉盘了,一言不合就骂人,这也都是乡下人逗孩子的乐趣,喜欢教孩子说脏话。那个时候也开始跌跌撞撞地走路了,打着赤脚满院撒野。
那时家里的田地还是自己耕种,父亲在外务工,农忙的时候母亲出去干农活不得不把林梓淑丢在家里自己玩耍,有时候回家看到孩子睡着从床上摔下来,身上脏兮兮的,母亲便坐在地上痛哭一场,这样的日子她看不到头。哭完了以后,还要抹开眼泪给孩子做饭。
林梓淑的父亲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28岁结婚,30岁生林梓淑,在那个年代已经是晚婚了,比母亲大六岁的父亲却并不是个体贴成熟的男人,甚至在母亲怀孕期间,父亲连鸡蛋水果都没有给母亲买过,不仅如此,母亲怀孕期间都没停止过干农活。
稍微长大了些后,模糊记忆里妈妈经常跟爸爸吵架离家出走,可谓贫贱夫妻百事哀。林梓淑的家位于整个村子里的最后一排,屋子后面是一个小坡,坡下是一条下雨天就会满地泥泞的乡间小路,这条下路也是奶奶每天去赶集的必经之路。
因为种种恶劣的条件因素,生育后的母亲落下了很多病根,往后的日子里乃至家里逐渐景气起来后,母亲依旧每日都要一堆药,成了真正的“药罐子”。
林梓淑没有喝过母乳,因为母亲没有乳汁可以喂养她,只好用淘米汤喂她。别说是奶粉了,母亲都只闻未见过。
两年后弟弟出生了,林子榆,和姐姐一样的命运,弟弟也是在民间接生婆手上这么潦草的出生了。
再长大一些的时候,林梓淑就开始跟同村的小朋友和学校的小朋友拉帮结派了,她是个名副其实的孩子王,都说她是个假小子,个子又瘦又小,骂人大家确是一把好手,不管是遇到大人还是比她大的孩子,她都“来者不惧”。
相比弟弟的个性,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个“嘴炮”了,弟弟从小喜欢吹牛,经常惹事生非。林梓淑对这个弟弟是恨铁不成钢,经常替弟弟“报仇”。有一次有个人打了弟弟,林梓淑硬是追了他二里地,追到他求饶说再也不敢了。还有一次,林梓淑把那个男生追到自己家躲在床底下不敢出来,男孩的妈妈出来对林梓淑说“你这个小女孩怎么这么厉害啊”,林梓淑气冲冲地回她“谁叫你儿子打我弟弟的,我今天非要打他”。
让林梓树出名的事还不止如此,她不仅为弟弟打架,在学校也会同学打抱不平。从小就有一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气势。
林梓淑的成绩并不突出,除了怕老师,无所畏惧。
儿时的夏天,是潮湿的伴着知了叫的夏天。林梓淑跟着村子的小伙伴和弟弟一起去上学,乡间小路两旁是农名辛勤播种的庄家,有田也有地,还有池塘,一帮小朋友边上学边打野。调皮的小朋友甚至会去田里抓青蛙吓胆小的女同学。
下课了,就冲到门口老爷爷的小卖部买一毛钱的辣条,一边呲牙咧嘴地撕咬,一边发出吁吁的声音叫着“好辣好辣”。有时候下课也会围在一起玩小游戏。林梓淑的记忆里,有5个这样的夏天,5个剩下撑起她的童年里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
乡下的夏天与城市的夏天是有着差别的,这是多年后林梓淑去了城市后回味起儿时的夏天才发现的。乡下的夏天有泥土味道,有稻田的青草味,甚至有池塘里鱼腥味,还有农民们身上的汗水味。
林梓淑最乐此不疲的事莫过于钓小龙虾了,她去地里刨蚯蚓,有的时候还去稻田里抓青蛙,再把他们摔死用来做饵料,把妈妈织毛衣的线扯下来一截,把饵料用毛线用力勒一个死结,最后找一根瘦瘦长长的棍子,这妥妥的一根钓竿就这么大功告成了,最后提着一个爸爸从工地带回来的小水泥桶,就这么蹦蹦哒哒地出门了。
多年后林梓淑跟朋友“议古谈今”的时候,为自己当年的勇猛感到不可思议,但是对于乡下的孩子,那个年代都是家常便饭罢了。
炎炎夏日,眼前便是一片绿意盎然,有在稻田里犁田的老伯伯,戴着草帽,有刚从地里回来的奶奶阿姨,挑着竹篮,裤脚挽到膝盖,脖子上挂一条毛巾。“大头这么热又去玩水啊,你不怕你妈妈打你”他们每次路过都要捉弄下林梓淑。
“我才不怕我妈”顽皮没少挨打的林梓淑撅了撅嘴,顺势从池塘边上摘下一颗荷花叶倒扣在头上,这就是孩子们的简易太阳帽了。土地被晒得烫脚,孩子们依然若无其事的光着脚丫子追逐打闹。林梓淑心想这次我一定要先去占一个好地方,多钓一些小龙虾回家让妈妈做麻辣虾球。
林梓淑加快步伐,又扯下了一片荷花叶,这个是用来垫屁股的,钓龙虾是一场持久战,也要舒舒服服地坐着钓的。林梓淑唯一不会的就是做网,她去爷爷奶奶家里找了也没有这种小网,只好每次借小伙伴的网,没有小伙伴的时候,她只能小心翼翼希望拉杆出水面的时候不会惊动小龙虾,从而直接钓到岸上来,没有渔网的话,收获是要大打折扣的,毕竟小龙虾还是非常警惕敏感的,一露出水面,它们就会马上松饵逃跑。
夏天的小花小草大片茂密地开在被收割的田野里,林梓淑和其他的小伙伴穿梭在干涸的田地里捡掉落的零碎的麦子,麦子上面的谷可以用来换梨吃,有骑着自行车来村里用麦子就可以换梨的叔叔。空气里的风都是热热湿湿的,她幸福极了。童年天真无邪简单的快乐却是后来买上一个奢侈品都无法企及的。
蒲公英毛茸茸地张着翅膀,轻轻一吹,便如天女散花,听说这是他们的种子,落在哪里便在那里开出黄色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