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甫落,王进双手分开,正握铁棍。如此握法,虽然攻击范围缩小,却可左可右、可攻可守。
姜海晏不知棍法,不敢贸然出手,便挥剑防守。
只见王进猛冲上来,左肘忽然回撤,铁棍右端即刻打向姜海晏。
姜海晏竖剑一挡,王进右肘已经撤回,左边又已攻来。
这打法似是声东击西,但左攻右撤、左撤右攻,却是同时。姜海晏初始不明其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慌忙退后。
王进又出言道:“此番不是比得力气,你为何还是不敢应战?”
姜海晏闭口不答,忽然一剑朝王进疾刺。
王进面无表情,变左右攻防为上下摆动,竟然将姜海晏的剑防得死死的。
姜海晏连出数剑都被挡下,又怕王进忽然转攻,只得先退一步。
却在这时,他只见王进虽然可将铁棍上下摆动,却无法转出一个完整的圈,当即一剑,直攻王进面门。
王进当即变换棍法,改为单手持棍,猛地一挑,荡开姜海晏的剑刃,迈前一步,像长枪一样,将铁棍疾刺出去,同时左手抓住棍尾,以防单手不支。
他那一棍刺出,却也不是直刺,而是画了几个圈,扑向姜海晏面门。
姜海晏一剑被荡开后,后退两步,见铁棍依旧在逼近,当即长剑刺出,剑身穿过棍圈,贴住棍身,试图将棍引开。
王进并未死握铁棍,姜海晏试图以剑引棍,他心中洞然,则意欲以棍引剑,使得姜海晏撒手弃剑。
但二人实力相当,一棍一剑,却似画圈圈一般,谁都没能占据优势。
二人深知,此时谁若是先罢手,手里的武器,必定会被对方的武器引走。
只是姜海晏胸口受了一棍,虽然动用了《涅槃法经》调养,一时半会却不见起色。与王进纠缠几个回合,姜海晏愈发感觉疼痛。
反倒是王进,虽被斩下两截指头,却浑然不觉一般,神态兀自不变。
便在他打算撒手之际,忽听得陈中喊道:“老四休要恋战,我来助你!”
原来,贯只哥见王进许久都未能将姜海晏拿下,心中开始着急,于是叫胡远之去催促陈中动手。
胡远之正因受了姜海晏一壶酒而担忧贯只哥责备,这时心惊胆颤,仍旧讨好贯只哥,奔赴相告。
陈中得知贯只哥催促,趁着姜、王二人僵持不下,一刀砍向姜海晏的臂膀。
姜海晏闻声,只以为自己便要命丧当场,不料手上一松,那种与铁棍相黏的感觉,顿时消失无踪,大喜之下,引剑刺向陈中。
陈中万没料到王进会突然撒手,自己招数已老,姜海晏这一剑刺来,根本躲不开,恍惚间,已被姜海晏的剑刺中肩头。
他一咬牙,竟顶着姜海晏的剑,砍下一刀。
姜海晏侧身躲开,长剑拔出,再一剑刺出,却已被陈中收刀挡住。
二人怒目对峙,谁都没有率先出招。
陈中怒火中烧,向王进道:“王老四,你为何撒手?”
王进拾起撒手的铁棍,道:“我王进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是今日才知道的么?要我和你以多欺少,那是绝无可能的!”
“难道你连公子的话都不听了吗?”
王进肃然道:“我拜入公子麾下时,公子曾答应过我,无论做什么事,都允许我保持公正之心,绝不怨我。”
陈中骂道:“真是死脑筋。”
姜海晏抓住契机,不断调用那股微薄的暖流养伤。
陈中或是看出了端倪,不再与王进辩驳,当即使出“鸳鸯连刀”,想要一鼓作气,拿下姜海晏。
但姜海晏刺中他肩头的那一剑虽非重伤,却在他抬臂牵扯时,倍感疼痛。“鸳鸯连刀”的威力,不免十无一二。
姜海晏初始见他使“鸳鸯连刀”,自然忌惮万分。此时胸口巨痛,又不敢强行打断,他只得避开两刀。
却在两刀过后,姜海晏突然发觉,陈中此时,似乎无法再借用巧力,是以一刀落空后,第二刀的威势,反不如第一刀。
他料定是剑伤的缘故,于是开始出剑反攻,猛吸一口气,抖擞精神,同时刺出十八剑,分作上中下三路,直攻陈中。
哪知陈中反攻为守,倒是十分稳健,那十八剑,都被他防得滴水不漏。
姜海晏暗自心惊。因为主动出剑,胸口处失去真气调养,不免更未疼痛,再要攻时,已难以为继,嘴角又益处丝丝血迹。
陈中大喜过望:“看你还能撑到几时!”
姜海晏伤得比二人都重,哪怕王进一直都冷眼旁观,再拖延下去,最先倒下的,终究还是姜海晏。
想到来兴国已死,蒋相种的踪迹刚刚获悉,大仇便只能报一半了,姜海晏不免悲从中来。
却在这时,他猛然见到一束浓烟冲天而起,不禁剑指那束浓烟,道:“快看!”
陈中以为姜海晏在耍花招引他分心,故此嗤笑一声,并不回身观望。
王进却置身事外,顺着姜海晏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股浓烟正是从后院腾起的,顿时大变脸色,喊道:“糟糕,中计啦!”
陈中这才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待回头一望,姜海晏却趁机掠去,一剑疾刺。
陈中听得声响,仓促间应付不了,踉跄躲开。
姜海晏却并非为了杀死陈中,身影一闪,忍着剧痛,直朝院子奔去。
陈中大惊。
上一次,他便是中了姜海晏的计策,使得姜海晏挟持了贯只哥。眼下姜海晏故技重施,陈中不由得既是愤懑,又是着急,急忙追姜海晏而去。
姜海晏重回院落,见贯只哥亦已发现了后院生变、正忧心忡忡,当即一剑刺了过去。
贯只哥虽非高手,倒也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连闪数步,躲了开来。
姜海晏一击不得,后面王进、陈中二人已经赶来。他情知危及贯只哥,王进只怕也会与陈中联手,自己再出一招,若还是不能将贯只哥拿下,自己势必会被拿下。
便在这紧急关头,姜海晏灵机一动,果断舍弃贯只哥,朝后院奔去。
贯只哥惊魂甫定,看着赶到面前的二人连连谢罪,本是想借机斥责一下王进,但想起后院的情况十分紧急,便顾不得这些,忙道:“速去后院,将这帮恶徒一网打尽!”
姜海晏冲到后院时,只见后院在喧闹声中,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两侧的楼阁都被一群蒙面人点了火。因为蒙古兵疲于应付劫狱者,没法分身灭火,此时劈里啪啦的,烧得逐渐旺盛起来。
院落中间,地窖石门已被人打开,一大群蒙古兵正挥舞着兵刃,围向地窖口。
地窖口有三个蒙面人守着。
一人持剑、两人拿刀。
他们三人,都有以一敌十的本事。周边围攻的蒙古兵虽不在少数,却早已在他们的刀剑下,躺下了七八具尸体。
一个蒙古兵趁着三人防备不周,预备暗中偷袭,不妨一支羽箭射来,正中他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