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杀了!”那领头的蒙古兵不问姜海晏是何身份,便已做出了决定。
随即便有一骑离队,朝姜海晏疾奔过去。
姜海晏原本是不无意多管闲事的,之所以靠着路边的石头,正是不想让自己太过明显。
却没料到自己不去管闲事,对方反倒想要来杀他。
他不由得想起公孙谷的那句话来:“你不去杀他们,难道还等着他们来杀你吗?”
当即拔出上官芷赠他的宝剑,电石火光间,那策马过来的蒙古兵只见一道寒光闪过,他扬刀的右手已被斩落下来,随即“哇哇”大叫,负痛坠马。
其余蒙古骑兵面面相觑,随后都冲刺过来。
他们一行都是骑兵,从马上挥刀,威力大增,即便姜海晏剑术不俗,也不敢轻视。
姜海晏跃上背后的石头,趁蒙古兵斜刀砍下,躺下一躲,手里的剑同时横划出去,斩中了那人的腰部,那人身亡坠马。
不待片刻喘息,姜海晏又迅速起身,躲开另一个劈来的刀。
那一刀砍在石头上,持刀的蒙古兵手臂一震,原本是个很好的破绽,姜海晏可以一剑取他性命。只可惜,右侧又奔来了一人,姜海晏来不及杀那蒙古兵,只得往前一跃,落在一匹无主的马上。
他一手提着缰绳,意欲调转马头。可他初次驾马,并无任何经验,那马只是长嘶,在原地打了两个转。
眼见蒙古兵接二连三,都朝他奔来,姜海晏只有横剑挡下对方的刀,逼开二人。
虽则他的剑术委实精妙,但与八九名马上骑兵对决,实在是从来未有过的经历,所以一时间捉襟见肘,剑术使不出来,颇为慌乱。
眼见蒙古兵合围而来,姜海晏突然用剑拍了拍马屁股,座下的马儿吃痛,径自窜了出去。
蒙古兵道他要逃,纷纷策马直追。
那名抱住少女的蒙古兵一把扯下车帘,不顾少女挣扎,将她双手紧紧绑在车窗上,迅随即速翻身上马,与众人一道追杀姜海晏去了。
姜海晏回头瞥见蒙古骑兵穷追不舍,灵机一动,猛拽缰绳,强令马儿直奔山上。
那山坡十分陡峭,兼又乱石崎岖,根本不是骑马纵横的地方。
姜海晏一上山,随即从马上跳落,占据一个较高的地势。等到第一个蒙古兵追来,他一跃而下,猝然出手,一剑将那蒙古兵刺死,随即又往高处退去。
剩下的蒙古骑兵正要驭马杀上前,怎料山地太过陡峭,战马已是奔走不动,只得纷纷下马,仰仗人多势众,冲杀上去。
如此一来,正是遂姜海晏心意。
五年前,他尚可与八个蒙古兵周旋,并杀死其中五个。眼下追上来的共有八人,一人一已经被他杀死,剩下只有七人,均已落马,姜海晏自然不再惧他。
领头的蒙古兵凶神恶煞,招呼众人一拥而上。
姜海晏一剑疾出,荡开两柄朝他劈落的大弯刀,剑影闪烁,令众人眼花缭乱。
几个蒙古兵稍有犹豫,不敢上前,不妨姜海晏倏然一剑,刺中了一人咽喉。众人待要攻上前,姜海晏又以收剑回防,六个蒙古兵,竟然攻不破他的防御。
领头的蒙古兵大为恼怒,叫众人围成一圈,一齐攻进,必定让姜海晏首尾难以兼顾。
不料姜海晏直奔他而去。
他舞刀抵挡,但姜海晏出剑十分迅速,而且难料踪迹,一剑出来,已经划破他的手腕。
他大叫一声,姜海晏趁着他惊恐不定,当即连刺数剑,已取走了他的性命。
余下五人一齐攻到,见姜海晏气势大变,不由得滞了一下。
姜海晏趁机连攻两人。他的剑招使起来已是得心应手,那二人仓促抵挡,都被他一剑破开,一连取走两条性命。
至此,剩下只有三人,更是不足为虑,被姜海晏一一刺死。
此番杀人,姜海晏亦不是出于大义,只因这些蒙古骑兵先要杀他罢了。他心中略感不安,却已不比前一次,当即稳定心绪,将刚刚骑过的那匹战马寻来,试了一番,终于驯服,便骑马下山。
回到那马车前,那少女却已不知所踪,绑她的车帘却是被利刃割断的,整整齐齐。
此处原本应该有两匹马的,如今也只见一匹还在石头边上。
姜海晏突然记起,第一个朝他冲来的蒙古骑兵,只是被他斩掉一只右手而已。
果不其然,地上只剩下一具蒙古兵的尸体。
断臂的蒙古骑兵,不见了。
回望通往随县的方向,早已不见人影。
姜海晏初次驭马,一阵摸索下来,尽管简单骑行已不成问题,可要追起人来,只怕未毕追得上那名断了一只手的蒙古骑兵。
一旦对方先抵达随县,自然会告知随县驻军,届时姜海晏纵然剑术高超,只身身陷重围,也未毕能够全身而退。
稍有踌躇,姜海晏还是决定不管那少女命途如何,顺道南下。
当下有了战马,自然比徒步要快出许多。
原本公孙谷亦可买马代步,却是选择徒步去郢州,自是因为身在失地,骑马容易引起注意、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姜海晏却不明此节,一路学会了骑马,反倒自觉良有成就。
待到第三日午后,他便赶到了安陆。
安陆是德安府府治所在,所以其规模要比一般的县城大。
姜海晏一路驾马来到北门门口,便下马而行。
前方大约有二十余人排成的长队,依次进城。城墙下,左右两边各有数名蒙古兵,手持长枪,站立不动。
城下阴凉处,有一人身着蒙古服饰,坐在桌案后。桌案上摆放着笔墨纸砚,以及一个大如脸盆的盘子。
轮到一人进城,那人则询问来者的姓名、进城事由等,记录在册,并按人交钱。
盘子里,已堆满了上百枚新制铜板。
轮到姜海晏时,那人见他牵了一匹马,还未问及姓名,便霍然起身,双目炯炯有神,走到马匹身边,直盯着马屁股看了许久。
那匹马是蒙古战马,相对矮小,但其余并无出奇之处。
姜海晏正为此困惑,忽见那执事勃然色变,质问道:“你是什么人?这马打哪来的!”
原来那人看出马鞍、脚蹬之类的配饰,都是蒙古战马,而姜海晏一身汉人装扮,还随身带了剑器,自然起了疑心,走近打量,果然发现马屁股上印了两个蒙古字,确认是战马无疑,故此提出质问。
姜海晏情知执事发现端倪,不敢说那马是自己的,便随口胡诌道:“这马……是我在路边捡来的。边上还躺了好几个死人呢,这剑,也是在那里捡来的……”
执事见他尚是一个少年,也是将信将疑:“在哪里?”
姜海晏不知安陆附近有些什么小地名,只好说:“往东北去,大概是二十里路的样子。”
那执事却摇头说道:“二十里路,便说明还在安陆境内。可最近,安陆并无战马丢失。”
姜海晏只好假装糊涂:“这我可不知道啦,或许死的人只是路过时遇害的呢?”
执事冷笑道:“即便真如你所言,可是你只身一人,又年纪轻轻,说到亲眼见了一堆死人,竟能说得如此镇定?”
其时战乱虽歇,但时局并不安定,时常会有杀人抢劫之事,故此姜海晏胡诌之事倒也不算稀罕,即便年轻人,或也习以为常,并不见怪。只是姜海晏久居深山,不晓世情,被那执事一质问,不禁哑然:“这……”
执事一见,却不再咄咄逼人,只是说道:“现在一面之词,也分不出你说的是真是假,就请你先跟他们走一趟吧。等查清了真相,若真如你所言,自然会放你离开的。”
随即便有两个手持长枪的蒙古兵走来,欲要带走姜海晏。
姜海晏自然不允他们带走自己,突然换了张笑脸,故作神秘,向那执事道:“其实我还见到了一些东西……”
那执事不甚在意:“说……”
姜海晏却突然出脚,径自踹在执事肚子上。那执事本就形体瘦弱,何况姜海晏蛮力非常,顿时被踹飞出去,压垮了他身后的桌案,铜板飞溅得到处都是。